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六：学会说再见
1
8岁那年，我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一场离别。
那天，拖拉机啪啪啪啪啪啪地冒着黑烟，开在乡间小路上，载着西西和她的爸爸，拖拉机上还有两个比西西人都大的大布袋子。
我飞快地骑着自行车，跟上拖拉机，问，西西，西西，你要去哪？
西西站起来，凑近我，冲我喊，小七哥哥，我们回家啦。
我说，你们的家不就在我家旁边吗？
西西说，爸爸说那是租的房子，不是家，我的家在山里，那边有很清的水还有很多树。
我说，那你还回来吗？
西西说，爸爸说以后我考大学还可以考到这边来，不过不是在乡下，在城里。
西西说完这句话，拖拉机突然加速，我怎么费力蹬车都赶不上。
随着那股渐渐远去的黑烟，我的童年被一劈两半。
有西西的童年，和没西西的童年。
在我记忆最开始的地方，西西就是我的邻居。
西西的爸爸妈妈从外地来我们家乡打工。
在上世纪末，盲目自信的苏南人民藐视一切外来人口，不管是不是来自江北，一视同仁，将他们称呼为“江北佬”。
我经常听到爸爸妈妈称呼邻居为“江北佬。”
“这两个江北佬又在吵架。”
“这江北佬的老婆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江北佬说话真是难听。”
……
那时候我还小，家长们议论的话题还离我很遥远，我也不懂什么地域歧视，我只知道，隔壁有个很可爱，很腼腆的小姑娘，叫西西。
有那么一段时间，一到傍晚，西西就出现在我家门口，倚在我家的门框上，扭扭捏捏的，妈妈以为她是想吃我的零食，所以每到这个时候，我妈都会把我的零食收起来。
而我，天生善良，没有受到母亲吝啬的侵蚀，偷偷拿块巧克力塞给她。
西西推推我的手，说，小七哥哥，我不是想吃你的巧克力。
我说，吃吧，没关系的，我不会告诉我妈的。
西西说，我不能吃，妈妈说，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迟疑了一秒钟后，西西又说，妈妈还说，如果我不听话，就不要我了。
这时候，西西家传来一个女人的咒骂声：你个没用的东西，为什么别人家的男人能赚七八万一年，你就赚三四万，你是比别人少条胳膊吗？我跟了你真的是到了八辈子霉了。
那女人的声音很大，我和西西都听得很清晰。
西西抬头看我一眼，眼里全是泪水。
那时候西西才四岁，就知道怎么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西西说，小七哥哥，能不能在你家待一会儿，就一小会儿，爸爸妈妈不吵了我就回去。
西西坐在我家的客厅里，很沮丧，一直认真地听着隔壁的动静，给她放的动画片一秒钟也看不进去。
一直到八点多，隔壁安静下来。
西西站起来，确认没有吵架声后，戳戳我说，小七哥哥，我要回家了。
此后一连好几天，每天傍晚，西西来我家坐一个小时。
大概是西西的妈妈吵一个小时之后就没力气吵了。
西西问我，你爸爸妈妈不吵架吗？
我说，吵啊，谁的爸爸都吵架的，没事的。
西西瞪着两个水灵灵的眼睛问，真的吗？
我诚恳地点点头。
一连吵了大半个月，西西的妈妈抛下丈夫和女儿离家出走。
那一晚，吵架创造性地持续了两个小时。
西西从八点开始哭，哭了一个小时，好不容易等到隔壁安静下来，回家一看，满地破碎，爸爸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把脸埋在双手里。
那一晚，西西没有哭，四岁的西西，知道忍住泪水，走到爸爸的身边，轻轻拍拍爸爸的肩膀。
妈妈走后，西西有时候会问我，小七哥哥，你觉得我妈妈还会回来吗？
我说，会的，我妈每次离家出走都回来。
那些年，我和西西，不会明白，有些再见，就是最后一面。
2
我初二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初三的学姐。
学姐很社会，有个喜欢斗殴的男朋友。
学校旁边有家早餐店，我每天提前半个小时上学，去早餐店帮学姐抄作业。
作为回报，学姐请我吃红豆糕。
我帮学姐抄着作业，腾不开手，学姐把红豆糕塞进我的嘴里。
这一幕正好被她男朋友撞见，冲上来就是给我一嘴巴子，打得我和学姐都一脸闷逼。
学姐夫怒不可遏：我都跟你在一起三个月了，怎么没见你喂过我吃早饭，他谁啊？
学姐厉声喝道：这我弟弟！
学姐夫当场认怂，拉着我的手说，小舅子，小舅子，实在不好意思，误会，误会。
当时我就觉得，学姐超级无敌牛逼！
学姐和学姐夫，在学校里搂搂抱抱，被教导主任发现，全校广播通报批评，学姐爸爸从家里赶来，一脚踹在学姐夫肚子上，直接把学姐夫踹吐血了。
学姐夫的爸爸也赶过来，和学姐爸爸扭打在一起。
再后来，学姐和学姐夫被迫分手。
学姐趴在天台的栏杆上，边哭边说，小七，你一定不要太早喜欢一个女孩，十几岁的女孩，心都太狠。
后来学姐中考，班里第三名，却瞒着爸妈填了职中。
因为学姐夫的分数只能上职中。
学姐和学姐夫去职中读书的前一天晚上，两个人凑了八十块钱请我吃烧烤。
学姐说，小七，有件事，我一直是骗你的。
我赶紧咽下鸡翅问，什么？
学姐说，你帮我抄了一年的作业，其实是你姐夫的，你照着抄的那个才是我的。
学姐说，还有，那天我在天台跟你说的，都是假的，如果你在十几岁的年纪，有个对你死心塌地的姑娘，一定要对她好。
我点点头，也不知道咋的，就很难过。为什么瞒了我这么久的事情现在要告诉我？难道是以后再也见不了了吗？非要现在告诉我吗？告诉我有什么用，那也是我自己图你的红豆糕才给你抄作业的啊。
吃完烧烤，学姐抱抱我说，小七，再见啊。
我挥挥手说，嗯，再见。
3
大二失恋，一个人跑到苏州找圈圈。
我跟圈圈两年不见，我想，重逢的时候多少有些激动人心吧。
结果圈圈见到我，波澜不惊，眼神飘忽不定，好像是迫于无奈才出来接待我的。
两年前，我和圈圈一起复读。
有一天雨下得特别大，我和圈圈困在走廊里。
我说，毕业后，你做我女朋友吧。
圈圈摇摇头，看雨。
我很愤怒：我天天教你数学，这点要求过分吗？
圈圈说，我觉得确认男女朋友关系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照你这么说，我要做所有数学老师的女朋友吗？
圈圈这么一说，我就心想，糟了，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于是，我放下嚣张的气焰说，可是我真的喜欢你啊，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圈圈突然陷入沉思，说，毕业后再说吧。然后就想冲进这雨中。
我一把把她拽回来，急躁地说，啥叫再说，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不答应，啥叫再说？女孩子就不需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任吗？
圈圈甩开我的手，眼泪突然就流了出来。
大二去苏州，圈圈陪了我一天。一起看电影，一起坐摩天轮，一起逛平江路。
复读的时候，想跟圈圈去看电影，去游乐场，一起吃小吃，圈圈全都拒绝。
分别的时候，圈圈说，我只能陪你到这啦。
我挥挥手，说，再见。
我在苏州呆了三天，第二天一个人去寒山寺撞钟，老师傅说，五块钱一次，忘忧的。
我说，忘几年的忧？
老师傅不知所措，说，那啥……一年总是可以忘的。
我丢给老师傅一百块，说，来忘二十年的。
4
大学毕业，我留在南京，思露要去BJ。
我送她到南站，下出租车，思露就哭了。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任她哭。
要告别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人，凭什么不能哭？
她就这样哭哭啼啼地离开了南京。
时至今日，我心中最好的女孩，一直都是思露。
大二的时候，想多交几个朋友。
可是男生说，你篮球都不会打，我们怎么做朋友。
女生说，不要跟我走太近，我怕我喜欢的人误会。
所以我觉得，不如就慢慢去适应孤独算了，好歹做一条啥也不在乎的孤狼。
就是在那个时候，思露说，七哥，一起吃饭啊？一起去图书馆啊？一起散步啊？
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姑娘，光芒万丈。
表白被拒的那个晚上，我打电话给思露，说，失恋啦，出来走走啊。
我们学校占地近四千亩，没有个把小时一圈走不下来。
在这个一个多小时里，思露引经据典，结合自己的感情经历，以及目前中国青年的恋爱现状来安慰我。
学校的夜晚，灯火特别晦暗，只有九曲桥上有几盏明亮的灯。
路过九曲桥的时候，我发现，思露的脸上挂着悲伤和担忧。
我当时就乐了，失恋的是我，你愁个啥啊。
哈哈哈哈哈，还是有人关心我的，好激动。
那天在南站，我们告别得很简单。
思露给我买了早饭，赶到检票口，发现车快开了，冲过去检票。
连句再见都没有说。
所以啊，说什么再见。我们肯定还会再见的。
到时候，再也不要聊我心里的小九九，毕竟分别很久，我好想知道你经历了什么。
人生走过二十几年，说过的“再见”比“你好”都多。
有些再见，是真的最后一面，就算回忆起来，也没有当初的那份悸动了。
而有些再见，只是稍作离别，等大家都变成更好的自己，再相逢一笑，说说自己傻逼的曾经。
如今兜兜转转，只想谢谢老天，赠与过我无数个曾经。
西西离开后，我赢得了小学同学。
学姐离开后，我发奋学习考上重点中学。
圈圈离开后，我大学朋友越来越多。
思露离开后，我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遇见了喜欢的同事。
感谢每一句“再见”，让我开启新的大门。
8岁那年，我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一场离别。
那天，拖拉机啪啪啪啪啪啪地冒着黑烟，开在乡间小路上，载着西西和她的爸爸，拖拉机上还有两个比西西人都大的大布袋子。
我飞快地骑着自行车，跟上拖拉机，问，西西，西西，你要去哪？
西西站起来，凑近我，冲我喊，小七哥哥，我们回家啦。
我说，你们的家不就在我家旁边吗？
西西说，爸爸说那是租的房子，不是家，我的家在山里，那边有很清的水还有很多树。
我说，那你还回来吗？
西西说，爸爸说以后我考大学还可以考到这边来，不过不是在乡下，在城里。
西西说完这句话，拖拉机突然加速，我怎么费力蹬车都赶不上。
随着那股渐渐远去的黑烟，我的童年被一劈两半。
有西西的童年，和没西西的童年。
在我记忆最开始的地方，西西就是我的邻居。
西西的爸爸妈妈从外地来我们家乡打工。
在上世纪末，盲目自信的苏南人民藐视一切外来人口，不管是不是来自江北，一视同仁，将他们称呼为“江北佬”。
我经常听到爸爸妈妈称呼邻居为“江北佬。”
“这两个江北佬又在吵架。”
“这江北佬的老婆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江北佬说话真是难听。”
……
那时候我还小，家长们议论的话题还离我很遥远，我也不懂什么地域歧视，我只知道，隔壁有个很可爱，很腼腆的小姑娘，叫西西。
有那么一段时间，一到傍晚，西西就出现在我家门口，倚在我家的门框上，扭扭捏捏的，妈妈以为她是想吃我的零食，所以每到这个时候，我妈都会把我的零食收起来。
而我，天生善良，没有受到母亲吝啬的侵蚀，偷偷拿块巧克力塞给她。
西西推推我的手，说，小七哥哥，我不是想吃你的巧克力。
我说，吃吧，没关系的，我不会告诉我妈的。
西西说，我不能吃，妈妈说，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迟疑了一秒钟后，西西又说，妈妈还说，如果我不听话，就不要我了。
这时候，西西家传来一个女人的咒骂声：你个没用的东西，为什么别人家的男人能赚七八万一年，你就赚三四万，你是比别人少条胳膊吗？我跟了你真的是到了八辈子霉了。
那女人的声音很大，我和西西都听得很清晰。
西西抬头看我一眼，眼里全是泪水。
那时候西西才四岁，就知道怎么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西西说，小七哥哥，能不能在你家待一会儿，就一小会儿，爸爸妈妈不吵了我就回去。
西西坐在我家的客厅里，很沮丧，一直认真地听着隔壁的动静，给她放的动画片一秒钟也看不进去。
一直到八点多，隔壁安静下来。
西西站起来，确认没有吵架声后，戳戳我说，小七哥哥，我要回家了。
此后一连好几天，每天傍晚，西西来我家坐一个小时。
大概是西西的妈妈吵一个小时之后就没力气吵了。
西西问我，你爸爸妈妈不吵架吗？
我说，吵啊，谁的爸爸都吵架的，没事的。
西西瞪着两个水灵灵的眼睛问，真的吗？
我诚恳地点点头。
一连吵了大半个月，西西的妈妈抛下丈夫和女儿离家出走。
那一晚，吵架创造性地持续了两个小时。
西西从八点开始哭，哭了一个小时，好不容易等到隔壁安静下来，回家一看，满地破碎，爸爸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把脸埋在双手里。
那一晚，西西没有哭，四岁的西西，知道忍住泪水，走到爸爸的身边，轻轻拍拍爸爸的肩膀。
妈妈走后，西西有时候会问我，小七哥哥，你觉得我妈妈还会回来吗？
我说，会的，我妈每次离家出走都回来。
那些年，我和西西，不会明白，有些再见，就是最后一面。
2
我初二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初三的学姐。
学姐很社会，有个喜欢斗殴的男朋友。
学校旁边有家早餐店，我每天提前半个小时上学，去早餐店帮学姐抄作业。
作为回报，学姐请我吃红豆糕。
我帮学姐抄着作业，腾不开手，学姐把红豆糕塞进我的嘴里。
这一幕正好被她男朋友撞见，冲上来就是给我一嘴巴子，打得我和学姐都一脸闷逼。
学姐夫怒不可遏：我都跟你在一起三个月了，怎么没见你喂过我吃早饭，他谁啊？
学姐厉声喝道：这我弟弟！
学姐夫当场认怂，拉着我的手说，小舅子，小舅子，实在不好意思，误会，误会。
当时我就觉得，学姐超级无敌牛逼！
学姐和学姐夫，在学校里搂搂抱抱，被教导主任发现，全校广播通报批评，学姐爸爸从家里赶来，一脚踹在学姐夫肚子上，直接把学姐夫踹吐血了。
学姐夫的爸爸也赶过来，和学姐爸爸扭打在一起。
再后来，学姐和学姐夫被迫分手。
学姐趴在天台的栏杆上，边哭边说，小七，你一定不要太早喜欢一个女孩，十几岁的女孩，心都太狠。
后来学姐中考，班里第三名，却瞒着爸妈填了职中。
因为学姐夫的分数只能上职中。
学姐和学姐夫去职中读书的前一天晚上，两个人凑了八十块钱请我吃烧烤。
学姐说，小七，有件事，我一直是骗你的。
我赶紧咽下鸡翅问，什么？
学姐说，你帮我抄了一年的作业，其实是你姐夫的，你照着抄的那个才是我的。
学姐说，还有，那天我在天台跟你说的，都是假的，如果你在十几岁的年纪，有个对你死心塌地的姑娘，一定要对她好。
我点点头，也不知道咋的，就很难过。为什么瞒了我这么久的事情现在要告诉我？难道是以后再也见不了了吗？非要现在告诉我吗？告诉我有什么用，那也是我自己图你的红豆糕才给你抄作业的啊。
吃完烧烤，学姐抱抱我说，小七，再见啊。
我挥挥手说，嗯，再见。
3
大二失恋，一个人跑到苏州找圈圈。
我跟圈圈两年不见，我想，重逢的时候多少有些激动人心吧。
结果圈圈见到我，波澜不惊，眼神飘忽不定，好像是迫于无奈才出来接待我的。
两年前，我和圈圈一起复读。
有一天雨下得特别大，我和圈圈困在走廊里。
我说，毕业后，你做我女朋友吧。
圈圈摇摇头，看雨。
我很愤怒：我天天教你数学，这点要求过分吗？
圈圈说，我觉得确认男女朋友关系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照你这么说，我要做所有数学老师的女朋友吗？
圈圈这么一说，我就心想，糟了，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于是，我放下嚣张的气焰说，可是我真的喜欢你啊，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圈圈突然陷入沉思，说，毕业后再说吧。然后就想冲进这雨中。
我一把把她拽回来，急躁地说，啥叫再说，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不答应，啥叫再说？女孩子就不需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任吗？
圈圈甩开我的手，眼泪突然就流了出来。
大二去苏州，圈圈陪了我一天。一起看电影，一起坐摩天轮，一起逛平江路。
复读的时候，想跟圈圈去看电影，去游乐场，一起吃小吃，圈圈全都拒绝。
分别的时候，圈圈说，我只能陪你到这啦。
我挥挥手，说，再见。
我在苏州呆了三天，第二天一个人去寒山寺撞钟，老师傅说，五块钱一次，忘忧的。
我说，忘几年的忧？
老师傅不知所措，说，那啥……一年总是可以忘的。
我丢给老师傅一百块，说，来忘二十年的。
4
大学毕业，我留在南京，思露要去BJ。
我送她到南站，下出租车，思露就哭了。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任她哭。
要告别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人，凭什么不能哭？
她就这样哭哭啼啼地离开了南京。
时至今日，我心中最好的女孩，一直都是思露。
大二的时候，想多交几个朋友。
可是男生说，你篮球都不会打，我们怎么做朋友。
女生说，不要跟我走太近，我怕我喜欢的人误会。
所以我觉得，不如就慢慢去适应孤独算了，好歹做一条啥也不在乎的孤狼。
就是在那个时候，思露说，七哥，一起吃饭啊？一起去图书馆啊？一起散步啊？
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姑娘，光芒万丈。
表白被拒的那个晚上，我打电话给思露，说，失恋啦，出来走走啊。
我们学校占地近四千亩，没有个把小时一圈走不下来。
在这个一个多小时里，思露引经据典，结合自己的感情经历，以及目前中国青年的恋爱现状来安慰我。
学校的夜晚，灯火特别晦暗，只有九曲桥上有几盏明亮的灯。
路过九曲桥的时候，我发现，思露的脸上挂着悲伤和担忧。
我当时就乐了，失恋的是我，你愁个啥啊。
哈哈哈哈哈，还是有人关心我的，好激动。
那天在南站，我们告别得很简单。
思露给我买了早饭，赶到检票口，发现车快开了，冲过去检票。
连句再见都没有说。
所以啊，说什么再见。我们肯定还会再见的。
到时候，再也不要聊我心里的小九九，毕竟分别很久，我好想知道你经历了什么。
人生走过二十几年，说过的“再见”比“你好”都多。
有些再见，是真的最后一面，就算回忆起来，也没有当初的那份悸动了。
而有些再见，只是稍作离别，等大家都变成更好的自己，再相逢一笑，说说自己傻逼的曾经。
如今兜兜转转，只想谢谢老天，赠与过我无数个曾经。
西西离开后，我赢得了小学同学。
学姐离开后，我发奋学习考上重点中学。
圈圈离开后，我大学朋友越来越多。
思露离开后，我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遇见了喜欢的同事。
感谢每一句“再见”，让我开启新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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