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顾千鹤
事实证明，如果你盯着一盏灯太久，当它熄灭时，你是很难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
所以当顾千鹤走出护士帮着推开门的手术室，看到的景象就是三个人没人看她，而是齐刷刷抬头盯着手术是的指示灯。
高莱还在吃着一根不知从哪搞来的香蕉。
最先反应过来人已经出来的还是赵东野，该说不愧是练体育的，在三人中反射神经最是出色，看到了顾千鹤，赶忙晃了晃身旁的两个人。
许是等着红色的指示灯太久，将目光移向顾千鹤时，贺知臻恍然觉得那么红色也跳入了顾千鹤身上，红艳得很。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都先回家吧。”
顾千鹤开口便指示众人道。
“这都快凌晨了，我今天能先去你家借宿吗？”高莱很是狗腿的立刻贴向顾千鹤，手上拿着一瓶插好管的AD钙奶递到顾千鹤嘴边，顾千鹤也不避讳，直接侧头喝了一口。
贺知臻没有作声，打量了二人和没有迎上去的赵东野，好像并没有人觉得一个男生去顾千鹤家借宿有什么奇怪。
“好啊，”顾千鹤答应的也很随意，还看向赵东野和贺知臻问道。“你们也一起来吗，这样打车都还方便。”
“行啊，反正明天是周末，直接住你那也方便明天细说。”赵东野也毫不推拒。
贺知臻蹙了蹙眉，倒也没有拒绝，只是问道。
“住得下？”
“住不下啊。”顾千鹤答得倒也坦白。“就一间客卧，俩人挤床，一个人睡沙发呗。”
“一起走吧，不然放你一个人回家我们也不会安心的。”高莱把牛奶递给顾千鹤，又跑回贺知臻身边劝说道。
“如果不麻烦的话。”
这便算是应下了。
之后的事情便没有什么可多说的，等他们缴费领了药品后再出医院已是凌晨，幸好在医院附近等待接活的出租车倒是不少，他们很顺利的便来到了顾千鹤的家里。
进门时，贺知臻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环境，是一间宽敞整洁的二居室。
屋内的摆设十分简约，没有什么照片和多余的装饰，只沙发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副装饰性油画，主题很是奇特，是一副俯视角的湖面，蓝的透彻，水面波纹画的也是技艺精湛，只是奇异的整幅画中除了水面再无其他。
“王嫂才打扫过屋子，你们住的时候小心一点，不然弄乱了又会被念叨。”
顾千鹤是最后进门的，把钥匙随手放到门口的立柜上向他们叮嘱道。
“谁睡沙发。”高莱首先问道，往日他们来顾千鹤家游玩，都是两人挤在客卧，多少因为避嫌，也是不想顾千鹤早起见到自己熟睡时的蠢样子，想着都尴尬，所以相比之下，跟个大男人挤一张床都没什么所谓了。
“我睡吧。”贺知臻自然的应下，也许是考虑到跟两人并不相熟，同睡一床难免有些尴尬，又也许是自身本就喜欢独处，反正他的回应并不让人惊讶，高莱与赵东野也便没有推脱。
“好了，不管谁睡，你们先都去客卧。”顾千鹤毫不客气的用脚踢了踢高莱示意他们动一下。
“我要先去洗个澡，你们都先不要出来，等我弄好我会敲你们门告诉你们的。”
“手术完可以洗澡吗？”贺知臻敏锐的迅速问道。
“按理说不行。”
顾千鹤把不遵医嘱的行为说的十分理直气壮。
“但我被撞了哎，在地上打了个滚，还躺了医院的床，不洗一下受不了。”
看着贺知臻还是有些不赞成的眼神，顾千鹤好笑的推了一下贺知臻的头，又借机摸到了他柔软的头发，内心还有些开心，便好脾气的继续解释。
“你就别操心啦，洗的时候大不了我拿保鲜膜裹一下刀口，没问题的。”
“...你一个人不好操作，我来帮你裹吧。”
贺知臻提议，顾千鹤自然没有拒绝，笑骂着把多余的两人赶去客房，高莱还趁机把拎了一路的红色购物袋放在餐桌上，婆妈的叮嘱顾千鹤一定吃完饭再去洗澡，不然低血糖晕在里面了，他们还得进去救她，她就得对他们负责了。
“负责负责，我把你们通通收为义子，满意了吗好大儿。”顾千鹤回嘴，反手占了一波高莱的便宜。
看两人逗起嘴来又不知要到什么时候，赵东野习以为常的拽住了高莱的书包带，把高莱牵进了卧室，贺知臻也从袋子里拿出了各种食物，贴心的撕开包装摆放在餐桌上。
他察觉到高莱远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大大咧咧，应该是考虑到顾千鹤手上有伤，买给她的所有食物都是可以拿起便吃，不需要勺筷的方便食品。
顾千鹤被服侍的也完全没有不好意思，就好像两人以交往许久一般熟络的坐下便吃，还示意贺知臻也坐下，帮她拆解一下脖子上挂着的固定胳膊用的绷带。
因为要为胳膊裹保鲜膜，贺知臻坐在了顾千鹤受伤的那一侧，而绷带又是斜挎样式的，扯下来要将手伸去另一侧，远看便像贺知臻环住了顾千鹤一般。
顾千鹤好像完全不觉得尴尬，只顾低头啃着手中的面包。
她也真是被饿狠了。
于是在贺知臻的视角下，顾千鹤就像是一只仓鼠，脸颊被食物塞得鼓鼓的。他在顾千鹤看不见的角度浅笑了一下，取下绷带，顺便还扯过桌上的纸巾为她擦了擦嘴角。
顾千鹤咽下嘴里的食物，终于调笑着看向贺知臻，贺知臻也不躲闪，平静的回望过去，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半晌，顾千鹤开口说话。
“好了不装了，”她靠在椅背上，自白道。“我是故意让你跟我回来，还创造了这么个我们独处的机会的。”
面对顾千鹤的突然坦白，贺知臻没有什么表示，眼神平静的仿佛毫不意外。
“我这么做是怕你回去后胡想乱想，也不知道你这个性子到底如何，会不会一回去就掐断了跟我们的联系。”顾千鹤很坦然的说道，连对贺知臻的猜疑也毫不隐瞒。
“当然，不放你走不是为了追究什么，这个我已经说过好多遍啦。”她笑着说，贺知臻也很顺着她，跟着一起笑了一下，让两人间的氛围不那么紧张。
“虽然就跟你相处了这半天，但我们都觉得，你是个好孩子，不然赵东野看着老实，但这种情况也早就揍你一顿赶你走了。”
因为总是大了周围同学一岁的缘故，顾千鹤说话时总下意识带着一种成人的口吻。
“手术时我想明白了，你父亲撞了我，所以他被抓也是应该的，这件事上我不欠你，你会怪我么？”
她直勾勾的盯着贺知臻的眼睛，准备判断他接下来回答的真伪。
“我绝对不会怪你，这是他咎由自取。”他回答的一字一顿。
也不知顾千鹤从他眼中读到了什么，她轻笑一下，身体放松下来，用手撑着脸，倚在餐桌上继续跟他说。
“那接下来，我希望你欠我。”
“好。”贺知臻立刻答道，倒是把顾千鹤搞得一愣。
呆住半晌，她有些慌乱地解释道。
“等下，你可别误会，我不是想欺负你让你愧疚什么的，是正经事哈，正经事。”
她重整气势，很郑重的说。
“我不知道你真实家境如何，如果是我观察错了我道歉...但是，我觉得，你需要帮助。”
“你不必...”
“我就是要帮，伯仁因我而死这种事我不喜欢。”
她打断了贺知臻的拒绝。
“你之后要是不方便甚至可以直接住过来，那间客卧平时我本来也用不上，我也不缺钱，吃住多你一个完全没问题，你也不用觉得是受我恩惠，大不了打个欠条，等你以后工作了多少还点我就当是投资你了，我家长出国好多年了这些事他们不会管的所以我说行就是没问题，我也希望你能成熟独立的思考后再给我答复，不要意气用事毁了自己。”
她连贯的说了一通，好像生怕被贺知臻打断，而且思虑周全的像是这件事已经考虑过许久。
“为什么这么帮我。”
最终，贺知臻问道，带着探究的目光深深地凝视着顾千鹤。
而顾千鹤笑了。
“别多想，我这是在帮自己。”
“毁了一个人人生的重量，我承担不起。”
“但如果是帮你，我可以。”
所以当顾千鹤走出护士帮着推开门的手术室，看到的景象就是三个人没人看她，而是齐刷刷抬头盯着手术是的指示灯。
高莱还在吃着一根不知从哪搞来的香蕉。
最先反应过来人已经出来的还是赵东野，该说不愧是练体育的，在三人中反射神经最是出色，看到了顾千鹤，赶忙晃了晃身旁的两个人。
许是等着红色的指示灯太久，将目光移向顾千鹤时，贺知臻恍然觉得那么红色也跳入了顾千鹤身上，红艳得很。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都先回家吧。”
顾千鹤开口便指示众人道。
“这都快凌晨了，我今天能先去你家借宿吗？”高莱很是狗腿的立刻贴向顾千鹤，手上拿着一瓶插好管的AD钙奶递到顾千鹤嘴边，顾千鹤也不避讳，直接侧头喝了一口。
贺知臻没有作声，打量了二人和没有迎上去的赵东野，好像并没有人觉得一个男生去顾千鹤家借宿有什么奇怪。
“好啊，”顾千鹤答应的也很随意，还看向赵东野和贺知臻问道。“你们也一起来吗，这样打车都还方便。”
“行啊，反正明天是周末，直接住你那也方便明天细说。”赵东野也毫不推拒。
贺知臻蹙了蹙眉，倒也没有拒绝，只是问道。
“住得下？”
“住不下啊。”顾千鹤答得倒也坦白。“就一间客卧，俩人挤床，一个人睡沙发呗。”
“一起走吧，不然放你一个人回家我们也不会安心的。”高莱把牛奶递给顾千鹤，又跑回贺知臻身边劝说道。
“如果不麻烦的话。”
这便算是应下了。
之后的事情便没有什么可多说的，等他们缴费领了药品后再出医院已是凌晨，幸好在医院附近等待接活的出租车倒是不少，他们很顺利的便来到了顾千鹤的家里。
进门时，贺知臻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环境，是一间宽敞整洁的二居室。
屋内的摆设十分简约，没有什么照片和多余的装饰，只沙发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副装饰性油画，主题很是奇特，是一副俯视角的湖面，蓝的透彻，水面波纹画的也是技艺精湛，只是奇异的整幅画中除了水面再无其他。
“王嫂才打扫过屋子，你们住的时候小心一点，不然弄乱了又会被念叨。”
顾千鹤是最后进门的，把钥匙随手放到门口的立柜上向他们叮嘱道。
“谁睡沙发。”高莱首先问道，往日他们来顾千鹤家游玩，都是两人挤在客卧，多少因为避嫌，也是不想顾千鹤早起见到自己熟睡时的蠢样子，想着都尴尬，所以相比之下，跟个大男人挤一张床都没什么所谓了。
“我睡吧。”贺知臻自然的应下，也许是考虑到跟两人并不相熟，同睡一床难免有些尴尬，又也许是自身本就喜欢独处，反正他的回应并不让人惊讶，高莱与赵东野也便没有推脱。
“好了，不管谁睡，你们先都去客卧。”顾千鹤毫不客气的用脚踢了踢高莱示意他们动一下。
“我要先去洗个澡，你们都先不要出来，等我弄好我会敲你们门告诉你们的。”
“手术完可以洗澡吗？”贺知臻敏锐的迅速问道。
“按理说不行。”
顾千鹤把不遵医嘱的行为说的十分理直气壮。
“但我被撞了哎，在地上打了个滚，还躺了医院的床，不洗一下受不了。”
看着贺知臻还是有些不赞成的眼神，顾千鹤好笑的推了一下贺知臻的头，又借机摸到了他柔软的头发，内心还有些开心，便好脾气的继续解释。
“你就别操心啦，洗的时候大不了我拿保鲜膜裹一下刀口，没问题的。”
“...你一个人不好操作，我来帮你裹吧。”
贺知臻提议，顾千鹤自然没有拒绝，笑骂着把多余的两人赶去客房，高莱还趁机把拎了一路的红色购物袋放在餐桌上，婆妈的叮嘱顾千鹤一定吃完饭再去洗澡，不然低血糖晕在里面了，他们还得进去救她，她就得对他们负责了。
“负责负责，我把你们通通收为义子，满意了吗好大儿。”顾千鹤回嘴，反手占了一波高莱的便宜。
看两人逗起嘴来又不知要到什么时候，赵东野习以为常的拽住了高莱的书包带，把高莱牵进了卧室，贺知臻也从袋子里拿出了各种食物，贴心的撕开包装摆放在餐桌上。
他察觉到高莱远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大大咧咧，应该是考虑到顾千鹤手上有伤，买给她的所有食物都是可以拿起便吃，不需要勺筷的方便食品。
顾千鹤被服侍的也完全没有不好意思，就好像两人以交往许久一般熟络的坐下便吃，还示意贺知臻也坐下，帮她拆解一下脖子上挂着的固定胳膊用的绷带。
因为要为胳膊裹保鲜膜，贺知臻坐在了顾千鹤受伤的那一侧，而绷带又是斜挎样式的，扯下来要将手伸去另一侧，远看便像贺知臻环住了顾千鹤一般。
顾千鹤好像完全不觉得尴尬，只顾低头啃着手中的面包。
她也真是被饿狠了。
于是在贺知臻的视角下，顾千鹤就像是一只仓鼠，脸颊被食物塞得鼓鼓的。他在顾千鹤看不见的角度浅笑了一下，取下绷带，顺便还扯过桌上的纸巾为她擦了擦嘴角。
顾千鹤咽下嘴里的食物，终于调笑着看向贺知臻，贺知臻也不躲闪，平静的回望过去，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半晌，顾千鹤开口说话。
“好了不装了，”她靠在椅背上，自白道。“我是故意让你跟我回来，还创造了这么个我们独处的机会的。”
面对顾千鹤的突然坦白，贺知臻没有什么表示，眼神平静的仿佛毫不意外。
“我这么做是怕你回去后胡想乱想，也不知道你这个性子到底如何，会不会一回去就掐断了跟我们的联系。”顾千鹤很坦然的说道，连对贺知臻的猜疑也毫不隐瞒。
“当然，不放你走不是为了追究什么，这个我已经说过好多遍啦。”她笑着说，贺知臻也很顺着她，跟着一起笑了一下，让两人间的氛围不那么紧张。
“虽然就跟你相处了这半天，但我们都觉得，你是个好孩子，不然赵东野看着老实，但这种情况也早就揍你一顿赶你走了。”
因为总是大了周围同学一岁的缘故，顾千鹤说话时总下意识带着一种成人的口吻。
“手术时我想明白了，你父亲撞了我，所以他被抓也是应该的，这件事上我不欠你，你会怪我么？”
她直勾勾的盯着贺知臻的眼睛，准备判断他接下来回答的真伪。
“我绝对不会怪你，这是他咎由自取。”他回答的一字一顿。
也不知顾千鹤从他眼中读到了什么，她轻笑一下，身体放松下来，用手撑着脸，倚在餐桌上继续跟他说。
“那接下来，我希望你欠我。”
“好。”贺知臻立刻答道，倒是把顾千鹤搞得一愣。
呆住半晌，她有些慌乱地解释道。
“等下，你可别误会，我不是想欺负你让你愧疚什么的，是正经事哈，正经事。”
她重整气势，很郑重的说。
“我不知道你真实家境如何，如果是我观察错了我道歉...但是，我觉得，你需要帮助。”
“你不必...”
“我就是要帮，伯仁因我而死这种事我不喜欢。”
她打断了贺知臻的拒绝。
“你之后要是不方便甚至可以直接住过来，那间客卧平时我本来也用不上，我也不缺钱，吃住多你一个完全没问题，你也不用觉得是受我恩惠，大不了打个欠条，等你以后工作了多少还点我就当是投资你了，我家长出国好多年了这些事他们不会管的所以我说行就是没问题，我也希望你能成熟独立的思考后再给我答复，不要意气用事毁了自己。”
她连贯的说了一通，好像生怕被贺知臻打断，而且思虑周全的像是这件事已经考虑过许久。
“为什么这么帮我。”
最终，贺知臻问道，带着探究的目光深深地凝视着顾千鹤。
而顾千鹤笑了。
“别多想，我这是在帮自己。”
“毁了一个人人生的重量，我承担不起。”
“但如果是帮你，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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