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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求死不能

    林森在登云台上吩咐店小二说:“第一件事:帮我找人写一封信,然后你把信交给房间的姑娘。”

    “第二件事:帮找两个深谙水性的渔夫,去渡头见我。两件事要是办妥了,这块金子就是你的。”说着,他抛起手上的金子,在店小二面前晃悠晃悠。

    “小事一桩,真是太感谢客官啦!”店小二笑得合不拢嘴,弯腰拜谢,心里暗暗大爽,真是遇到贵人,天降横财,因为酒楼门口就有写书先生;自己的几个邻居就是以捕鱼为生的渔夫,这不河边停泊的小船就是他们的,要办妥这两件事,简直易如反掌。

    “客官,请随我来,写书先生就在门口,您写信的时候,我去村尾找渔夫。”

    “事不宜迟,马上就走。”林森迫不及待地回答。

    两人来到酒楼门口,果然有一位写书先生在摆摊,只见他一副落魄书生模样,醉醺醺地瘫坐在凳子上,断断续续地吆喝着:“一笔写尽万丈红尘,一纸载满千古情仇……”

    “写书的,这位客官要写信,你得好好写啊!写完,我来付钱!”店小二傲慢地说。

    “客官,您要写什么,只管说,他就会写。我先去村尾找人啦。”店小二恭敬地对着林森说道,话刚说完,一溜烟儿就跑走了。

    林森对店小二这种态度嗤之以鼻,然而店小二就是店小二,料想也不会文质彬彬,然后君子。他平时被人差遣惯了,现在逮到能差遣别人的机会,岂能白白放过?如此想来,也情有可原。

    “先生,劳烦您帮忙写一封信,好吗?很简单的。”林森礼貌地请求写书先生。

    “简单吗?简单,需要我代劳吗?”写书先生一脸不屑地反问。

    “这……”林森一脸无辜的说不出话来。

    “你说吧,要写什么?”

    “对不起。”林森说道。

    “我问你要写什么,大男人道什么歉,别那么矫情!”

    “就写对不起三个字。”林森尴尬地说,也不做过多的解释。

    “很简单?哈哈!这三个字,能简单吗?”他直勾勾地盯着林森问,随手抓起笔在纸上挥挥洒洒,一蹴而就。

    “这三个字,写着简单,看着难;说着难,听着简单。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懂吗?”写书先生把信封递给林森说道。

    “感谢赐教,先生所言极是!”林森从裤兜里掏出一块金子放在桌上,说完便转身往渡头走去,于心有愧。

    林森只身一人在渡头徘徊,一边等着渔夫的到来,一边想着溺水穿越回去的时候要不要多带几样炀朝的物品,要知道能带回去的都将摇身一变,变为古董,如登龙门,升价千百倍,价值连城,可又怕带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会影响穿越效果,权衡得失后,决定了不多拿,一把匕首与两块金子就足够了。

    这两样东西要是能跟着自己顺利地回到现代的世界,一夜暴富将不再是传说。一旦暴富,压抑多年的潦倒生活将翻天覆地;一旦暴富,怀才不遇的郁闷将荡然无存;一旦暴富,将为所欲为……如此这般想着想着,血脉偾张,激动不已。

    店小二带着两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来到渡头,说:“客官,我给您带来两个渔夫,绝对符合您的要求,他们可是能在水下像鱼一样游泳,潜在水里半柱香才起来换气,常年累月与河神打交道……”

    “做得好!这块金子你拿去吧。另外,这封信,在你回到酒楼后,再等一炷香的时间,然后亲手交给那位小姐,明白吗?若有半点差池,待我回去,唯你是问!”林森打断了他的话,并吓唬他说,随手抛给他一块金子,并递给他一封信。

    “小的明白!明白!请放心!这事必须办妥!马上去办!”店小二拿着金子与信件兴奋地回答,说完转身离开。

    两渔夫看到林森出手阔绰,不禁对小牛子刮目相看,那家伙平时恃着在百渡酒楼做店小二,目空一切,看不起周围的邻里。这一回竟然会介绍一个那么有钱的人来做东主,实在出乎所料。

    “两位大哥,我要拜托你们的事情并不难办,但是绝不容许有半点差错,否则我会命丧黄泉。事情是这样的:你们拿绳索绑住我的脚,一端绑住大石头;我与石头一同落入水底后,一炷香的时间后,你们再捞我起来……”

    “这不就是要我们杀人吗?这事我们两干不来,不敢干,莫说给一两金子,就是十两一百两也不能干啊,杀人要偿命的……”一渔夫惊讶的说,打断了林森的话,一边摆手推却。

    “这跟浸猪笼有什么分别呢?”另一渔夫疑问。

    这渔夫大哥一语惊醒梦中人,林森听完,真真是醍醐灌顶,兴奋地说:“对!对!对!我就是要体验一下浸猪笼的试验!”

    “一柱香的时间过后,一定要把我捞起,如果发现我断气了,也不要慌张,按照我教你们的动作,就能把我就活。”

    “还是不敢做,万一真死了人,找谁说去?”

    “断气了,还能活过来?哪有这邪门的事?”

    “按我说的来做,死不了,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再说了,要自杀身死的方法太多了,怎么可能还想着连累无辜呢,你们说是吧?这个试验对我来说实在太重要了,请你们帮一帮忙吧,要不我给你们每人一块金子,如何?”林森胸有成竹地说。

    “大哥,他说的有道理,他跟我们素不相识,没必要害我们啊!”

    “万一真死了,小牛子肯定会告发我们,岂不是安了个谋财害命的罪名?到时候有钱也没地方花啊。”

    “不对啊,我为什么要害你们?我害你们有什么好处?大哥,你再想想,如果我对这试验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就会葬身河底,必死无疑,何必大费周章找你们来帮忙?”林森一心求死,又不能明示,只能怂恿他们来帮忙完成了。

    历经几番劝说,连哄带骗,两渔夫终于答应了帮忙。

    林森把心肺复苏与人工呼吸的做法演示了两遍,两渔夫得知这是以防不测的救命医术,不敢有丝毫怠慢,认真学习,还正确地演练了一遍。

    林森把两枚金子给了他们后,渔夫其中一人跑着回家,抗来了一个猪笼,此刻正气喘吁吁地躬着腰,看得出来真是卖命地狂奔啊。

    林森举起猪笼从头顶上往下罩笠,套牢全身,再命渔夫把猪笼的门闩系好,又绑了几块石头。渔夫怕出意外,不敢绑太多块,但林森执意要把试验做得跟真的浸猪笼一样,他违拗不过,只能听之任之。

    一切准备就绪!林森深呼吸几下,长舒一口气说:“大哥,来吧!把我推下去吧!”

    渔夫两人依计行事,把林森推到了河里。

    就在猪笼刚刚没入水面的时候,林森头痛欲裂,痛得无法憋气,嘴巴大口大口喝着水的同时,河水不断地往鼻孔涌灌而入,几乎丧失意识地在笼里拼命挣扎,无奈竹编的猪笼质量太好,难以脱逃。

    在岸上的渔夫大哥心急如焚,忧心忡忡地说:“二弟,我们能在水底闭气一柱香,可普通人莫说半柱香,就是撒泡尿的时间也招架不住啊。我还是不放心,我下去看看,你务必牵好绳索,我要是拉绳索,你就要快速拉我们上来。”

    “大哥,这样做不会坏了他的试验吗?万一弄砸了,到时候金子要被收回去……”

    “金子重要还是人命重要?”渔夫大哥大声呵斥:“听我的,错不了!”他跳入河里,“啪”的一声激溅起一阵浪花,人立即潜入了水里。

    “一辈子都听你的,一辈子都发不了财……”渔夫二弟在岸上嘀咕着。

    渔夫大哥沿着绳索很快在水底下找到了猪笼,看到林森在里面一动不动,完全失去了知觉。

    他猛扯绳索示意岸上的二弟拉起猪笼救人,可是这一拉,用力过猛,把岸上心不在焉的二弟手上的一端绳索直接扯脱手了,他心知不妙,而一个人在水下无力抬起猪笼,只能提着线,浮游出水面,大喊:“二弟,快抓住绳索拉起来救人,快!”边说边把绳索抛给他。

    二弟见事态紧急,也不敢违抗大哥的命令,于是用力狠狠拉拽,但猪笼有如千斤重,怎么拉都拉不动。

    “大哥,水下应该被卡住了……”

    渔夫大哥还没等他说完就已潜入了水中,发现猪笼的网眼卡住河底的枯木,难怪动弹不得。

    他奋力挪动猪笼与枯木,河水一下子变得浑浊,因为水底的淤泥本来盖着枯木,这给真是破屋又逢连夜雨,渔夫大哥视野受阻,凭感觉摸到卡住的位置,再摆动猪笼,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拉开,又用力扯了下绳索,二弟自然是不敢再有丝毫大意,狠狠用力往上拉,而水下的他就往上托。

    好不容易把猪笼拉上岸,把人从中拖出来,发现林森已经没有了呼吸,没有了脉搏。看到他的鼓起大大的肚子,渔夫大哥想起了刚学的施救方法,用力按压胸腹,按了几次,也不见得有任何反应,懊恼地呼喊:“这什么狗屁不如的救命医术!”

    他用自己的经验继续施救,把林森倒立过来拍打背部,依然不奏效,回天乏术。

    渔夫二弟乱了方寸,慌慌张张地问:“大哥,真的死人了,这可怎么办?”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菜地里,有个村民在摘菜,看到这边的猪笼与打人,便仓皇逃跑,生怕自己被牵连进去,边跑边大喊:“打人啦!浸猪笼啦!”

    他的喊声之大,惊动了村里的民众。

    大伙闻声蜂拥而来,有的拿着镰刀、有的挑着扁担、有的手持木棒、有的扛着锄头,一副要抓捕凶徒为民除害的姿态。

    顷刻间,几十上百人把渡头围得水泄不通。

    渔夫大哥一个劲儿的解释:“不是我杀的人,我只是救不活他。”

    渔夫二弟受不了刺激,大声地诉说着实情:“他给我们金子,让我们把他推到河里……”

    可是村民哪里会相信如此这般无稽之说?况且听到了有金子的时候,部分眼红妒忌的村民趁机煽风点火:“把谋财害命说得那么清新脱俗,活了半世人,还是第一次听见。”

    “一共有多少金子?”有好奇的村民问。

    “死无对证,你怎么说都行!”

    “送官府查办!”

    “平时卖鱼不肯便宜分毫,锱铢必较,就知道你们贪钱贪到丧心病狂,现在肯定是见了财起了歹心。”平日与渔夫兄弟结怨的村民更是添油加醋地说道。

    ……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期间,有村民跑去了通报乡长,大家就这样围在渡头边说边等着乡长到来处理,似乎谁都不想错过一出好戏。

    话说,送信的店小二收了金子,办起事来,真是一丝不苟,完全依照林森的吩咐,掐准时间给诸葛曼瑶送信。

    “谁给我的信?”

    “跟你一起住的客官!”

    “他现在在哪里?”诸葛曼瑶边拆开信封边问道。

    “我在渡头就跟他分开了,现在不知道他人在哪里。”

    “好的,有劳小二哥!”

    她翻开纸张,只有“对不起”三个大字映入眼帘,顿生阵阵惴惴不安的预感,禁不住泪流如泉涌。

    “站住!他还有没有其他话说?快!快带我去渡头!“诸葛曼瑶噙着泪大喊,顾不得是否失态。

    ”没……没……没有交待什么话。“店小二自然是不敢有丝毫隐瞒,也不敢不听从诸葛曼瑶的吩咐,单看她一身装扮就知道是非易与之辈。

    两人匆匆忙忙赶到渡头,听闻扎堆的村民交头接耳地说搞出了人命、浸猪笼、谋财害命诸如此类云云。

    诸葛曼瑶心头一紧,那股莫可名状的不安感觉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店小二用力挤开人逢,出现在两人眼前的那具尸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除了林森,还能是谁?

    诸葛曼瑶发了疯一般扑到他的身上,搂抱着他,拼命地摇他的身体,哭着喊着:”林大哥,你说以性命保护我的,你不能死啊!“

    摇晃了一会又用手拍打着他的胸口。

    ”你快点醒来啊!快,醒来!“

    ……

    呼天抢地的哭喊,让村民无不动容。

    诸葛曼瑶不停的哭喊、叫唤、摇晃、拍打直到筋疲力尽,声嘶力竭,一头倒在林森怀里,哽咽难喘。

    店小二揪着跪在地上的渔夫老二的衣襟,破口大骂:”狗娘养的,你两兄弟禽兽不如!老子给你们发财钱,怎么还不够?还要了他的命?嗯?他挖了你祖宗十八代的山坟吗?嗯?“

    他骂得不解气,索性出手推他拽他捶打他的胸口,以泄愤恨。

    渔夫老二哪敢有半点反抗?低着头,任打任骂。

    店小二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一脚踹在他的肩膀上,渔夫老二招架不住,往后一倒,头重重地撞在林森的肚子上,”噗“的一声,林森嘴里喷吐出一大口水。

    渔夫老大见状,二话不说,推开二弟与诸葛曼瑶,给林森胸腹按压,因为他知道溺水者吐出水后,或许还尚存一线生机。

    但,众目睽睽之下,用口口传输导气这一步操作,男人与男人之间,怎么下得了口?

    ”姑娘,劳烦你给他传几口气,他可能还有得救。“渔夫大哥请求诸葛曼瑶说道。

    还没等诸葛曼瑶反应,听到有活命的机会,店小二自告奋勇:”我气量大,我来传,要多少有多少,怎么传?“

    ”你捏住他的鼻子,用手张开他的嘴巴,一口一口地把气喂给他,让他吞下去。“

    围观众人听闻,一片哇然!

    ”这……这嘛……这算哪门子的做法?死人怎么吃得了……“店小二借口推却,“这有伤风化的事,哪能是人干的呢?以后我还怎么见人?”

    诸葛曼瑶可管不了那么多,埋头就给他吹气,一而再再而三地吹了好几次,林森嘴里才又吐了水。

    渔夫大哥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果然有了微弱呼吸。

    “得救了!得救了!”渔夫大哥兴奋地大喊大叫,“终于可以还我兄弟二人清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