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新寡后,我成了暴君的娇软外室 » 第九十九章 夜闯

第九十九章 夜闯

    昭容望进姜怀央冷淡的眸子,忽地明白,她这个皇兄并非是来祝福她与行秋的。

    她的心沉下去,像是落入深渊,死死裹挟着她的失重感,使她不住晕眩。

    她听见新帝再次开口,“姜听雪,我可以允许你们成婚,只是后果,你可要好好思忖。”

    她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那是她的名讳。她搬出皇宫已久,连母后都是一直唤她的封号,仿佛这才是她的名讳,时间一久,连她自己都快要忘却。

    这个封号像是深深烙在她的骨血里,予她荣光,也意味着她要承担身为一国公主的责任。

    只是母后委实将她护得太好了,以至于她一直以来都只享受了身为金枝玉叶的好处,却无半点怜悯百姓,也不见同理心。

    她其实知道,皇兄唤了她名讳的意思是,要她在长公主之位和程行秋之间做出选择。

    要享乐不担责任,天底下没有这样的事。

    可没了长公主的身份,她还控制得住行秋吗,程朱氏还会对她好声好气吗?她内心深处的某个声音早已给了她答案。

    她只得装作没有听懂,转脸对一边的婢子斥道,“愣着做什么,还不为陛下安桌布椅。”

    那被点了的婢子一颤,忙应下。

    昭容又撑起一个笑来,“皇兄一路来定也乏了,不若移步去正厅,且先用了晚膳。”她心如鼓擂,想着,若是他不答应,她又该如何应对。

    好在姜怀央并未一直揪着不放,微微颔首,便随那婢子去了正厅。

    新帝一走,喜堂内的氛围便松快不少,程家宗亲几个相识的聚在一处,相互耳语不休。

    程老爷觉着额上似有冷汗涔涔,抬手抹了一把,吩咐赞礼者继续。赞礼者唱了三声后,却不见程行秋有所反应。

    他怔怔地垂眸,目光虽像是落在地上,却显然不是在看那处。

    他是先帝在位时登的状元,念名儿也是先帝念的,此后改朝换代,又不见升迁,因此新帝即位个把月,他从未一睹新帝圣容。

    他不识得新帝,却不会不识得这玄衣男子的面容。

    那时在圣河寺,便见这男子与泠泠站在一处,他记得他当时以为新帝是欲轻薄泠泠,因此语气十分不善,也不知——陛下是否会介怀。

    他愈想愈慌乱,生怕因为一句话,自断了前程。他几乎是恨不得现下就冲出去,给陛下赔罪。

    只是眼下什么时候他也清楚,不是能随随便便离开的。

    他忽地觉得胳臂上有一只手挽上来,她声音柔媚,“夫君——”他侧脸望去,昭容已是戴好了喜帕,见不到她的神色,可他知道她此时定是微蹙着眉,眸中隐有忧愁之色。

    她放轻了声音,使得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听见。

    程行秋被唤得心头一软、或许旁人觉得昭容任性刁蛮,可她从不会在自己面前摆长公主的架子,甚至对他照顾有加,全然是寻常家女儿的模样。

    陛下日理万机,哪来功夫记着他小小一句话,若真如此,他再去圣前一提,那才是给自己找事。他如此想着,便暂且将此事搁在了一边。

    之后,仪式自是继续进行。

    随赞礼者一声“礼毕,退班,送入洞房!”,这繁杂的仪式便算是结束了。两个年轻婢子持龙凤花烛在前边引着,一路将程行秋与昭容两人引入西厢房。

    因着新妇是公主只尊,并无人敢来闹洞房。礼成后,天色也暗了下来,程行秋便主张挑了屋内大部分烛火,只余下一盏。

    微弱的灯火映照着,屋里昏暗,只显出红罗帐内两个相依的人影。

    而阮玉仪院儿里,则是另一番景象了。

    院落里虽无人影,但主厢房的灯火还亮着,显示着里边的人尚未歇下。阮玉仪执一白子,稍加思索便落下,玉质的棋子与棋盘敲击出清脆的声响。

    她静静等着矮几另一边的木灵,落下另一子。

    虽则前边因着新帝的忽然驾临,骚动了一会儿,可因着她院里未解了禁足,消息便不曾传到她这边来。

    木香端了盏温好的牛乳,叩开了门。见木灵还带着小姐在此处玩,道了一句,“时候不早了,小姐若是乏了便歇下罢,莫要惯着这小丫鬟了。”

    早在黄昏前,木灵便翻出了棋盘,提议与小姐下几回消磨时间。

    今日阮玉仪很早便被外边那喧天的锣鼓吵得清醒,直到入夜,那喧闹声才歇下去些。想来仪式已成,宴饮过后,那些宾客也都渐次各回各府了。

    无奈她虽有困意,却无法小憩。遂与木灵漫不经心地下了会儿,不想兴致起来,反是精神了。若非木香来唤,她还意识不到现下是什么时辰。

    她接过牛乳,抿了一口,入口醇香,倒真勾出了她的困意。

    木灵听木香这么说,不忿道,“我好不容易快要赢一回,你却来打断我。”

    “你与小姐下了这么久,不会次次都输给了小姐罢?”木香惊道,再瞧她气鼓鼓的模样,便知自己是猜着了,轻笑一声,“你别是小姐让了你,你都还赢不了。”

    木灵还待反驳,木香止住了她的话头,“你将此处收拾了罢,我侍候小姐梳洗更衣。”木灵转脸,见小姐眼睫垂着,眉眼间捎上了倦色,便将话咽了回去。

    待一切都收拾妥当,阮玉仪披散着如瀑长发,只着了一身单薄里衣,上了床榻。木香为她放下帘帐,剪去烛心。

    “小姐,”她轻声道,“奴婢就在外边,您有事唤我便是。”

    阮玉仪沾了枕头,便觉身子都沉重起来,气力从身子里一丝丝抽离。她委实是困倦极了,闻言,轻飘飘地嗯了声。

    而后传来关门的动静,余下一室静谧。

    月光如水,在窗下倾泻了了满地。窗牖被人推开,地上的光亮显得更浓厚了些。一身形颀长的玄衣公子稳当落地,放轻了脚步,行至床榻边。

    他伸手挑开床幔,借着月光,注视着小娘子安睡的容颜。

    这会儿她已入梦,半张脸都埋在锦衾中,依稀可见娇俏琼鼻与纤长的眼睫,正如休憩的蝶般,敛下翅膀,显得分外安静乖巧,极是讨人欢喜。

    只是不知,今日她听外边锣鼓喧天会作何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