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四海千山皆拱伏，九幽十类尽除名
极阴无阳之所，九幽。
血盆大口回到了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穷奇巨大的身影依旧盘踞在山顶，一动不动，只有那一对黑黝黝的眼珠子缓缓转过。
“失败了？丢大脸？”
“别对我做的事情瞎评价，祸元死了，但本来他的死活你们就不在乎，而那新生的神话种跟神庭暗中早有勾结，你说的拉拢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实现，至于祸元的灵，我带回来了。”
饕餮从口中吐出那金色的小球，将它扔在地上。
“那就当是你干得很漂亮吧，不过看你的样子，似乎是有些不服气。”
随着穷奇的话音落下，只见那小球飘飘悠悠得，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吸入半空，随后凭空消失。
他缓缓站起，露出下半身的嶙峋白骨，又复坐下。
“雷震子。”饕餮忽然恨恨地开口，“那个老东西忽然出来搅局，我当然不怕他，更不怕跟他斗到山崩地裂，但我们这次的行动是在不周山上——那位神侍，九幽已经几次贴着他的红线了，继续纠缠下去结果可能会无法收拾。”
“我知道你的意思，所以也并没有向你问罪的打算。跟我说说吧，你看到的那只新生血脉，他给你什么样的感觉？”
“他跟我们一样，是没有上限的，恐怕过不了年把时间，他就会在神庭的席位中占据前列吧，就像当初的九尾，但又有些不同。”
“哪里不同？”
“我们一直在成神的道路上狂奔，同时又会担心终点后面的究竟是什么，而他却完全没有那种感觉。”
“会不会，是他缺心眼？”
“不，他很聪明，九幽抛出的诱饵都被一眼看穿，真要说为什么，我觉得，就好像他已经见过终点之后的风景那般。”
“还以为你一向稳重，没想到也开始喜欢说玩笑话。”
“我以饕餮之名起誓，这就是我真实的感觉，并且不止是感觉。那个生灵，他拥有纯粹创造之力的灵！那明明是神的力量！”
“......”
虚危山上忽然传来一阵震动，整座阴森的山脉都在摇晃。
“那位大人曾经告诉我一段故事，既是故事，又是寓言——”
穷奇轻轻叹气，他的嘴里冒出一股黑烟。
“曾经神明还在的世界也并非一片祥和，他们掌握了力量的本源，相互之间矛盾不断，
那可是神之间的战斗，搬山填海、断江绝流，再常见不过，于是那个曾经的世界就毁了，神明不得不离开，
但是他们非常怀念，也舍不得自己曾经拥有的世界，于是留下了一颗种子，一颗长得很慢很慢的种子，
它带有纯粹的神之力，可以说是神本身，却又不完全是神，谁也不知道它在哪，何时会发芽，结果了之后长出来的又会是什么，
只是，毫无疑问，等到它成熟的时候，祂们就要回来了。”
饕餮听完深吸了一口气：“你的意思是说，那苍兽是——”
“未必，甚至说可能性很小，首先那位说话向来九真一假，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耍我们玩。其次，哪怕这话是真的，又凭什么就是他？现在的他可是连你我都能轻易泯灭的存在。”
“那他究竟是什么？”
“谁知道呢，那些尘封千年的历史早就没几个生灵知晓了，神话的历史存在断层，
当世除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三足赤鸟和月兔之外，也就只剩那位大人和不周山的神侍还知晓一些——哦，或许还有火焰山的那只，但他已经太久不出世，不谈也罢，
那位大人和神侍的观点，几乎是站在完全的对立面上，
神侍认为神明是伟大的，是圣洁，是生机，是希望，他可以毫不犹豫献上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
可在那位大人眼中，神明和我们同样在血海中摸爬滚打过，并不是多孤高的存在，之所以为神，只因他们是力量之源，是一切的起始。”
“那你更希望谁是对的呢？”饕餮问。
穷奇沉吟片刻后回答：“硬要选一个话，不周山的那位吧。”
“出乎意料。”
“因为啊，如果神真的除了执掌力量以外，和我们毫无分别的话，那神还是神么？既然走在封神之路上，那当然会希望，云的那端——是真实存在的啊。”
他们沉默了片刻，随后穷奇抖动了两下自己半身白骨的躯体问：“你觉得吃掉了祸元的灵之后，我现在恢复了几成？”
“几乎看不出来什么变化，想要靠这种方式痊愈，恐怕还得成百上千年吧。”饕餮苦笑。
“我已经不想等了，那位大人也不想继续等下去，这些年来世界的变化太大，远远超过我们的预期，
况且那个时刻，大概也不远了，神话世界将会再度面临浩劫，
把疑惑暂时放下吧，别管那新生的血脉了，哪怕他现在加入神庭也不成什么战斗力，
你也准备准备，既然跟雷震子结下梁子，按照九幽以牙还牙的传统，有仇总是必报的。”
“你是说——”
“没错，不会太久了，我们和神庭既然无法达成一致，这世界的两端就不会永远共存，真期待将那些神兽吞噬的一天。”
......
不周以南，五十里外的草原。
青狮聚集着，迎接他们的王归来。
每一只狮子都难掩自己惊讶的神色，因为归来的王变了模样，他染上了赤红的颜色，骨相更加精干、更加威风。
更有了王的样子。
“王啊，贡品带给葵荫大人了么？”他们问。
“以后，不用再称呼葵荫为‘大人’或者‘王’了。”青威的眸种满是威严，“从今天以后，你们只有一个王。”
“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没有给葵荫带去贡品，而是跟他打了一架。”
“你赢了么，王？”
“不，我们谁也没赢。”青威的声音里沧桑和疲惫混杂，“我们看见了天的尽头，知道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自己有多渺小。”
“王......”
“但是，那没关系，完全没关系。对我来说，能保护你们就足够了——”
“——毕竟属于青狮的天空就那么大，不是么？”
他眯着眼，如是说。
......
桃源一般难以寻觅的洞口里，别有洞天处，百草植物繁茂地生长，这里拥有保持着春天般的盎然生机。
名为葵荫的神话种栖息在此，溪水流淌，他的眉宇间不再带有昔日暴君的英气。
“王么？”
他口中默念着自己追求了一生的东西，随后发出一声嗤笑。
碧绿的枝叶探入溪水中，溅起阵阵浮梦般的泡沫，在阳光下澄澈晶莹。
血盆大口回到了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穷奇巨大的身影依旧盘踞在山顶，一动不动，只有那一对黑黝黝的眼珠子缓缓转过。
“失败了？丢大脸？”
“别对我做的事情瞎评价，祸元死了，但本来他的死活你们就不在乎，而那新生的神话种跟神庭暗中早有勾结，你说的拉拢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实现，至于祸元的灵，我带回来了。”
饕餮从口中吐出那金色的小球，将它扔在地上。
“那就当是你干得很漂亮吧，不过看你的样子，似乎是有些不服气。”
随着穷奇的话音落下，只见那小球飘飘悠悠得，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吸入半空，随后凭空消失。
他缓缓站起，露出下半身的嶙峋白骨，又复坐下。
“雷震子。”饕餮忽然恨恨地开口，“那个老东西忽然出来搅局，我当然不怕他，更不怕跟他斗到山崩地裂，但我们这次的行动是在不周山上——那位神侍，九幽已经几次贴着他的红线了，继续纠缠下去结果可能会无法收拾。”
“我知道你的意思，所以也并没有向你问罪的打算。跟我说说吧，你看到的那只新生血脉，他给你什么样的感觉？”
“他跟我们一样，是没有上限的，恐怕过不了年把时间，他就会在神庭的席位中占据前列吧，就像当初的九尾，但又有些不同。”
“哪里不同？”
“我们一直在成神的道路上狂奔，同时又会担心终点后面的究竟是什么，而他却完全没有那种感觉。”
“会不会，是他缺心眼？”
“不，他很聪明，九幽抛出的诱饵都被一眼看穿，真要说为什么，我觉得，就好像他已经见过终点之后的风景那般。”
“还以为你一向稳重，没想到也开始喜欢说玩笑话。”
“我以饕餮之名起誓，这就是我真实的感觉，并且不止是感觉。那个生灵，他拥有纯粹创造之力的灵！那明明是神的力量！”
“......”
虚危山上忽然传来一阵震动，整座阴森的山脉都在摇晃。
“那位大人曾经告诉我一段故事，既是故事，又是寓言——”
穷奇轻轻叹气，他的嘴里冒出一股黑烟。
“曾经神明还在的世界也并非一片祥和，他们掌握了力量的本源，相互之间矛盾不断，
那可是神之间的战斗，搬山填海、断江绝流，再常见不过，于是那个曾经的世界就毁了，神明不得不离开，
但是他们非常怀念，也舍不得自己曾经拥有的世界，于是留下了一颗种子，一颗长得很慢很慢的种子，
它带有纯粹的神之力，可以说是神本身，却又不完全是神，谁也不知道它在哪，何时会发芽，结果了之后长出来的又会是什么，
只是，毫无疑问，等到它成熟的时候，祂们就要回来了。”
饕餮听完深吸了一口气：“你的意思是说，那苍兽是——”
“未必，甚至说可能性很小，首先那位说话向来九真一假，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耍我们玩。其次，哪怕这话是真的，又凭什么就是他？现在的他可是连你我都能轻易泯灭的存在。”
“那他究竟是什么？”
“谁知道呢，那些尘封千年的历史早就没几个生灵知晓了，神话的历史存在断层，
当世除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三足赤鸟和月兔之外，也就只剩那位大人和不周山的神侍还知晓一些——哦，或许还有火焰山的那只，但他已经太久不出世，不谈也罢，
那位大人和神侍的观点，几乎是站在完全的对立面上，
神侍认为神明是伟大的，是圣洁，是生机，是希望，他可以毫不犹豫献上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
可在那位大人眼中，神明和我们同样在血海中摸爬滚打过，并不是多孤高的存在，之所以为神，只因他们是力量之源，是一切的起始。”
“那你更希望谁是对的呢？”饕餮问。
穷奇沉吟片刻后回答：“硬要选一个话，不周山的那位吧。”
“出乎意料。”
“因为啊，如果神真的除了执掌力量以外，和我们毫无分别的话，那神还是神么？既然走在封神之路上，那当然会希望，云的那端——是真实存在的啊。”
他们沉默了片刻，随后穷奇抖动了两下自己半身白骨的躯体问：“你觉得吃掉了祸元的灵之后，我现在恢复了几成？”
“几乎看不出来什么变化，想要靠这种方式痊愈，恐怕还得成百上千年吧。”饕餮苦笑。
“我已经不想等了，那位大人也不想继续等下去，这些年来世界的变化太大，远远超过我们的预期，
况且那个时刻，大概也不远了，神话世界将会再度面临浩劫，
把疑惑暂时放下吧，别管那新生的血脉了，哪怕他现在加入神庭也不成什么战斗力，
你也准备准备，既然跟雷震子结下梁子，按照九幽以牙还牙的传统，有仇总是必报的。”
“你是说——”
“没错，不会太久了，我们和神庭既然无法达成一致，这世界的两端就不会永远共存，真期待将那些神兽吞噬的一天。”
......
不周以南，五十里外的草原。
青狮聚集着，迎接他们的王归来。
每一只狮子都难掩自己惊讶的神色，因为归来的王变了模样，他染上了赤红的颜色，骨相更加精干、更加威风。
更有了王的样子。
“王啊，贡品带给葵荫大人了么？”他们问。
“以后，不用再称呼葵荫为‘大人’或者‘王’了。”青威的眸种满是威严，“从今天以后，你们只有一个王。”
“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没有给葵荫带去贡品，而是跟他打了一架。”
“你赢了么，王？”
“不，我们谁也没赢。”青威的声音里沧桑和疲惫混杂，“我们看见了天的尽头，知道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自己有多渺小。”
“王......”
“但是，那没关系，完全没关系。对我来说，能保护你们就足够了——”
“——毕竟属于青狮的天空就那么大，不是么？”
他眯着眼，如是说。
......
桃源一般难以寻觅的洞口里，别有洞天处，百草植物繁茂地生长，这里拥有保持着春天般的盎然生机。
名为葵荫的神话种栖息在此，溪水流淌，他的眉宇间不再带有昔日暴君的英气。
“王么？”
他口中默念着自己追求了一生的东西，随后发出一声嗤笑。
碧绿的枝叶探入溪水中，溅起阵阵浮梦般的泡沫，在阳光下澄澈晶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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