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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褚方星敢诧然,由经对方手中那柄双剑所泛透出的纯蓝色芒后方,那双手臂上的“魁星护元力”,同时竟然也呈一道蒸发的气态状,正不断地挥发掉体内竭尽所能而流失掉的内力。

    然而与此同时,冥冥之中,一股不祥的预感,竟也开始了涌上他的心头。

    ——

    『你……还在犹豫什么呢?聪明的人类小子。』

    ——

    『什么?!』

    一道熟悉之中带有几分阴沉的声音,竟在这时从他的心头响起,他的身体竟也在这时不由得为之一颤。

    仅仅不过一瞬间,一股莫名生现的压力,居然透过他那道谨慎意识的防线,渗透进了他全身的每一处角落之中。

    然而就在这片刻间的一瞬。

    一道泛透着纯蓝色的瞬影,完全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竟就堂而皇之地从他的身旁,这么极速地擦了过去。

    顿时,飞溅的鲜血,如碎末泡影一般稍纵即逝,在空中拂过一道扇形的轨迹。

    一条断臂,竟就这样在他的眼下——从他的肩旁,被利落地震断开来,凭空吹飞了出去。

    『嘁——真是乱来的家伙。』

    这位几乎与对方同为“仙神阶位类等者”的绝世高手,褚方星敢——他竟然失手了!

    褚方星敢皱了皱眉,紧咬住了牙关,当即却转过了身来,伸出右手,便将自己那条断却的左臂上紧握的利剑,一把夺了过来,而后却只得眼睁睁地,就这样看着那条孤零零的断臂、从高空之中坠落了下去。

    他当然没有顾及这份安危的余地,因为此刻,又是一道瞬影,正悄无声息地从他的身后冲来。

    可这一次,他并没有犹豫。

    “咕呃——咳、咳啊!”

    只见那道瞬影即将擦到他的刹那,他竟微微向着一旁侧身偏移了一定的角度,而后一道利落的横斩,便从对方的背后直直劈去。

    公良门主顿时便口吐鲜血,然而尽管如此,迫于超高速移动性而生的反作用力,却还是使他惯性地向着前方飞出去了数十米远的距离,没过多久,他便停滞住了失控的身体,重新站驻在了原地间。

    然而此刻狼狈不堪的他,出于方才褚方星敢那道横斩剑招的重创,一身光洁新颖的青袍上早已沾染了自己的血渍,变得破碎了许多;但交织在血渍于碎布面之间,那双臂上仍旧循缠环绕的“魁星护元力”,此刻竟却恍若燃烧的蓝色烈焰,似乎仍旧在焚烧着在他身上所衍现的、以某种有限因素作为媒介的物质。

    恍如恶魔的契约,以完全牺牲自己为前提那般愚蠢且荒谬,看着他这道简直如伤残中随风凛冽的猛兽的姿态,褚方星敢怎么也不敢预想——那道自己也从未敢轻易使用过的、苍神宫独门剑招的真实面貌,竟是如此一番恶心丑陋、且狼狈的模样。

    ——苍坠天殃剑!

    此乃苍神宫独门剑技——“苍循剑法”的至高奥义之一,同时也是作为绝对禁术的剑招所存在。此剑招,要求施剑者通过加速内力循环这种极端的方式,在一瞬之间达到提高身体各项机能的程度,于是在那个境界抵达过后所能做到的可能性,便是身法,乃至速度、及力量方面飞跃性质的提升,同时其挥出的剑路的动向,也会变得极为难以捉摸,甚至能够做到令对方稍有不慎,便将其破绽完全湮灭于无形中的地步。

    而另一方面,公良门主所做的,并非只是加速内力循环这种简单的程度而已,在结合了“魁星护元力”这种他向来用以常规施行战斗的循环媒介加持之下,此刻的他,实际却是在加速内力、以及由内力所催生的“魁星护元力”这样双重消耗的状态之中,所以由此可见。

    褚方星敢已经对他的存在,失去了任何所谓理性看待的可能性了。毕竟:

    “不灭了你……我势不罢休!!无论如何,你也休想离开这里!就算,你是当今‘诸仙神界’最强的神兵锻冶师,又当何妨?!苍神宫门主,只有我才能胜任!!只有我!!”

    ——眼前如此疯狂的存在,究竟是作为人类,还是如妖兽般可怖的怪物而存现于世呢?

    『因为忌惮自身实力不如我,开始心生妒忌、为之动摇了么?甚至还让我大开眼界、使出了如此丑陋的招式,可笑。一时还钦佩你实力坐拥门主之位名副所实的我,还真是看走眼了呐。如此狭隘的器量,公良子期,还真是令人失望透顶啊。话可又说回来……』

    想着想着,他那此刻迷离的双眼之中,竟然泛透出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惆怅感来。

    而与此同时,一袭轻柔的霓裳,恍惚也从眼前飘忽而过,那个着装向来干练、且潇洒倜傥的熟悉女性的身影,竟又再一次地拂过自己的脑海之间。

    『这就是你口中——那所谓当今‘仙神阶位类等者’之所以丑陋的真实原因所在了么,柳明眷?那副走火入魔的模样……原来如此,我算是有些明白你的意思了啊。』

    他不禁摇了摇头,暗自叹道,然而背后那道毫发无损的扁竹篓,却在这时发出了轻微晃动的迹象来。

    ——

    『怎么了?‘分心二用,对于在战场上厮杀的战士而言,可是兵家大忌!’——这似乎,是从你们人类那里向来贯用的名言吧?』

    ——

    那道狡猾的声音,竟在毫无预兆的此刻,再一次地从他的脑海之中响起。

    “闭嘴吧!三番五次地想要坏我的好事,只不过是一条手臂而已,又能奈我何?且你当真以为这样,就能借那杂碎的手将我除掉?实在是痴人说梦。更何况,你就这么想要在这尽都无趣、且并不属于你的世界之中,获得那所谓的‘自由’么?”

    褚方星敢仍旧不屑地回应着他的无趣言论,而与此同时,那道迷离的眼神,也逐渐从身后的扁竹篓,转移到了眼前那似乎仍旧如行尸走肉般失去理智的公良门主身上。

    这短暂的一刻,对于他而言,对方的存在完全像是失去了目标、且在原地养精蓄锐的猛兽,将自己列入捕猎名单当中那样夸张的事态一样离谱了。

    可归根究底,谁才是猎人,而谁又是猎物?各自就这样莫名僵持在了原地间的双方,显然也都没有忘记,彼此之间所忌惮着的东西究竟为何的事实。

    对此,“妖龙”自然是一概不论,反倒是面对方才褚方星敢所做出的疑问,它的兴趣可是要多得多:

    『可不是么?毕竟,正是因为它无趣,所以——我才要让它变得有趣啊!!难道你不也是这么认为的么?费尽千辛万苦,将我从那个世界带往这里,如果只是为了用来焚烧煅材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未免也太过于大材小用了吧。你的内心深处,一定还有更多想要利用我去做些什么别的事情的念头,我说得没错吧!』

    说到这里,褚方星敢不禁感到有些无奈地低下了头来,他仿佛默认了“妖龙”的话,同时却又像是心头被刺入了一根细长的钢钉,比起立即拔出而后快的那份瞬间释放的痛楚,这种如拉锯割磨一般的感觉,则更像是将钢钉缓慢抽出那样漫长且难熬。

    『不过话说回来,人类的心还真是一种有趣的东西呐,能够去捉摸到衍生出疑虑、甚至互相猜忌的地步,即便不用靠说,也能领悟这其中的含义。甚至,还能变成像那个家伙一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哼哼哼哼~有趣,可真是太有趣了!』

    “妖龙”仍旧肆无忌惮地阐述着自身的见解,却并未料到此刻身前的男子,似乎如释重负一般,重新地抬起了头来。而与此同时,伫立在他对面数十米远外早已虎视眈眈的公良门主,竟也朝着他的方向冲了过去。

    “妖兽毕竟还是妖兽,明明是头龙,却跟只狐狸一样,你这狡猾的家伙,也罢!尽管……”

    褚方星敢见状,丝毫不惧,竟像是未卜先知一般,一边率先顺应着对方袭来的瞬影,侧身偏过去了一些细微的角度,得以完全躲闪开来的同时,一边回应着他接下来的话:

    “就算现在再继续说些什么,恐怕,也都没有意义了吧。”

    话已至此,他竟在这时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任由公良门主发了疯般地朝着自己冲来,却总是能够在即将接触到的那微弱的一瞬,率先做出偏移的角度,迅速地躲闪了开来。

    即便如此,公良门主却也像是以为攻击到了他一般,此刻方才更加肆无忌惮地增加了一倍攻击的速度乃至力道。

    可见,这位苍神宫的门主,他已经完全地失去了理智。

    『呵~——你到底又想说些什么呢?!』“妖龙”不解地向他问道,可冥冥之中,他却发觉到了另一股不祥的预感,似乎已经临近到了他的面前。

    “我已经决定了!”

    褚方星敢淡然道,与此同时,他那道仅存的右臂间,居然同样泛透出了一道青色的气罩立场,而后重新散布开来,如蜿蜒循缠的青蛇,接连蔓延在了那整道剑身之间,顿时便挥剑,朝着那道肆无忌惮向他冲来的瞬影纵身一劈。

    公良门主见势不妙,当即便撑起了那两把纯蓝色的剑态体,一举立在了身前,招架挡去。

    “呜呃~咳……褚方……星敢!!”

    一声强烈的铿锵碰撞传来,顿时便蔓延在了这整道狼藉一片的苍神宫之中。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让我把往后的命运,全都寄托在这小子、还有你这家伙的身上吧!反正,我也已经累了,况且妖龙……”

    他不禁抬起头来,仰望起了这片阴沉到几乎快要吞噬万象的天际:

    ——

    “你——太低估我们人类了,如果这个世界真如你所认为地那样简单且单纯,那么往后,你就亲自用你的双眼,去好好地看一看吧!看一看,这个世界与你所出生的那个世界,究竟有何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