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新寡后,我成了暴君的娇软外室 » 第一百三十九章 苛责

第一百三十九章 苛责

    他随手捡了木枝,搭作架子,将兔子横架在火上。

    浓郁的烟径直往上窜,破开繁郁交错的树枝,融入苍茫的天里。

    她一直别开头,微蹙着眉尖,碎发垂落,勾勒出她秾丽的面容。可免去了直视处理兔子的过程,也难免会有动静落入她的耳里。

    她承认平日里也沾荤腥,便是这林中动物间也是弱肉强食,向来如此,她并不以为他的做法有何可指摘的。

    但亲眼见着活生生的生灵被扒去皮肉,她还是难免于心不忍,即使这只兔子原就气息奄奄。尤其还是在它的孩子还在自己怀里的情况下。

    它身上鲜血还在汇聚,滴落,浇在火堆里,发出细碎的声响。

    见姜怀央投来一眼,她一惊,以为他接下来要将这只也拿去处理了,遂愈发抱紧了怀中的兔子,“陛下,能否——留下它?”

    “臣妾保证会抱好它,不叫它乱跑,烦扰了陛下。”她言辞恳切,嗓音娇怯,是能使人眼饧骨软了去的。

    他还记着上回引她去看院子,行在街市上,她为之驻足的那些兔子。眼下这只是野生,比不得家养的毛皮鲜亮,但给小娘子把玩却也足够了。

    何况见这炊烟,发现他们不见了的侍卫估计不消多少时候,便能寻至此处,哪里需要这么点兔肉来充饥。

    可见她如此,他反起了逗弄的心思,他语调悠然,“倒也并非不可以。”

    他撕扯下火上的一小块肉,那肉已差不多熟了,白嫩的肉上挂着油水,虽无盐酱料等来调味,却也足以令人口舌生津。

    他将那一小块肉抵在她唇边。

    见过它鲜活的样子,她早没法将它当做吃食,哪里能下肚。唇上是温热的触感,她抵触地摇摇头,红了眼眶,死死咬着唇。

    跟前的男人眸光幽深,能生吞了她似的。她忽地忆起棕熊的那双眼眸。

    “不想留下它了?”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怀里的那只。

    那小兔子也许知晓自己的母亲不在了,一双豆子般的乌眼盯着眼前的男人,发出尖细的威吓,一双耳朵却不住颤着。

    经此一问,她的齿关有所松懈,让他将东西推入了她口中。

    他倾身覆上她的唇瓣。在他的搅弄下,她喉间一动,终是将东西咽了下去。

    只是他并未打算就此放过她,粗粝的大掌抚过她的后颈,缓缓向下。那只兔子许是被吓着了,在她怀里不安地动着,她需分心抱好它,面对他的攻势,难免应接不暇。

    有些难以缓上气来,使得她眼中攒了泪意,视物逐渐朦胧。她只好微微合上眼。

    蓦地,耳边传来杂乱的马蹄声,以及侍卫的声音。她心下一紧,偏开头,“陛下,有人——”

    那只兔子拼命往她怀里扎,只露出一个还在耸动的短尾巴。

    姜怀央有些嫌它碍事,轻嗤一声,压低声音道,“泠泠不是说了要抱好它,那可别松了去。”言罢,他俯下身,埋首于她的肩颈间。

    她一只手落在他发上,微微仰首,眼尾洇着红。

    另一只手难免失了力,兔子从她怀里逃窜出去,余光中只瞄到一抹白色。可她眼下也无暇顾及它是否跑远了,耳边的马蹄声像是踏在她紧绷的弦上,将那弦拨弄得铮铮作响。

    他也没打算在人前为难于她。见有人看了过来,侧身为她挡了下,示意侍卫先往边上走些。

    幸而她只是鬓发散乱,口脂被吃去了些,衣着倒还妥帖。随手重新挽了发,两人共上乘一马离去。

    后边自有人留下来收拾了火堆之类。

    这边姜怀央两人走得闲适,林外一众人却都乱了套了。听闻新帝不见的消息,无人还有心围猎,安置了女眷,纷纷扎入深林去寻人。

    高大的马匹搭着新帝和阮玉仪,缓步走出林中,见者无不松下一口气。

    澄明的光洒落在两人身上,雀跃着,裹挟了他们。

    拉着缰绳的男子,面色冷淡,衣上还沾染着不及清理的血迹,本该是深寒可怖,被他环在身前的小娘子却恰好综合了这般的感受。

    她面如敷粉,唇若施脂,一颦一笑间皆是生动可人。

    不消多时,新帝亲猎棕熊一头的消息便传扬了开来,几个官职高些的,渐次来道贺,余下的人也对此事咂舌谈论。

    一时间紧张的气氛消弭,又恢复了寻常秩序,该为主子拿来随车带着的小食的,该是与同僚谈笑风声的,皆各自做各自的事儿去了。

    靖王帐中却是气氛冷凝。

    几个下人垂手侍立,敛气凝神。跪在地上的侍卫也是指尖发颤,不敢作声。

    靖王咬牙,忽地抬脚揣上他的肩,“废物!本王养你们都是吃白饭的么,这点小事也办不好!”他费了多大的力,才将人安插进去,大破围猎场的围栏,在皇帝所经之处专引了猛兽。

    如今此事未成,虽则表面可以说是下人排查不力,才叫此等凶兽出现在围猎场中,但以新帝的本事,哪里猜不到是有人动了手脚。

    失去这次机会,下次再要下手,就难以寻个合理的由头以作遮掩了。

    侍卫一时没有防备,被踢翻在地,忙支起身子,伏了回去,“殿下恕罪。”

    靖王心下气闷,随手端起一碗茶水,浇在他交叠的手上。茶水一直由炉子温着,这会儿还滚烫,倾倒在侍卫的手上,水流撞击出闷响。

    他指尖发颤,手一下便被烫红了,却紧咬着牙关不敢出声。

    他心中清楚,殿下性情大变的缘由就在新帝身上。

    靖王善舞枪弄棍,称得上一个勇武不凡,天之骄子。前朝时,也是极受先帝重视的。满以为最终夺位的,不是他就是三皇子,可谁想到大权终究落入一个备受冷落的小皇子手中。

    他心气甚高,怎会轻易甘心。每每见新帝坐于上首处,心中便愈发郁结。

    自此,靖王性情大变,人前还是端着沉稳模样,对他们这些由他一手养起来的死士,却苛责暴戾。

    此时,外头有人来传,道是陛下寻他。靖王才举步往出走。

    捱至帘帐落下,死士才敢拉上衣袖,揉搓自己被烫得发颤的双手。

    而衣袖遮掩处,小臂之上,赫然是一个三点阵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