第39章：感悟
东晨进组后，发现有许多事情同之前想像的不一样，也有许多事情跟其他剧组大不相同。
原以为在开机前这三个月的培训中，孟导不会出现，却万万没想到，他结束了前一部戏的拍摄后，第二天就来与这部戏的演员们混在一起。
白天四处视察受训的演员，晚上不是拉着编剧磨细节就是组织剧本围读，总之一直不停地交流和沟通。
东晨注意到，孟导一直在本子上不停地写着什么，猜想他还在不停地琢磨剧情。
果然，有一天晚上东晨从医院回到住地时已经很晚了，却看到孟导坐在一楼大厅里默默吸烟，沉思着。
东晨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在孟可枫身边站住，轻轻问，“孟导，要杯茶吗？”
孟可枫抬头看到是东晨，显得很高兴，忙拉他坐下，问他这两周在医院急诊培训有何感想。
东晨说，“我是抱着学习“如何扮成医生”的目的去的，我想着戏里需要展示专业知识和技能的时候，要看起来内行、表现得很熟练才行。
但是三天过后我突然明白了，您为什么安排我去急诊科而不是其他科室。”
“哦？”孟可枫突然对东晨的话感兴趣起来，“那你说说看。”
“因为急诊科跟其他科室不一样，在我看来，这里的医生更像一个纯粹的医生。每天他们都是跑着工作的，患者一个接一个、一批接一批，并且每个都需要紧急处置。
这里的医生没有时间讨论更优方案，他们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判断来工作，他们面对的就是病情本身，而不去考虑患者的身份、职业，以及支付能力等等其他事情。
甚至很多时候，他们都是不加以区分专业地在接待患者。我们的戏是在突发疫情的背景下，跟这里的状况是最接近的。”
“好！”孟可枫一拍大腿，“太好了！你还看到什么？”
“这几天，我都只能在他们下班后才能跟他们请教一些医务技术上的问题，更多的时候我都只是站在墙角尽量不影响他们的正常工作。
我看到最多的是医生们脸上的神情，我发现越是情况紧急、患者病情危重的时候，他们的表情越平静，平静得好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
但同时，他们的眼神特别的……怎么说呢，特别的镇静、坚毅、果断，还有……我说不出来了。”
“东晨，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我相信你会给我惊喜。”孟可枫点点头，显得很高兴，“我先不说，你继续感受一下，有想法了咱们随时再聊。”
陪东晨回房间的电梯里，遇到孟导的助理，沈家富跟他感叹了一句“孟导真是敬业，这么久都不回家休整一下”。
助理的表情很奇怪，他看着东晨和沈家富，默默地说，“孟导离婚很多年了，女儿从小跟着母亲移民了，他……没有家。”
东晨愕然。回想刚才看到孟可枫一个人坐在楼下的样子，突然觉得他的背其实驼得很厉害，东晨莫名地有点伤感。
回到房间，白月发信息问他最近有没有胃不舒服，东晨就直接拨回电话跟白月聊起这件事。
白月听了沉默一会儿，说，“难怪孟导对工作近乎苛刻一般要求完美，人的心，总是要有一个归处的。”
停了一下白月想起来，“明天有雪，入冬了注意保暖。丛飞说明天去看你，顺便带绒毯给你们。早点睡，开机以后就难得休息了。”
东晨倒是感觉这个夜晚暖乎乎的，睡前给丛飞发个信息，“明天多带一床毯子来。”
接到信息时，丛飞正坐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口的桌边整理文件。他抬手看看表，又转过头打量正在看电脑的凌啸，没看出来她有下班的意思。
犹豫了一下，丛飞走过去，把手里的文件放在凌啸桌角，轻声提醒，“凌总，很晚了。”
凌啸看了看时间，“哦，知道了。你可以下班了。”说完继续看着电脑。
丛飞没有动。过了一会儿，凌啸突然感觉到丛飞还在桌对面站着，抬起头看看他，“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没有问题。只是，太晚了，我送您回去。”
“没关系，并不算晚，我回去也一样。”凌啸摆摆手，“不用担心。”
丛飞看着凌啸，明白她说“回去也一样”的意思，不过就是面对冷清的四壁继续工作罢了，倒是不如在公司的办公室里，反而会觉得不那么孤单。
丛飞叹了口气，“凌总，咱们成天在娱乐圈里混，脸色很重要的，我们的总经理熬夜工作整天一脸菜色，那也太影响公司形象了吧！”
凌啸没想到他这么说话，突然呆住了。丛飞趁机帮她合上笔记本拿在手里，回身取了她的大衣递过去，“走吧，我送你。最近姐姐们很抢手，也要注意安全才是。”
“不是……你……你……”凌啸被噎得说不出来话，怎么了姐姐怎么了，脸色又是几个意思，感觉这么被嫌弃呢？！
“今天收工吧。明天还有硬骨头要啃呢。程律他们已经落地了。”
“好吧。”凌啸听了披上衣服，心情沉重地跟在丛飞后面走出办公室。
凌啸没有像平时那样坐在后面，她拉开车门直接坐在副驾上。丛飞看得出来她还在想着明天的事，劝了一句，“放心吧，程律从未令客户失望过。还有白月，她在国外没少经历类似情况，非常有经验。”
凌啸听了，问，“你熟悉白月？”
“何止熟悉。她是我学姐，本科高我一年级，在校时我俩曾经配合打辩论的。她留学时主修国际法和知识产权保护，这类案子她没少经手。”
“哦”凌啸点头，“我知道，她是程律的得意弟子。程律非常看重她。很有主见的一个女孩子。”
“凌总评价很到位啊，佩服。”丛飞看凌啸放松了一些，也感觉松了口气。
凌啸笑了，“程律看好的人，差不了。”
“哦，您很信任程律。”丛飞理解地接道。
“当年我跟前东家解约，是她帮我的，当时她承受了很大压力，因为公司背景很强大，我年轻时不懂，签了卖身契。”凌啸苦笑，“如果不是她，我现在都还被压榨血汗呢，但当时，我连她的律师费都付不起。她是仗义执言、拔刀相助。”
“不过，”凌啸话锋一转，“公司选择她的团队作为律师团之一，不是因为我与她的私交。”
“凌总，”丛飞正色道：“您小看我了，我的眼光不至于如此短浅，思维也还不是太肤浅。”
凌啸听丛飞这么说不禁笑了，过了一会儿，似乎感觉有些歉意，解释道：“程律是我眼里真正善良而刚正的人，法律的武器就应该握在她这样的人手中。”
丛飞感慨道：“我发现能领导别人的人，都有相同的特质，就是看人非常精准。看来会识人、才会用人，会用人、才能成事业。”
“行业不同，但经营任何事都是一样的，人是主导因素。”凌啸淡淡地说。
“但是人很复杂，所以成功的事业才不多。”丛飞耸耸肩膀。
凌啸颇不以为然，“其实，看人很容易。”
丛飞一脸的佩服，“凌总，咱们这行业，艺人的前途太难预测了！敢说这话的，除了你没别人！难怪你签人准的很。”
“我签艺人，除了看外形和能力，会更多探查他内心的坚韧，我要看到他的梦想有多高，到底有多渴望实现那个梦想，你要知道他能忍受多大的寂寞，才能预测他能承载多大的成功。”
看到丛飞极认真地听着，凌啸很欣慰地继续教他，“在有投资项目的时候，选人要更加谨慎，你一定要考察你选择的对象与角色有多少契合度，因为人的品格总会体现到言行习惯中，有些可以演出来，但装不出来。装出来的一定不像，没有灵魂，注定失败。”
车已停到楼下，但两个人并未就此结束谈话。丛飞追问：“这就是您当年将唐甜湉成功推红后又很快离开她的原因？”
“丛飞你没少做功课啊！”凌啸满意地笑了，“唐甜湉的音色很特别，应该走实力歌手的路线，但她成名后却不断地去整容，我实在无法与她的团队达成一致，最后不欢而散。我看到了她最大的弱点，那种强烈的不自信。从她对音乐的不够热爱，我也看到了她暗淡的未来。”
丛飞由衷地信服，“补短板的前提，是保持住优势。”
“对！你看那些真正有钱的人，他是不会去炫耀财富的，真正有演技的艺人，也不必刻意强调自己的好身材。自信是底气，加上持之以恒地热爱，才能飞得高、跑得远，否则，都只是昙花一现。”
丛飞颇有感触道：“热爱的事，自会全力以赴。”
“加油丛飞，我看得出你的热爱，继续努力！”凌啸拍了一下丛飞的胳膊，下车了。
丛飞愣了一下，旋即有些伤感地自语道：“你怎么可能看得出……”
夜空中，开始有雪花飘落。
原以为在开机前这三个月的培训中，孟导不会出现，却万万没想到，他结束了前一部戏的拍摄后，第二天就来与这部戏的演员们混在一起。
白天四处视察受训的演员，晚上不是拉着编剧磨细节就是组织剧本围读，总之一直不停地交流和沟通。
东晨注意到，孟导一直在本子上不停地写着什么，猜想他还在不停地琢磨剧情。
果然，有一天晚上东晨从医院回到住地时已经很晚了，却看到孟导坐在一楼大厅里默默吸烟，沉思着。
东晨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在孟可枫身边站住，轻轻问，“孟导，要杯茶吗？”
孟可枫抬头看到是东晨，显得很高兴，忙拉他坐下，问他这两周在医院急诊培训有何感想。
东晨说，“我是抱着学习“如何扮成医生”的目的去的，我想着戏里需要展示专业知识和技能的时候，要看起来内行、表现得很熟练才行。
但是三天过后我突然明白了，您为什么安排我去急诊科而不是其他科室。”
“哦？”孟可枫突然对东晨的话感兴趣起来，“那你说说看。”
“因为急诊科跟其他科室不一样，在我看来，这里的医生更像一个纯粹的医生。每天他们都是跑着工作的，患者一个接一个、一批接一批，并且每个都需要紧急处置。
这里的医生没有时间讨论更优方案，他们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判断来工作，他们面对的就是病情本身，而不去考虑患者的身份、职业，以及支付能力等等其他事情。
甚至很多时候，他们都是不加以区分专业地在接待患者。我们的戏是在突发疫情的背景下，跟这里的状况是最接近的。”
“好！”孟可枫一拍大腿，“太好了！你还看到什么？”
“这几天，我都只能在他们下班后才能跟他们请教一些医务技术上的问题，更多的时候我都只是站在墙角尽量不影响他们的正常工作。
我看到最多的是医生们脸上的神情，我发现越是情况紧急、患者病情危重的时候，他们的表情越平静，平静得好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
但同时，他们的眼神特别的……怎么说呢，特别的镇静、坚毅、果断，还有……我说不出来了。”
“东晨，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我相信你会给我惊喜。”孟可枫点点头，显得很高兴，“我先不说，你继续感受一下，有想法了咱们随时再聊。”
陪东晨回房间的电梯里，遇到孟导的助理，沈家富跟他感叹了一句“孟导真是敬业，这么久都不回家休整一下”。
助理的表情很奇怪，他看着东晨和沈家富，默默地说，“孟导离婚很多年了，女儿从小跟着母亲移民了，他……没有家。”
东晨愕然。回想刚才看到孟可枫一个人坐在楼下的样子，突然觉得他的背其实驼得很厉害，东晨莫名地有点伤感。
回到房间，白月发信息问他最近有没有胃不舒服，东晨就直接拨回电话跟白月聊起这件事。
白月听了沉默一会儿，说，“难怪孟导对工作近乎苛刻一般要求完美，人的心，总是要有一个归处的。”
停了一下白月想起来，“明天有雪，入冬了注意保暖。丛飞说明天去看你，顺便带绒毯给你们。早点睡，开机以后就难得休息了。”
东晨倒是感觉这个夜晚暖乎乎的，睡前给丛飞发个信息，“明天多带一床毯子来。”
接到信息时，丛飞正坐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口的桌边整理文件。他抬手看看表，又转过头打量正在看电脑的凌啸，没看出来她有下班的意思。
犹豫了一下，丛飞走过去，把手里的文件放在凌啸桌角，轻声提醒，“凌总，很晚了。”
凌啸看了看时间，“哦，知道了。你可以下班了。”说完继续看着电脑。
丛飞没有动。过了一会儿，凌啸突然感觉到丛飞还在桌对面站着，抬起头看看他，“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没有问题。只是，太晚了，我送您回去。”
“没关系，并不算晚，我回去也一样。”凌啸摆摆手，“不用担心。”
丛飞看着凌啸，明白她说“回去也一样”的意思，不过就是面对冷清的四壁继续工作罢了，倒是不如在公司的办公室里，反而会觉得不那么孤单。
丛飞叹了口气，“凌总，咱们成天在娱乐圈里混，脸色很重要的，我们的总经理熬夜工作整天一脸菜色，那也太影响公司形象了吧！”
凌啸没想到他这么说话，突然呆住了。丛飞趁机帮她合上笔记本拿在手里，回身取了她的大衣递过去，“走吧，我送你。最近姐姐们很抢手，也要注意安全才是。”
“不是……你……你……”凌啸被噎得说不出来话，怎么了姐姐怎么了，脸色又是几个意思，感觉这么被嫌弃呢？！
“今天收工吧。明天还有硬骨头要啃呢。程律他们已经落地了。”
“好吧。”凌啸听了披上衣服，心情沉重地跟在丛飞后面走出办公室。
凌啸没有像平时那样坐在后面，她拉开车门直接坐在副驾上。丛飞看得出来她还在想着明天的事，劝了一句，“放心吧，程律从未令客户失望过。还有白月，她在国外没少经历类似情况，非常有经验。”
凌啸听了，问，“你熟悉白月？”
“何止熟悉。她是我学姐，本科高我一年级，在校时我俩曾经配合打辩论的。她留学时主修国际法和知识产权保护，这类案子她没少经手。”
“哦”凌啸点头，“我知道，她是程律的得意弟子。程律非常看重她。很有主见的一个女孩子。”
“凌总评价很到位啊，佩服。”丛飞看凌啸放松了一些，也感觉松了口气。
凌啸笑了，“程律看好的人，差不了。”
“哦，您很信任程律。”丛飞理解地接道。
“当年我跟前东家解约，是她帮我的，当时她承受了很大压力，因为公司背景很强大，我年轻时不懂，签了卖身契。”凌啸苦笑，“如果不是她，我现在都还被压榨血汗呢，但当时，我连她的律师费都付不起。她是仗义执言、拔刀相助。”
“不过，”凌啸话锋一转，“公司选择她的团队作为律师团之一，不是因为我与她的私交。”
“凌总，”丛飞正色道：“您小看我了，我的眼光不至于如此短浅，思维也还不是太肤浅。”
凌啸听丛飞这么说不禁笑了，过了一会儿，似乎感觉有些歉意，解释道：“程律是我眼里真正善良而刚正的人，法律的武器就应该握在她这样的人手中。”
丛飞感慨道：“我发现能领导别人的人，都有相同的特质，就是看人非常精准。看来会识人、才会用人，会用人、才能成事业。”
“行业不同，但经营任何事都是一样的，人是主导因素。”凌啸淡淡地说。
“但是人很复杂，所以成功的事业才不多。”丛飞耸耸肩膀。
凌啸颇不以为然，“其实，看人很容易。”
丛飞一脸的佩服，“凌总，咱们这行业，艺人的前途太难预测了！敢说这话的，除了你没别人！难怪你签人准的很。”
“我签艺人，除了看外形和能力，会更多探查他内心的坚韧，我要看到他的梦想有多高，到底有多渴望实现那个梦想，你要知道他能忍受多大的寂寞，才能预测他能承载多大的成功。”
看到丛飞极认真地听着，凌啸很欣慰地继续教他，“在有投资项目的时候，选人要更加谨慎，你一定要考察你选择的对象与角色有多少契合度，因为人的品格总会体现到言行习惯中，有些可以演出来，但装不出来。装出来的一定不像，没有灵魂，注定失败。”
车已停到楼下，但两个人并未就此结束谈话。丛飞追问：“这就是您当年将唐甜湉成功推红后又很快离开她的原因？”
“丛飞你没少做功课啊！”凌啸满意地笑了，“唐甜湉的音色很特别，应该走实力歌手的路线，但她成名后却不断地去整容，我实在无法与她的团队达成一致，最后不欢而散。我看到了她最大的弱点，那种强烈的不自信。从她对音乐的不够热爱，我也看到了她暗淡的未来。”
丛飞由衷地信服，“补短板的前提，是保持住优势。”
“对！你看那些真正有钱的人，他是不会去炫耀财富的，真正有演技的艺人，也不必刻意强调自己的好身材。自信是底气，加上持之以恒地热爱，才能飞得高、跑得远，否则，都只是昙花一现。”
丛飞颇有感触道：“热爱的事，自会全力以赴。”
“加油丛飞，我看得出你的热爱，继续努力！”凌啸拍了一下丛飞的胳膊，下车了。
丛飞愣了一下，旋即有些伤感地自语道：“你怎么可能看得出……”
夜空中，开始有雪花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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