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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汴西

    茱茱甚至有点害怕听到这个答案了。

    虽然她跟甲甲是第一次见面,但实际上已经互相陪伴了十年。

    多少个午夜梦回,年幼的茱茱会幻想这个人是怎样的一个英雄,才会在背后默默地保护她。

    原来是这样一位英雄啊。

    他听不懂世俗的爱恨,拥有最快的刀,和最单纯的牵挂。

    在某种程度上,她曾经觉得这就是与她贴的最近的那个人。

    那顿饭菜,那一次烟花,让他与这个小女孩建立了羁绊。

    只见甲甲顿了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茱茱的心沉下去又掉下来,她甚至有点急迫,追问道:“是还是不是呢?”

    甲甲连比划带写,茱茱终于明白过来,他那时候是第一次出门,并不是先手,他跟在众人后面,见是她的家,趁乱将她敲昏带到山洞。

    众人遍寻不到她,回去复命时,皇帝觉得既然没杀,又是一个七岁小女孩,实在可怜,便放过了她。

    只是平时不要放松对她的监视就是。

    郭磊的身份掩饰的漂亮,他们没有发现异常。

    后来郭磊出城时遭遇的暗算其实有两拨,第一波是大皇子的人,被他逃走后,狴犴这边的人不放心,打算活捉审问,被郭磊以为是之前大皇子的人追杀,拼了命逃回去后,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后来茱茱出城,他们一路尾随,眼看茱茱等人要命丧他人之手,这才出手相救。

    茱茱一颗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

    赵懿的声音响起:“若是这样,那岂不是一直会有人尾随监视你们?昨晚的人虽然都死了,但未必他们不会再派出人。”

    于是茱茱看向甲甲,但是他一脸茫然,显然不太懂赵懿的话是什么意思。

    恐怕他平时接受的指令,也只有杀,或者不杀,杀谁,几日内杀完。

    于是茱茱想了想,慢慢说:“还有人跟着我们吗?”

    甲甲的表情依旧呆滞,表示他也不知道。

    几人又陷入了沉默,此处离汴西不过一天打马路程,赵懿捏住袖子里的东西,在考虑要不要放出这个信号。

    可是一旦放出,那宫里的人就都知道,他赵懿在奉旨期间私自离开,位置不尴不尬,平阳城破的事情才刚刚过去,若是有心人抓住这个把柄。

    他就完了。

    甲甲拉住一点茱茱的衣袖,像是有点不太知道怎么跟别人正常沟通,他拍了拍胸口。

    好像在说,我保护你。

    茱茱笑了笑,虽然他知道以甲甲的身手很好,但这种敌在暗他们在明的感受并不好受。

    她将破军的机括还原,梳理了一下,道:“此处离汴西还有多远?”

    “一天的路程吧。”张度河对这些很上心,一直在注意着。

    “我看现在我们还是不要停留,你兄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派人来。”茱茱的眼神看向赵懿,“所以现在我们不如立马赶路到汴西,等到了本家,相信你自会有处理。”

    赵懿嗯了一声。

    “我看昨晚的人短时间也不能追上来,我们稍作休整就上路吧。”茱茱说完。

    王乾还有点不赞同,逃命是要紧,可是也要有命逃。

    若是他自己受了茱茱身上的这些伤,二话不说就打马走人了。

    但是他总觉得她还是两年前平阳城那个在河边捞小虾米的小女孩,他也是有妹妹的人,如何不心疼。

    茱茱有些无奈,笑起来,语气也恢复了些之前的活泼:“这些都是皮外伤,真的没什么大碍!”

    “留了疤怎么办呢?”赵懿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这话没滋没味的,茱茱一时听着有些别扭,张度河却立马跳起来:“留疤了也好看,关你什么事?你眼睛乱往哪里看呢!”

    这几日日日命悬一线,张度河没时间发作,茱茱的伤都在身上,此时一听跟小孩护食一样,嚷嚷起来。

    王乾和茱茱自动忽略了这个声音。

    赵懿却笑而不语,分明他什么都没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张度河就是感受到了一种被挑衅的感觉。

    于是他跟在赵懿背后喋喋不休,说来说去也无非就是“你不服是吗?”“不服跟小爷我单挑。”“我让你一条腿!”

    .......

    但赵懿是谁?他的君子涵养能让当今大皇子几乎都找不到他的错处,能被张度河这样的话挑拨起来吗?

    一行人简单用饭后就立马上路了。

    甲甲根本不用众人管他,他的轻功出神入化,脚力非凡,不一会儿就跑到他们前面了,还时时停下来等他们。

    但茱茱总觉得再怎么厉害,跑久了还是会累,想着到了汴西给他也找一匹马。

    越往西南走,植物便愈发丰茂,扑面的风都有丝丝润意。

    平阳城地处东北方,由于山脉的原因其实不像别处干旱,植被也较风貌,但比之这边还是显得粗犷了。

    等到太阳完全落下去,天边只余一片温柔的火烧云时,他们终于到达了汴西。

    赵懿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放松,深深吸了一口气。

    厚重的城门还未关闭,几个人被搜了身顺利进了城。

    福禄在接头的地方等了这么些天,头发都白了好多根,眼前几个人穿的破破烂烂牵马而行,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等到终于看清眼前景象,他终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嚎啕出声:

    “我的主子哟......”

    赵懿连忙虚扶他起身,福禄是从小照顾他长大的老太监,主仆感情自然非比寻常。

    福禄那头还未停嘴:“我的主子......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跟......交代哟......”

    他嗓音尖细,一声声的“哟”颤的让张度河忍不住搓了下胳膊。

    赵懿无奈地将他搀扶起来,一时心中也百感交集,知道这次确实是他思虑不周,想起这九死一生的经历,他往后只怕再不会这样冲动。

    他温声安抚了几句,福禄便抹着脸站了起来。

    “这是我的几位朋友,若没有他们,我这次也难回来了,他们若有什么要求,你尽量照顾着。”赵懿说道。

    福禄连忙点头,带着众人上了马车,马匹交由他带来的仆从。

    马蹄儿得得响,茱茱忍不住挑帘看向外面,恰好马车刚好路过一座府邸正门,上面赫然写着“苏府”。

    等到众人从后门进入,一下马车,一个面慈须白的老人急急迎过来,若不是旁边的人搀扶,这位老者就要摔倒。

    赵懿立马迎过去,但是茱茱还是发现那老人的膝盖是准备弯下去的。

    只听赵懿说:“让外祖父操心了,有什么话等我先梳洗一番再说。”

    他背对着众人,那老人的激动担心之色恳切,此时就着赵懿的手站稳,连说了几声“好”。

    茱茱和王乾对视了一眼,没有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