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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杀意

    姜怀央手持长剑,一步步踱下台矶。

    满室皆静,人人眼观鼻鼻观心,不闻一声咳嗽声。跪于堂下的白之琦哪里见过这般阵仗,也顾不得这许多了,跌撞着往边上去。

    入宫前不会被允许带着刀剑,使节亦不曾想到他会拔剑,不由退了一步,“陛下难道要因为几句话便与小人动手了不成?”

    大芜皇帝难道疯到连他的使节身份也不顾了吗?

    他是见过此人的手段的,这会儿心下也有些发虚。他对上那一双深若寒潭的眼眸,打了个冷颤,口中不依不饶,“陛下就不怕吾王起兵?”

    大不了再战一场。

    姜怀央暗道,步子不停。他在使节跟前立住,眼见缓缓举起了长剑。

    身后忽地有一个温软的身子拥住他,他发凉的手也被覆上,那纤细的指尖钻入他的指缝,“陛下息怒。”

    她的嗓音温柔得厉害,像是从天际传来,不似真切。

    阮玉仪发觉他手上松了些力道,因将那长剑挑开。一个契丹人死是小事,但若对方是使节,则不可轻易动了。

    能被派来出使的人,难道会是可有可无的小人物吗?其死,难保不会惹得契丹大怒。战争从不是一人之事,那是天下百姓的事。

    长剑从姜怀央手中脱离,应声落地。

    她正吁出一口气,手却忽地被身侧的人反手扣紧,眼下也想不起还在生气的事儿了,任由他牵着。

    她抬眸对上使节的眸子,“使节若只从大芜盛行诗词歌赋一事,就断定了我大芜人文弱,岂不有失偏颇?”她悠悠扬着尾音,面对比自己高出一个多头的异域人,竟是分毫不显弱势了去。

    使节见剑落地,心中一松,眼神便又不规矩起来,来回在她身上逡巡打量,“偏颇与否,稍一比试便知。”

    他回首向身后一人递去一眼,那人颔首走出几步,朝姜怀央处拱了拱手。

    他退开几步,双指并拢为剑,翻飞移步展示着剑法。剑传入契丹不过几旬,一些技法尚不成系统,许是契丹人比之剑,更善使弯刀的缘故,此人的剑术空有蛮力却少巧劲儿。

    一盏茶过后,那契丹人收了手。同行的人喝彩捧场起来。

    阮玉仪含笑不语,见那契丹人收了势,方道,“既是在我大芜土地上,自是要尽了这地主之谊。我们让你们一步,着女子来。”

    与使节等人眼里,这琼闺绣阁中拿针的手,又怎执得起剑。

    使节嗤笑,摆出一副大度模样,让她莫要逞能。

    经她这么一提,众人都想起白家的女儿来。世人皆知白家出女将,眼前这不正有一个现成的?因有大臣起身提议道,“白姑娘既为白小将军次女,想来亦能使得一手好剑。”

    听闻自己的名字,白之琦面色一僵。

    她素来不以为女子该舞枪弄棒的,且自以为粗鄙,哪里用心习过。她若应下了,自己丢了脸面不说,还败了白家的门楣。

    见她神色,阮玉仪便知此事为难,倒也没真想着举荐她,转而道,“白姑娘方受了惊吓,不若叫其姐来。”

    她着人去将白之侑请入了大殿。

    姜怀央默然不语,眸色暗暗,只由着她处理此事。

    里边所发生之事,早传至了外边,白之侑等人自是知晓。她先是行了礼,而后抬起一双明眸,与阮玉仪对视。

    阮玉仪从木香手中接过方才那柄长剑,双手转交与她。

    她面色恭敬整肃,颔首接过,掂了掂手中入鞘的长剑重量。她指尖扣紧剑身,仿佛手中握的是什么极易碎的琉璃物件。

    入殿之前,她已拆了繁琐的发髻,高束了长发,又是一身轻便裙衫,如花上尖刺,晚间烈风,隐见其祖父的神韵风采。

    当中的空地被让出来。

    白之侑扫视了下,悠然一笑,舞起手中长剑来。

    带着鞘的剑本该是笨重的,但在她手中却轻若无物般,随着她的动作,划出一道道虚影。既是女子习剑,自更为注重巧劲儿,她出手间刁钻不失力道。

    剑收,阮玉仪鼓起掌来,掌声在偌大的大殿中显得极为突兀。

    谁胜谁负,是不消说的。

    旋即,座上群臣也鼓掌叫好起来,欢呼声高一分,那契丹使节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姜怀央伫立着,搂过小娘子的腰肢。在一派繁闹中,他应景地开口,“赏。”

    白之侑将剑奉还,行礼谢恩。礼罢,她悄悄抬眼,不敢抬多了,因而只瞥见新帝身侧那抹绛紫的裙摆。

    这边热闹着,退至殿侧的白之琦无处可坐,因未被赐座,只得干跪坐在地上。

    她尚未从方才的惊惧中抽离,又见长姐意气风发的模样,眸中布了猩红。如此情状,陛下下的赏赐,必不会少了白之侑的。

    她敛下眸中情绪,接过婢子手中茶壶,欲替太后斟茶。

    太后将那茶盏拿偏了些。

    她心下一沉,拿眼去瞄太后,果真见她将目光落在了她那个出了风头的姐姐身上。

    台矶前,姜怀央命人新布了桌,示意使节几人就坐,“筵席过半,各位何不先行坐下用膳?”

    那使节干笑一声,冷脸随宫人去了。

    宫中的灯火朗照,宫门洞开,人声乐声交错喧嚣,花花簇簇的宫人往来,直至子时正刻,那灯火方才渐次熄了。

    群臣及其家眷,出了宫,各乘了来时的车马而返。

    阮玉仪亦乘了銮舆回长安宫。

    此时离新的一日尚还有小半个时辰,长安宫的宫人们打算守岁,讨个来年的吉利,因共聚在殿中。

    岑礼方添了些茶果点心,那轻罗一双眼睛便骨碌碌地盯着了。

    她觉着好笑,命众人想吃便各拿各的。

    思及闲坐着也是无趣,轻罗一面咬着果子,一面含混着声音提议,“娘娘,我们不若来剪些窗花罢,正好明儿拿去装点了这宫中。”

    她想着也好,便着人去取了红纸金剪来。

    这些小物件是不愁没有的,因各人都配了一把小剪子,洒金红纸自是取多少都有的了。

    轻罗像是不常做这些纸上花样,手上笨拙,剪出来的东西活似大饼撒了芝麻。一边与她亲近的宫婢夺过她手中的窗花,边躲避着她的追赶,边笑闹着,嚷着叫众人看。

    这般场景又是何其熟悉。

    阮玉仪怔然看着这一幕,不觉眼里又含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