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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耳目

    “是么。”容嫔出神地看着这笑面极好的孩子。想不明白这样的婴孩咬人能有多疼。

    两人一来一回说着话,每每阮玉仪说到旁处,容嫔总是会将话头转回佑儿身上。见她新奇,阮玉仪也愿意与她多说些。

    但佑儿到底是尚小着,没多会儿又睡去了。

    正闲谈散话这时,外边忽地响起女子的争执声,另一个则是岑礼。说是争执,岑礼的态度倒一直淡淡的,但那女子却拔高了嗓音,情绪激动。

    “木香,出去瞧瞧是怎么回事。”两人亦往出走去。

    不消多时,木香回来禀,“是长公主身边的白荷姑娘。”

    阮玉仪沏茶的手一滞,“传她进来。”

    白荷瞪了一眼岑礼,这才举步入内。

    岑礼神色淡淡,甚至让开了些身子。其实他也只是遵从上边的吩咐罢了,自上回长公主不愿出嫁,求至长安宫后,陛下就下了令,不允许长公主的人入内。

    但这位又发话了,他也只好妥协放人进去。

    白荷一入内,半点没犹疑,就先是叩首道,“奴婢希望在长安宫做活,望娘娘成全。”她伏在地上,一副打算不见她答应,就长跪不起的模样。

    阮玉仪怠于与她弯弯绕绕的,垂眸给容嫔递了枚果子,一面温声点破,“可是因着佑儿?”

    白荷愣了愣,稍稍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她雪青的裙摆上,“娘娘聪慧。”

    她见容嫔咬了一口果子,一脸求夸的神情,低声与容嫔道,“姐姐莫要光挑青的,这样的才甜呢。”

    “当臣妾不知你欢喜酸的?这是要明里暗里,要臣妾将酸的给留着呢。”容嫔笑她。

    她原没有这层意思,知容嫔不过玩笑,也便顺着往下道,“还是被姐姐发现了。”

    上首处两人说笑着,白荷垂着眸,只听见自己心如鼓擂。她忖度了好几日,仍是在浣衣局待不下去,她不愿被调到别处去,她要替殿下看着小公子长大。

    只是凭这位与殿下的过节——

    “谅你一片忠心,便留下罢。”上首处忽地有个温和的声音如此道。

    白荷先是一怔,而后喜意盈腮,连连谢恩。

    “有何不明白的,多问问乳母,大多时候是她在看着佑儿,”她顿了下,又道,“记着,你的主子是佑儿,不是本宫。”她这是允了白荷待在佑儿身侧。

    听她如此说,白荷更是道谢不迭,言语间真切了几分。

    轻罗带着白荷去下房安置她的行装物什。容嫔见天色渐晚,也就起身作辞。

    “姐姐怎的不多留会儿,一道用晚膳就是了。”阮玉仪跟着起身。

    容嫔摇摇头,“再过会儿陛下就该来了,臣妾在此处也不便宜。”她这是瞧出规律来了,刻意只挑着他不在的时候来找她说话。

    她估摸着也是如此,也就不再强求。

    果真如容嫔所说,她方走后,后脚姜怀央便来了。

    宫人早先便备好了两份碗箸,桌上的菜肴热腾腾的还冒着白气,不论是色彩还是装盘,皆是经由御厨精心设计,一看着便能叫人口舌生津的。

    但阮玉仪方才用多了糕点果子,这会儿却是不大饿的,因而夹一箸子,要嚼上好一会儿。

    他的目光落在她如脂玉般的手上,良久,开口道,“手上被抓去了?”

    她怔了下,抬手看去,上边有一细细的红痕,在雪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扎眼。她顿了下,才忆起,这是拨开佑儿的手时,不慎被他抓到了,只是当时并不疼。

    这样细小的伤,连她自己都没在意,他又是如何知晓的。

    她心下微异,终是没有问出口,将手往衣袖里藏了藏,“无碍的,不过看着吓人些。”

    但他没听,不由分说捉过她的手,细细看了,确认真的无碍,才不再问下去。

    两人原是分别坐在桌的两头,为了够着她的手,他这会儿是半蹲在她近前的。他在那红痕上落下一吻,低声道,“往后快晚膳时,留些肚子。”

    注意到她的白袜有些下滑,因褪下了绣鞋,替她重新系。

    听他如此说,阮玉仪脊骨泛了凉意,她抽回自己的足,惹得铃铛细碎作响。是了,这宫中明里暗里还不知有多少他的耳目,就算是知晓,也是合理的罢。

    他手上一空,掀起眼皮看她,“怎么?”他似乎全然没有意识到她是为何忽然不快了,许是蹲得久了,腿上有些发麻,欲起身。

    她未着绣鞋的足踩在他的膝上,摁着不让动,低声咕唧,“陛下什么都知晓,臣妾却只有在您过来时,才能看上一眼,好生不公平。”

    她说这话时,就没想背着他。姜怀央听个正着,轻笑一声,“真什么时候拦着你来过了?不都免了通报。”

    他捉住她细白的脚踝,却任由她踩着。

    她耳尖攀上绯红,随意抽了抽,没抽动,也就作罢了,“这不一样。”她垂眸看着他,又微微别开眼,眼中水波流转,稍一动,都牵起万种风情。

    他喉间一紧,哑声道,“朕看泠泠还不是很肚饥。”不若做些旁的事。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忙执起玉箸,“臣妾只是用得慢些。”

    姜怀央没理会她这拙劣的借口,直起身来,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内室的软帘打起又落下。

    她被放入柔软的被褥中,整个儿几乎要陷下去。他温吞地含了下她的耳垂,又一点点吃她唇上口脂,慢条斯理,似乎这才是晚膳。

    她被惹得微微颤抖,酥麻入骨,浑身便软了下去。

    在乳母带着佑儿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低低哄着孩子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陛下,佑儿还在……”

    他啧了声,有些嫌弃佑儿闹心,心下开始思忖着是否还要将他留在长安宫。

    混乱狼藉中,她恍惚听见他道,“泠泠若是不喜,朕将岑礼他们都拨调到别处去就是。”

    再醒来时,天色已是全然暗了下去,各宫尚是灯火辉煌。阮玉仪支起身子,趿着绣鞋出去,见他正一手拿着什么书卷在看。

    再定睛一看,正是她平日里打发时间用的话本子。

    她抽走那话本子,瞥见一边的几案上已是备好了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