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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烟花

    那人脸上的笑意不变,声音依旧轻柔尖细:“姑娘确定不再想一想吗?确定没有任何遗漏的地方吗?”

    这人傲慢的天经地义,若是他把话说的再真一点,再耐心一点,茱茱说不定还真帮他回想家里到底有什么宝物被她还没当完,以至于最后沦落到当街卖花的地步。

    茱茱几人中老弱病残,除了“老”,其他几乎都占上,几人拉开架势,赵懿则从袖口里摸出一枚信号弹,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用这个,但是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那人手刚刚抬起,众人就看到他身后的一个人动了。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等众人反应过来,其他三人已经倒地,雨水从他们身上冲刷出血色,但那人却已经飞掠至十丈之外了!

    “抓住他!”

    众人还愣在原地,不知这是闹的究竟是什么事,赵懿的声音已如平地惊雷响起,刹那间王乾已经追了上去!

    那人身形实在是快,几个起落之间已经不见踪影,王乾只好无功而返。

    “这是......怎么回事?”张度河下意识看向茱茱。

    茱茱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无缘无故有种奇异的感觉,她直觉认为她应该知道这个人,但是又觉得不可思议。

    她心底有个秘密,谁也没说过,她怕别人觉得她疯了。

    赵懿蹲下身,掀开那人的蒙面,只见面白无须,他摸索了一下,果然在身上摸出一块黑色腰牌,两面无字,只是上面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狴犴!

    他的瞳孔猛然收缩。

    “此地不宜久留,谁知道那是不是另外一只黄雀,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后面有事再说。”王乾把马牵过来,意外的发现那头驴已经在刚才的混战中死了。

    几人身上都有伤势,趁着胸中一口气还在开始策马狂奔,今晚遭到的两拨追杀实在令人心惊,最重要的是第一拨人他们明白来意,但第二拨人,却是毫无头绪。

    几人一直狂奔到天亮,座下马儿的脚力明显不济,几人才在一出废弃的柴屋下马休整。

    茱茱只觉得大腿内侧火辣辣的痛,身上的伤口也痛,最后几乎是从马上滚落下来,张度河和赵懿连忙来接,张度河仗着身上的伤比赵懿少,瞪了他一眼,一脚把他踢一边去了。

    王乾将所有人的马系好,见赵懿一脸吃瘪地站在那里,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要是还能动,就去喂马吧,我去找点水和吃的。”

    赵懿于是只好去喂马,他一个千金之子,之前哪做过这些,虽说这些年也一直勤练骑射,但是他腿上有伤,之前有病了这么久,其实身体早已疲惫不堪,但是他还是依着王乾的话,去喂马了。

    昨晚第一拨人是他皇兄的人,这个他可以肯定,但是第二波,排除掉那个跑掉的人,他可以肯定其他三人,是他父皇的人。

    这拿着狴犴腰牌的人是他父皇早年独立于锦衣卫和大理寺之外建立起来的一队人,当时因父皇沉迷炼丹不事朝政,众多大臣联名上奏,连他手下的刀——锦衣卫指挥使居然也在暗示皇帝应勤于朝政,这让他的父皇不再信任这把刀,于是转身又建了一支见不得日光的暗卫——狴犴。

    他们无名无姓只以代号称之,同时不拘出身,因为各种人混杂,但他们都有同一个特点——那就是善追踪、善杀人,以及只忠于皇帝。

    这是皇帝如今最好用的刀。

    那人说父皇有宝物被偷,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可是他从来没听说过有丢失什么东西。

    他的父皇,又有什么东西,能在茱茱手里呢?

    屋内,茱茱坐起来,王乾寻了些水回来,茱茱勉强喝了些,又给自己上了药,这些伤并不严重,只是太多,看起来十分触目惊心。

    王乾皱着眉看着茱茱,十分心疼:“你怎么这么冲动,一个人就敢冲上去跟他们领头的人拼杀,你们郭家刀是厉害,但是你又不像你哥练到家了,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哥交待?”

    得,又一个时郎秀。

    茱茱闻言眼神一黯,王乾这才注意到自己无意中又提了郭磊,一时尴尬,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谁知茱茱仅仅是一瞬就收敛了情绪,说:“我只是想着拖住他一会儿,那时情急,也没想那么多。”

    张度河现在回想起来也是后怕,其实茱茱的武功放在现下江湖来说,并不算弱,可以算的中上等,若是放到女侠之列,那又可以称之为上等了,她从小被爷爷拉骨揉筋,虽然身为女孩受身体素质所限,但是郭磊在的两年还是好好被锤炼过,遇上那些黑衣人,勉强能一对二,只是对战经验确实少了些。

    说到这里王乾不免疑惑:“那个人说的宝物是什么意思?”

    茱茱低下眼睫,少女的睫毛乖顺的覆盖在眼上,使她看起来又异于平常的破碎感,她道:“我不知道,我的爷爷和和姨母一家都是因为这个被屠满门,但我从来没听说过我们家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那这就奇怪了。

    说着茱茱想到了什么,她让张度河把破军拿过来,道:“这把刀,是我祖传的,昨晚被摔了一下,刀把有块地方弹起来了,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东西。”

    那块弹起来的地方已经被茱茱又按下去了。

    茱茱说着仔细查看刀把的位置,那里朴实无华,没有多余的花纹,此时看起来没有任何裂缝,昨晚那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的机簧好像只是茱茱的一场幻觉。

    茱茱让张度河搬一块石头进来,然后将刀把在石头上硬砸,还没咂几下就气喘吁吁。

    “我来,别把你伤口震裂了。”王乾接过刀。

    他看了看,用力向石头上砸去,刀把纹丝不动,甚至一点凹痕也没有。

    张度河被这动静唬了一跳,有些犹豫道:“不会把刀弄坏了么?这可是你祖传下来的东西。”

    茱茱摇摇头,笑了一下说:“无妨,这把刀并没有什么珍贵之处,我爷爷在世时这把刀还当过烧火棍,只是因为它实在坚实好用这才留了下来。”

    说着王乾又换了另外一个方向用力砸下去,这一次却听“叮”的一声清响,那刀把果然弹开了一块厚厚的贴片,里面居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机簧!

    正待茱茱等人准备细看时,王乾突然狼跃而起,破门而出。

    长刀出鞘下一声怒吼:“谁?滚出来!”

    破屋旁边一块灌木丛旁,一个人正准备逃跑,他浑身黑衣,正是昨晚那个杀了其他三人,最后只身逃跑的黑衣人!

    他一时不察被藤曼钩住了脚,回身砍断时,已被王乾抓住了衣领,拖了上来,他还要再挣扎,反身鱼跃而起,王乾这样大的力气竟然拿他不住,转眼间,他又要跑走!

    “你不要走!”一个声音传来。

    茱茱扶着门框,看着那个人要跑走的背影喊着。

    那个人的背影一顿,毫不犹豫的继续往前跑,但王乾哪能让他得逞,二话不说追了上去。

    “我知道是你!你为什么要跑?”茱茱继续说道。

    就这么一愣神,王乾已经抓住他了,为了防止他再跑掉,王乾将他的手一翻,力气还未用老,这人双臂一震,王乾直接被弹开摔倒在地。

    好大的力气!

    茱茱从怀里摸出一个香囊,里面是一朵已经枯萎发黑的花,她有些殷切:“这是你给我的是不是?”

    那人顿了顿,发出了模糊的音节,茱茱忍不住上前一步:“什么?”

    那人又含糊了一句,赵懿的眼神警觉起来,他不动声色的将茱茱往后拉了拉。

    张度河朝王乾使了个眼色。

    那人如小兽般敏锐的直觉让他察觉到了敌意,他浑身顿时紧绷,杀意就露了出来。

    茱茱甩掉赵懿扯她袖子的手,拄着刀走了过去,她定定地看着那人:“接下来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可以做到吗?”

    那人身上的杀气随着茱茱的到来,无形中有所收敛,露在外面的眼睛有些紧张。

    茱茱说:“这朵花,那次在河边的家丁,还有我家里的面具和偶尔失修的瓦片,都是你做的对吗?”

    那人顿了顿,点点头。

    他的脸依旧被黑巾蒙住眼皮很薄,弧度流畅,但此刻眼神却不停的游移。

    倒让人觉得有点怪异,茱茱又试探着说:“昨晚的事,你是在帮我吗?”

    那人眼神又游移到地上,点点头。

    “没有人指使你这么做吗?”

    他依旧点点头,喉咙里又发出模糊的声音,像是要向茱茱表达什么。

    茱茱抿了抿嘴唇,问:“你......认识我吗?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那人从怀里要掏出什么,王乾却喊道:“小心!”

    说着就要冲过来。

    但茱茱却直觉他并没有要害她的意思,这些年她想过许多。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像是暗夜里的影子一样在背后看着她?

    她曾经以为是自己爷爷的故交,可是他们没有理由不露面,她曾经试着跟张大娘说过,她觉得有人偶尔在看着她,但是背后却听到张大娘担忧地对张大叔说:“这孩子也太可怜了,怕不是魔怔了。”

    于是她再不开口。

    他终于从胸口摸出一个东西,上面地红纸已经掉落,却依稀可以看出。

    是一个二踢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