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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套话

    昨日见那玄衣男子自东厢方位走出后,程朱氏还是觉着心下难安。那般的身形和气韵,非寻常人所能有,一句“许是哪支宗亲”并说服不了她自己。

    一个想也不敢想的念头,隐隐盘踞在她脑中。

    如果此事非虚,她对仪姐儿的所作所为被那位得知,程家怕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别的暂且不提,就是仪姐儿这等容色,光是立着不动,也足以招人注目。况长公主早先便与秋儿相好,那位什么时候注意到她,倒也未可知。

    程朱氏端起茶盏呷了口,清苦的滋味流入喉间,她缓声道,“姨母不是可以针对你,只是仪姐儿你自个儿想想,你此事做的可占理?”

    “得亏陛下圣明,废止了浸猪笼的法例,不然你今儿,可无法好端端地上我这吃茶来了,”她瞥了一眼阮玉仪的面色,见她面色有些发白,便知是起到了威吓的作用,暗自一笑。

    这仪姐儿再是温良恭谨,也不过是个未满双十年华的小娘子。

    她转而缓声道,“你阮家没落,姨母心疼你,允你寄于程家。我程家待你如嫡系子孙,给你的也都是锦衣玉食,你可对得起程家?”

    她摆出长辈的姿态,步步诘问于阮玉仪。

    阮玉仪敛了敛眸,并不言语。

    也许阿娘和程朱氏以为瞒好了她,可她其实一清二楚。

    大芜有律法规定,嫁资虽搬入夫家,但实际仍归属于女方。当时她嫁过来的时候,只带了两口嫁妆,她只以为阿娘再拿不出更多了,体谅如今阮家不易,并不觉得自己能置喙些什么。

    可直到后来,程朱氏教她执掌后院庶务之法,无意间透了出来。原来那时还有一部分嫁资,并未从明面上过来,而是直接充入了程府的账簿。

    她得以嫁入程府,是阿娘几乎耗尽了阮家最后可动用的财力,为她换来的。

    她无法想象,如今阿娘过的是怎般的潦倒日子。她不是没想过回去质问阿娘,可阿娘来信道,若她擅自回去,她也不会认这个女儿。

    得了信,她紧紧攥着信笺,泣不成声。

    她心知阿娘是为她好。会自愿为程行秋守节,其实也有一部分是阿娘的告诫在,她若是离开,那她的阿娘便白白送了嫁资了。

    如今程朱氏那副嘴脸,叫她不觉心寒。

    可程朱氏不知她心中所想,反是与她道起了从前,“一转眼也快两个春秋了。想你刚来程家时,那怯生生的乖巧模样,当真是极讨人欢喜的。”

    程朱氏并无要平白放她走的心思,因此惩戒过后,还想着给她一颗蜜枣。

    她像是说到了兴头上,又问道,“你可还记得刚来那时用午膳?你碰掉了箸,箸上沾了灰,你也要弯下腰去拾,还是李妈妈拦住了你,给你取了干净的,这才作罢。”

    阮玉仪一双眼眸生得极好,像是装了江南水乡的浩渺烟波,从桌下应声抬起头来时,凡与她对视者,无不心下一软。

    想着,程朱氏上下打量她。如今,仪姐儿却是比初至时变化不少,隐去了青涩,沉淀出了一份娇柔惑人的韵味。

    “姨母是真将你当做嫡亲的闺女的,你若是知道悔过,便还是姨母的好仪姐儿,这件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

    她顿了一下,又道,“你若真欢喜那男子,至少也要告诉姨母他的身份,我才好为你断断是否门当户对。”

    铺垫了良久,她这才讲出真正想问的。

    阮玉仪抬眸与她对视,眸中清润似含了朝露,使人觉着分外诚挚,“玉仪从未怀疑过姨母对玉仪的好。只是那男子出身低微——”

    一语未了,她抿唇敛眸,装作羞愧模样。

    虽凭他言行举止,可知他至少也是个外姓郡王之类。可若真如此道了,一来无根无据,她也不清楚他究竟是何身份,二来正是往程朱氏设的套里采了,恐她会对他不利。

    要是换做以往的玉仪,她许是不会怀疑程朱氏的用意,听她一问,便乖乖说了。

    可她逐渐知道,程朱氏并非诚心待她好,也就收了依赖的心思。

    “原是如此。“程朱氏暗自松下一口气。幸而与她心中所想相异,否则才是真的难办了。既然那姘夫不足为惧,也就坏不了仪姐儿与睿儿的亲事。

    得了心中想听的话,她又与人一样扯了几句闲篇,这才称自己乏了,要李妈妈送一送表小姐。

    李妈妈上前,瞥了阮玉仪一眼,示意道,“表小姐,请罢。“李妈妈的语气委实算不上恭敬,态度随意,像是眼前的并非主子,而是如何的下等人般。

    她微微颔首,看出李妈妈的轻视,也怠于与之计较。

    程朱氏遣李妈妈相送,本就有监视的意味在里边。

    回了院子,她也只得编些络子打发时辰,再抬首,便见外边不剩多少天光,树木花草的色泽也似暗上几分,平添寂寥。

    她唤木香来点了烛火,手上慢慢悠悠地继续着。

    因着要用眼,四面都点了烛光。烛火一下下跃着,仿佛也活了似的,并在她足下拉出多道影子,或长或短,像是与这小娘子为伴。

    只是她见外边天色已暗,许是编得疲乏了,并无方才专心,频频往半开的窗牖外看去,手下也不觉慢了下来。

    直到木香进来提醒她歇息,她这才放下手中物件,梳洗更衣。

    木香正待剪去最后一根烛芯。

    “留一盏罢。“她忽地轻声道。

    木香剪子一顿,回望小姐。她记得小姐并无点灯就寝的习惯,反是因为睡得浅,光线亮了也会被弄醒。

    见阮玉仪朝她微微颔首,她才会了意,小姐这是给那人行方便。木香是见过未收拾前的床榻的,眼下不免面色微红,只是有屋内昏暗作掩,并不明显。

    她放下剪子,为阮玉仪落了床幔后,便欠身退了出去。

    屋内静了下来,她侧躺在床榻之上,却毫无睡意。她盯着床幔出神,不远处的烛光被被床幔模糊成一点光晕,映得罗帐更是鲜红。

    可直至她睁得困倦,不知何时入了睡,那窗子也还是保持原先模样。

    守在外边的木香见内室并无动静,轻叹口气,进去将烛火挑了,窗子掩上,miande

    其实她心下还是隐隐盼着,她误打误撞攀附的男子,能助她脱离程家。

    她被囚于一方院子,观程朱氏今日的意思,那个期限怕是也将近了。实在没了办法,只得将希冀寄于他处

    只是一连两晚,她也不曾等来那人。

    她渐渐地,不再往窗边看。而是更专心地或打着络子,或是绣些小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