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用

    半个时辰后。

    锦衣千户骆养性奉旨入觐。

    “臣锦衣卫南镇抚司千户骆养性叩圣上!“青绿锦绣服，拜问东暖阁。

    御座朱由检拜养性，眉头不自觉微颦。

    这个身材尚算健硕的中年汉子就是骆思恭的长子骆养性了。

    骆养性名虽不甚美，而力犹强也。

    其人用善，犹颇省心之。

    兴许感帝量目，跪者形局促，惴惴益甚。

    时骆养性未始发迹，亦南镇抚司小千户而已。对君忽召对，养性心自惊。

    “平身乎?“

    “谢圣主!“养性逡逡起立，忐忑俯伏听圣言。

    由检见养性小蹐，笑曰:“尔父身何如?“”

    回銮上，家父年来静养，身相较前数年已大有起色。

    那就好，万历二十年从征朝鲜有功，在指挥使更尽心责。由检谓思恭曰:“卿今亦子承父业矣，勿失乃父威名。”

    “臣谨奉教!“必以家父为法，鞠躬尽瘁，以报朝廷!“养性躬行礼道，心不释口气。“

    盖召入觐，当以父思恭故也。

    “善，朕愿汝谨记所言“。由检颔之，因问曰:“朕问卿，意在锦衣何益?“”

    “回，天子之目耳，天子之刃也“。养性谨对曰:“锦衣存者，使天子不出宫而洞悉天下之事，使天子不蔽于外佞耳!“”

    “善。好一句天子耳目，好一句洞晓天下之事不蔽圣听!“由检面色一时阴沉，语气冷厉异常:“可自天启四年田尔耕代乃父骆思恭掌锦衣卫事后，遂为魏阉私具。”

    “亦惟田尔耕之流食君之禄而无忠君之心，使皇家锦衣卫为设，天子为盲聋!此锦衣朕留之何用?”

    “骆养性!“。

    “臣在!“养性感帝怒，遽躬自插答。

    汝骆家锦衣世家，乃父思恭更勤事忠范。由检沉声曰:“朕问卿，若以锦衣卫付汝，汝能还朕一忠君事尽责者否!“”

    “臣世受皇恩，万死不敢负圣恩!“养性闻言，即拜伏于地，语皆惶惧。

    帝语实骇养性。

    万万不意，帝今召入，乃有意使掌锦衣卫!

    田尔耕于天启七年十一月初四日革职查办，代掌锦衣卫事者，锦衣中资郑士毅也。

    而士毅以十一月十四日即真。

    今为十一月初八日，亦谓此时未有代田尔耕者。

    故由检直召能益强，将径骆养性用骆养性。

    “起“。由检徐曰:“朕不须万死，但可尽心尽责，即报朕之至也!“”

    谢圣上隆恩!臣必尽忠君之事!养性抑狂喜，兢兢起垂首。

    乃父骆思恭掌锦衣多年，今以子代为名实子承父业矣。由检笑，正色曰:“然有一言，朕愿卿勿忘!“”

    锦衣卫，天子亲军也，尔职在天子耳目，监视外臣。

    “朕须锦衣亲军可也!“

    “田尔耕附魏珰、勾连外臣，实失锦衣卫面“。此人必杀之!”

    “锦衣卫绝不允许有此吃里扒外者存焉。

    由检语气徒森然:“忠君之事自有荣华。而于不忠者，朕因太祖一句诗予之。”

    “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由检目冷视养性，一字一顿念太祖。

    帝此言骆养性:何时锦衣卫止一老板，当今天子!不容半点含糊，田尔耕是一典反面例!

    此时养性亦坦然，感君超格惟忠勤。

    养性即躬自执，神情郑重，曰:“然!“臣知锦衣皇家锦衣卫，宜铭每一锦衣亲军心。”

    臣等必以田尔耕辈为戒，整饬锦衣亲军，为圣上分忧。

    “善!朕听其言，更观其行。愿朕无失人。由点头问曰:“今日早朝之事，想应有所闻乎?“”

    “还圣上，今早朝后京城大小官皆论救民先救官“之论，臣虽在南镇抚司，亦知之矣。“养性如实对。

    意料之中之事，可强论也。由检神色舒缓，笑曰:“朕要知京城内每一官人实意!“”

    此亦新政之首，锦衣卫可盯紧朕矣。朕已敕文武百官克日自输赃银，在京大臣家底，朕亦有数。

    这也是你接管锦衣要办的第一件差事，切不要朕失望。

    “臣领旨!“养性持重保道:“请圣上宽心，此固锦衣分内事，臣定以此事为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