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有所为
说到这里，赵存仁眼前又浮现出那张秀丽的脸来，他急忙收摄心神，从脑子里赶走。
林霖和王三虎两个人听了，难得的相互对视一眼，眼神里露出惊讶之色，这是今年林场里的一件大事，却都没有想到，居然和赵存仁有关系。
“王场长听了，先是把我骂了一顿，后来又说没准可行，写材料汇报什么的，后面的事我也不清楚，总之过了一段时间，文件就下来了，你俩应该也看到过。”
听到这里，林霖脸上却露出怀疑的神色来，他实在看不出这个土包子能想出这个主意，但见他说得有根有据，真心诚意，又不像是故意卖弄，心中暗暗纳闷。
“我的任命文件场里也一起发了下来，早知道如此，就不该出那什么破主意，也省的换地方。”
听赵存仁如此说，林霖却又不怀疑他了，知道他只是适逢其事，只是见识有限，还以为是自己造成的。这两年，从上面到下面，呼吁林地制度改革的声音一直没有中断过，别人不了解，他可是一直关注这事，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所以他看到文件后，并不觉得奇怪。
只不过赵存仁凭一己之力，能想到承包林地的主意，也算是脑筋灵活，比王三虎之流要高出不少，刚想到王三虎，就听他说道：
“站长，你可别这么说，我王三虎头脑简单，只认死理，你来了才几天，大家都服气，那是你有公心，不欺负队里人，大家吃的也好，要换了别人，哼！看我不收拾他。咱九州虽然干苦，但……但……”
他但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啥来，条件差是公认的，他也没有啥好办法。
“唉，三虎兄弟，我既然来了，就想的明白，总要干点啥，可不能白领了那份工资。我俩能力有限，但林兄弟有大才，又是咱们站上的人，一点个人的隔阂算得了什么，所以今天我俩登门，就是要听听林兄弟的主意，总得为九州站趟出条路来。”
赵存仁说到这里，突然转过身，直视林霖双目，严肃而认真地说道：
“林兄弟，你问为何要帮我，我见识不多，只想说不是求你帮我，是帮帮九州站，帮帮那里光秃秃的荒山荒沟，帮帮生活在那里的人。”
“你学了一肚子学问，难道甘心一辈子窝在这巴掌大的院子里侍弄花草？你就忍心看着病殃殃的阿姨替你担心？为了一点面子，你就忘了林叔打小对你的栽培？”
赵存仁的质问如晴天霹雳，一个接一个在林霖耳边炸响，他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想要反驳，又感到想说的话异常无力。
“你……你……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
赵存仁霍然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院子中间，背着手看了会远处的群山，叹口气道：
“好好的一个高材生，刚毕业的年轻人，哪个不想着要大干一场，出人头地，为父母争光。哼！被人无缘无故扔到那荒山沟里，换谁心里会好受？也不想一想，换了自家孩子会怎么样？”
赵存仁转过身来，看着眼圈发红的林霖，突然声色俱厉地说道：
“以前别人怎么对你我不知道，但以后只要我能够做到，你林兄弟说的话我全听，我赵存仁没啥本事，说的话总要算数，我要今天骗了你，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伴随着后面几句话，赵存仁伸出右手手指，一阵猛烈晃动，为自己的誓言做着无声的伴奏。王三虎和林霖听得动容，异口同声喊道：
“站长！使不得！”
“站长！别这样！”
赵存仁的话依然又土又俗，但听在林霖耳中，却如同黄钟大吕般摄人心魄。他自诩才气过人，却被人无端打压，难免愤世嫉俗，没想到却在这个小小站长跟前受到如此礼遇，先前的矜持再也把持不住，忍不住热泪盈眶。
王三虎一听要糟，想要阻止，却已经晚了，忍不住连连叹气，这还了得，以后林猴子要骑在自己头上撒尿了，得想个办法才行，突听赵存仁又说道：
“三虎，你也一样，有啥本事吃啥饭，以后我们要齐心合力，不能对林兄弟无礼。”
王三虎听得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
林霖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这个土包子，一阵羞愧，一阵感动。他性格倔强，但并非不明事理，以前与其说跟人赌气，倒不如说跟自己赌气，因为愿意和他来往的人几乎没有，他要找个台阶也找不到。今天赵存仁摆出无条件信任的态度，他要再不知好歹，那真是枉为人子了。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想要说点啥，却不知从何说起，回头看了看母亲的房间，又犹豫不决起来，过了好一会才说道：
“站长！我……我现在说啥都没有用，今天就先表个态，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大本事，但以后只要你安排的事，我保证尽力完成。只是……我妈她……”
“林兄弟！有你这句话就好！”
赵存仁大步走到林霖身边，拍着他肩头说道：
“阿姨身体不好，你得照顾，所以你暂时不要去上班，谁家还没个三灾六病的，也不急在一时。”
他扯开背包，从里面掏出一样东西，示意旁边发傻的王三虎把茶具挪开，展开了，平铺在桌子上，原来是那张他看了无数遍的九州站林地全图。
王三虎不知道他要干啥，林霖却似乎猜到了一点，但也不敢肯定，等着赵存仁发话。
“林兄弟，这张图我看来看去，看得人心里发慌，总计52013.14亩地，其中荒地占了七成，这要全栽树，靠我们三个人，猴年马月也完不成。”
“这地形还高高低低，有山有沟，有村有路，我现场观察了一下，土质也不一样，东边是黄土，西边是沙土，里面长的杂树野草也不一样，总之一句话，情况太复杂。”
王三虎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赵存仁说这些干啥，这不明摆着的事，还用说？林霖在旁边听着，眼神却渐渐发亮，有一抹光在里面闪动，神情也有些激动，但他没有说话，等待赵存仁继续说下去。
“上面的政策要落实，种树的任务要完成，成本还要自己承担，这三件事要同时做到，实在是太难了，我思前想后，想了个笨办法，你看成不成？”
“荒地这么多，条件也不一样，我们种树嘛，总得分个轻重缓急，能不能分门别类，先做个计划，看哪里适合种乔木，哪里适合种灌木，哪里适合种果树，重点区域在哪里，先干啥，后干啥，哪里适合承包给单位，哪里适合承包给个人……问题太多，我也想不全，也想不清楚。”
“林兄弟！你是专业的，我今天来，就是为这件事，有了这个计划，我们干起来至少有个奔头。站上的情况你也熟悉，所以你不用去上班，你就在家里弄这个计划，也可以方便照顾阿姨，你缺撒东西，就跟我和三虎说，我俩多跑几趟，也顺便多喝几杯你这里的好茶。”
赵存仁长长的一席话说下来，有些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抬起头，却看见林霖直勾勾看着自己，脸上神情变幻不定，便自嘲笑道：
“林兄弟！我读书不多，就是瞎琢磨，说错了，你就批评，千万别藏着掖着，只要能把工作干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林霖深吸了几口气，再次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开口说道：
“站长！说实话，我很少佩服别人，但今天，你确实让我有点佩服。”
王三虎惊奇地看着林霖，像不认识他一样，这种话居然能从林猴子嘴里说出来，难道他转性了？
但更让他想不通的是赵存仁，才来了几天，居然心里藏了这么多道道，他自己已经来了两年多了，为何没有想到这些？难道这就是人和人的差别？看来自己听这位副站长的话没有错，证明自己很有眼光。王三虎在心里给自己脸上贴金，又听林霖说道：
“我佩服你有肚量，能容人，也佩服你有公心，有干劲，但最让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居然要编制九州站林业发展计划，说实话，整个场里，到上面局里市上，能有这想法的没有几个。”
“啊……”
这回轮到赵存仁和王三虎吃惊了，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编计划有啥稀奇的，不是一直在编吗？
“是的，计划一直在编，但说句不客气的，那都叫流水账计划，也就是今天种几亩，明天种几亩，一个月一年一共种几亩，本质上是个实施任务清单。”
“但你刚才说的不是，而是带有战略性的长远计划，准确点，应该叫规划，有问题，有目标，有策略，有布局，当然，也有实施的计划。”
“站长你刚才说了很多，我斗胆总结为三个问题，就是我们九州林业站的发展目标到底是什么？如何将这个目标落实在五万多亩土地上？怎么做才能实现这个目标和布局？如果我们能把这三个问题说清楚，我相信，我们九州站的未来就会有希望。”
赵存仁听着林霖侃侃而谈，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灿烂笑容，现在他终于可以肯定，今天来找林霖，是一个无比正确的选择。
“站长，我其实也没有编过这类规划，只是在学校的时候，听过几次外地教授的讲课。你让我干，我不敢说自己能做到最好，但这是我喜欢做的事，这件事，不是我帮你，而是希望你能支持我。”
“林……林兄弟，那我呢？”
王三虎看着林猴子态度居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只觉得今天的事匪夷所思，只是这么重要的事，自己不掺和一下，未免有失面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你喝你的茶吧，我俩的事没完，回头再找你算账！”
“好你个林猴子，你可是找到机会了，谁怕谁，来啊……”
林霖和王三虎两个人听了，难得的相互对视一眼，眼神里露出惊讶之色，这是今年林场里的一件大事，却都没有想到，居然和赵存仁有关系。
“王场长听了，先是把我骂了一顿，后来又说没准可行，写材料汇报什么的，后面的事我也不清楚，总之过了一段时间，文件就下来了，你俩应该也看到过。”
听到这里，林霖脸上却露出怀疑的神色来，他实在看不出这个土包子能想出这个主意，但见他说得有根有据，真心诚意，又不像是故意卖弄，心中暗暗纳闷。
“我的任命文件场里也一起发了下来，早知道如此，就不该出那什么破主意，也省的换地方。”
听赵存仁如此说，林霖却又不怀疑他了，知道他只是适逢其事，只是见识有限，还以为是自己造成的。这两年，从上面到下面，呼吁林地制度改革的声音一直没有中断过，别人不了解，他可是一直关注这事，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所以他看到文件后，并不觉得奇怪。
只不过赵存仁凭一己之力，能想到承包林地的主意，也算是脑筋灵活，比王三虎之流要高出不少，刚想到王三虎，就听他说道：
“站长，你可别这么说，我王三虎头脑简单，只认死理，你来了才几天，大家都服气，那是你有公心，不欺负队里人，大家吃的也好，要换了别人，哼！看我不收拾他。咱九州虽然干苦，但……但……”
他但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啥来，条件差是公认的，他也没有啥好办法。
“唉，三虎兄弟，我既然来了，就想的明白，总要干点啥，可不能白领了那份工资。我俩能力有限，但林兄弟有大才，又是咱们站上的人，一点个人的隔阂算得了什么，所以今天我俩登门，就是要听听林兄弟的主意，总得为九州站趟出条路来。”
赵存仁说到这里，突然转过身，直视林霖双目，严肃而认真地说道：
“林兄弟，你问为何要帮我，我见识不多，只想说不是求你帮我，是帮帮九州站，帮帮那里光秃秃的荒山荒沟，帮帮生活在那里的人。”
“你学了一肚子学问，难道甘心一辈子窝在这巴掌大的院子里侍弄花草？你就忍心看着病殃殃的阿姨替你担心？为了一点面子，你就忘了林叔打小对你的栽培？”
赵存仁的质问如晴天霹雳，一个接一个在林霖耳边炸响，他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想要反驳，又感到想说的话异常无力。
“你……你……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
赵存仁霍然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院子中间，背着手看了会远处的群山，叹口气道：
“好好的一个高材生，刚毕业的年轻人，哪个不想着要大干一场，出人头地，为父母争光。哼！被人无缘无故扔到那荒山沟里，换谁心里会好受？也不想一想，换了自家孩子会怎么样？”
赵存仁转过身来，看着眼圈发红的林霖，突然声色俱厉地说道：
“以前别人怎么对你我不知道，但以后只要我能够做到，你林兄弟说的话我全听，我赵存仁没啥本事，说的话总要算数，我要今天骗了你，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伴随着后面几句话，赵存仁伸出右手手指，一阵猛烈晃动，为自己的誓言做着无声的伴奏。王三虎和林霖听得动容，异口同声喊道：
“站长！使不得！”
“站长！别这样！”
赵存仁的话依然又土又俗，但听在林霖耳中，却如同黄钟大吕般摄人心魄。他自诩才气过人，却被人无端打压，难免愤世嫉俗，没想到却在这个小小站长跟前受到如此礼遇，先前的矜持再也把持不住，忍不住热泪盈眶。
王三虎一听要糟，想要阻止，却已经晚了，忍不住连连叹气，这还了得，以后林猴子要骑在自己头上撒尿了，得想个办法才行，突听赵存仁又说道：
“三虎，你也一样，有啥本事吃啥饭，以后我们要齐心合力，不能对林兄弟无礼。”
王三虎听得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
林霖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这个土包子，一阵羞愧，一阵感动。他性格倔强，但并非不明事理，以前与其说跟人赌气，倒不如说跟自己赌气，因为愿意和他来往的人几乎没有，他要找个台阶也找不到。今天赵存仁摆出无条件信任的态度，他要再不知好歹，那真是枉为人子了。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想要说点啥，却不知从何说起，回头看了看母亲的房间，又犹豫不决起来，过了好一会才说道：
“站长！我……我现在说啥都没有用，今天就先表个态，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大本事，但以后只要你安排的事，我保证尽力完成。只是……我妈她……”
“林兄弟！有你这句话就好！”
赵存仁大步走到林霖身边，拍着他肩头说道：
“阿姨身体不好，你得照顾，所以你暂时不要去上班，谁家还没个三灾六病的，也不急在一时。”
他扯开背包，从里面掏出一样东西，示意旁边发傻的王三虎把茶具挪开，展开了，平铺在桌子上，原来是那张他看了无数遍的九州站林地全图。
王三虎不知道他要干啥，林霖却似乎猜到了一点，但也不敢肯定，等着赵存仁发话。
“林兄弟，这张图我看来看去，看得人心里发慌，总计52013.14亩地，其中荒地占了七成，这要全栽树，靠我们三个人，猴年马月也完不成。”
“这地形还高高低低，有山有沟，有村有路，我现场观察了一下，土质也不一样，东边是黄土，西边是沙土，里面长的杂树野草也不一样，总之一句话，情况太复杂。”
王三虎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赵存仁说这些干啥，这不明摆着的事，还用说？林霖在旁边听着，眼神却渐渐发亮，有一抹光在里面闪动，神情也有些激动，但他没有说话，等待赵存仁继续说下去。
“上面的政策要落实，种树的任务要完成，成本还要自己承担，这三件事要同时做到，实在是太难了，我思前想后，想了个笨办法，你看成不成？”
“荒地这么多，条件也不一样，我们种树嘛，总得分个轻重缓急，能不能分门别类，先做个计划，看哪里适合种乔木，哪里适合种灌木，哪里适合种果树，重点区域在哪里，先干啥，后干啥，哪里适合承包给单位，哪里适合承包给个人……问题太多，我也想不全，也想不清楚。”
“林兄弟！你是专业的，我今天来，就是为这件事，有了这个计划，我们干起来至少有个奔头。站上的情况你也熟悉，所以你不用去上班，你就在家里弄这个计划，也可以方便照顾阿姨，你缺撒东西，就跟我和三虎说，我俩多跑几趟，也顺便多喝几杯你这里的好茶。”
赵存仁长长的一席话说下来，有些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抬起头，却看见林霖直勾勾看着自己，脸上神情变幻不定，便自嘲笑道：
“林兄弟！我读书不多，就是瞎琢磨，说错了，你就批评，千万别藏着掖着，只要能把工作干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林霖深吸了几口气，再次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开口说道：
“站长！说实话，我很少佩服别人，但今天，你确实让我有点佩服。”
王三虎惊奇地看着林霖，像不认识他一样，这种话居然能从林猴子嘴里说出来，难道他转性了？
但更让他想不通的是赵存仁，才来了几天，居然心里藏了这么多道道，他自己已经来了两年多了，为何没有想到这些？难道这就是人和人的差别？看来自己听这位副站长的话没有错，证明自己很有眼光。王三虎在心里给自己脸上贴金，又听林霖说道：
“我佩服你有肚量，能容人，也佩服你有公心，有干劲，但最让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居然要编制九州站林业发展计划，说实话，整个场里，到上面局里市上，能有这想法的没有几个。”
“啊……”
这回轮到赵存仁和王三虎吃惊了，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编计划有啥稀奇的，不是一直在编吗？
“是的，计划一直在编，但说句不客气的，那都叫流水账计划，也就是今天种几亩，明天种几亩，一个月一年一共种几亩，本质上是个实施任务清单。”
“但你刚才说的不是，而是带有战略性的长远计划，准确点，应该叫规划，有问题，有目标，有策略，有布局，当然，也有实施的计划。”
“站长你刚才说了很多，我斗胆总结为三个问题，就是我们九州林业站的发展目标到底是什么？如何将这个目标落实在五万多亩土地上？怎么做才能实现这个目标和布局？如果我们能把这三个问题说清楚，我相信，我们九州站的未来就会有希望。”
赵存仁听着林霖侃侃而谈，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灿烂笑容，现在他终于可以肯定，今天来找林霖，是一个无比正确的选择。
“站长，我其实也没有编过这类规划，只是在学校的时候，听过几次外地教授的讲课。你让我干，我不敢说自己能做到最好，但这是我喜欢做的事，这件事，不是我帮你，而是希望你能支持我。”
“林……林兄弟，那我呢？”
王三虎看着林猴子态度居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只觉得今天的事匪夷所思，只是这么重要的事，自己不掺和一下，未免有失面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你喝你的茶吧，我俩的事没完，回头再找你算账！”
“好你个林猴子，你可是找到机会了，谁怕谁，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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