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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瘦影自怜秋水照,卿须怜我我怜卿

    一行人回到了南朝黄云楼的雅间。

    南宁陌吩咐文宇去厨房准备菜肴,他叮嘱店家,切不可上酒。

    绛昀挨着佛铃,佛铃挨着南宁陌,南宁陌挨着四月,四月挨着子栎。子栎自然挨着绛昀了。

    佛铃见绛昀的酒壶空了,便道:“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口的酒。”绛昀:“我同你一道。”

    佛铃:“你把酒壶给我,你就不用去了。”起身,向外走去。绛昀还是同他一起,他总觉得劫数将近。

    佛铃回头想劝他时,不慎被上楼的小二,碰到了。眼看滚烫的汤汁要撒在佛铃身上,绛昀刹那间移步至佛铃身前,将那片热油指向了旁边的盆栽,未曾伤及无辜。佛铃拉着绛昀看了又看,确认没有伤到后,“你干什么冲上来,我自己也能躲开的。”绛昀的胸口处还是被热油溅上了。

    佛铃蹭了蹭衣服上的油渍,没伤到实处还好,只是这件衣服,就可惜了。

    绛昀实在没了吃饭的胃口,便拉着佛铃回了尧山,剩下愣住的四人。

    四月:“南宁陌,方才绛昀是不是抱了佛铃。”

    南宁陌:“不光抱了,还是没有松手的那种。”

    子栎:“可是他们不都是男子吗?”

    四月:“有位诗人说的好:瘦影自怜秋水照,卿须怜我我怜卿。”

    南斗六星,第一天府宫,司命星君处。

    司命星君翻看着四月的命簿,对比之前一开始他设定的劫数,现下出现了太多意料之外的人和事。

    绛昀上神和绛洞少主,本不应该相识才对,因为四月却让两人产生了交集。绛洞少主是以后的花界之主,身上的担子是很重的,不能出现差池,否则无法像成玉交代。他的修炼以及飞升,就在近日,绛昀上神也会有所察觉的。四月刚刚得位上仙,应来九重天上接受册封的,可是仍未完成历劫,修行仍要继续。天上的礼节,他可以帮忙拖一拖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另一只双生花也到了凡间,他还不大能确认是不是南宁陌,南宁陌是不是也认出了四月。二人上一世,替别人过了一生,这次希望他们能原了自己的心愿,为自己好好活一次。

    南朝,筱兰居。

    四月:“子栎,你最近心情忽好忽坏,可是有事?”

    子栎:“上次见过佛铃之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四月:“你是不是中意他了?”

    子栎:“才见了一面而已,中意这个词不合适,我只是觉得他很好。”

    四月:“他脑子不好使,你不要被他骗了。”

    子栎:“不会呀,他不过是善良罢了。总是以真心待人,这样很好呀。你说他跟绛昀道友为伴,在山里静养,我们能去绛昀那处看看他吗?”

    四月:“尧山,是绛昀的地盘,我要问一下,是否方便?不能自作主张的。”

    子栎:“我觉着绛昀不太喜欢我们前去打扰,上次一别,现在也没有音信。”

    四月:“子栎呀,你不觉得绛昀比之前,有些不同吗?懂得照顾旁人了,你说他会不会喜欢......”

    子栎:“我觉着,面对那样的一个人,谁都会想照顾的。这样似乎把你家的南宁陌比下去了呢?”

    四月:“不一样的,他俩不一样的。一个是至真至善,一个是倾心相付。总之,他俩都是一样的好,皮囊又恰好是这般好看,所以他俩都是人间极品了。不过,子栎,佛铃跟我们不同的,你不要太喜欢他,我担心......”

    子栎:“四月,我第一次这样对一个人感兴趣,那种心情,你肯定能理解的。我只想多了解一下那个人,其他的事情也不敢想,毕竟,我跟他似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四月看子栎这般的伤神,着实有些不忍,但是她不能再继续劝了,连她自己都觉着,佛铃与自己绝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倒和绛昀,师父像是一个派系。于他们而言,感情这种事情,不是必须的,他们身怀大义,天下,众生才是他们需要关注的,其余不过尔尔。

    兰若殿。

    南宁陌和四月下棋。

    南宁陌:“近日,天气越来越好了,你可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四月:“子栎姐姐,在府上,想去见佛铃,我不忍心拒绝她,干脆就躲着她了。”

    南宁陌:“你倒是来我这里避难了。尧山......路途不远,那里风景宜人,你若是想去,我可以陪你。”

    四月:“尧山平日外人是进不去的,除非绛昀开了恩,不然我师父都休想进去。你能进去?”

    南宁陌:“我与佛铃上次,相谈甚欢,互留了通信方式。他这几日说自己在山里着实无聊,也想见一见你呢。”

    四月:“绛昀是同意了的?”

    南宁陌:“没有,他没说。”

    四月:“你没有发现绛昀对你,对子栎都不太......不太嗯,怎么说呢?不太热情。”

    南宁陌:“嗯,他对我如何,我不太关心。我以为他一向如此,不必介怀。”

    四月着实佩服南宁陌这般看得开。四月:“南宁陌,我不想回相府,你这我也不能一直待着,唉。要不然你把麒麟借我,我去游历吧。”

    南宁陌:“你自己出门,我不放心。过些日子,你定会收到,佛铃的书信,邀你去尧山的。你且再等一等。”

    四月不知道着实好奇,他们二人上次就见了一面,怎么这感情就这样深了:“你有办法说服绛昀?”

    南宁陌:“你且等着就好了,有时候,不需要咱们上赶着,别人比咱们急的。”

    其实,南宁陌没有什么好的方法,近日他夜观星象,花神星闪烁,英仙座星光异常,二者似乎有所相冲。花神自是指的佛铃了,可这英仙座又是指的哪位仙友呢?绛昀既然在照看佛铃,他定会关注到此异象。只是这英仙座很是诡异,之前两者并无交集,但是近日二者的形势颇有势同水火之势。难道这便是佛铃的劫数了?佛铃虽说一直在尧山修行,但是灵力,法术却未能得到真正的传承,毕竟时间太短,要参悟这些法术着实有些难为他。索性,他们本书同源,修习的法术大抵相似,近日他查阅了他收集到的移星换斗或许能帮到他。花界未来的尊主,不能出现问题,为了那芸芸众生,佛铃也断不能出事。

    子栎:“四月,你说真的吗?我们可以去尧山了?”

    四月:“是的,是的,知道你开心,但是你能不能收敛一下。这次多亏了南宁陌,他想的法子,你该感谢的是他。”

    子栎:“南宁陌也去?!可是,绛昀不喜欢他,他不尴尬?”

    四月:“南宁陌觉得绛昀还好,主要是,他不在乎绛昀的态度。他觉得佛铃是他的朋友,他只是去探望朋友的,仅此而已。我最喜欢的就是南宁陌这种待人接物,全凭自己的本心,他这样很好。”

    子栎:“你现在可真宝贝你家的南宁陌。”

    四月:“你也会遇到那个值得你宝贝的人的。”

    尧山,黑龙潭。

    佛铃自从上次回到这里后,对绛昀就冷漠了很多。那晚他俩回到尧山,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事情也很简单,绛昀擅自将他捆回了尧山,佛铃未能来得及和四月、南宁陌拜别,觉得自己着实没有面子。绛昀将他送回园子后,就回了半仙居,连着三日没有来芍药园。佛铃反思他的反常,是自己当日做错了什么,还是他自己的问题。反思后的结果就是,自己灵力不如他,法术不如他,连想下山,自己都不能,自己这个少主着实有些弱。所以他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变强,像南宁陌那般,能有自己的灵兽,有自己的领土,能够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所以,佛铃一大早便来了黑龙潭进行修行,为了迎接自己的飞升,他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昨日,他收到了南宁陌的信件,大意是提醒他,他的主星现下星光微弱,为了助他飞升,特意来教他练习法术。对此佛铃心里很是感激,还好有个可以分享心事的朋友,如果没有四月的话,自己说不定也会对他一见倾心。佛铃猛地睁开双眼,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你在说什么?!他是四月的,你不能逾矩!你只能拿他当兄弟!”佛铃,望着潭水中自己的清晰的倒影,看着这样一张俊俏的脸,他不敢想象自己若是成为女子,还能不能和南宁陌这般相处。他们现如今的相处方式很好,可以聊法术,聊修仙、甚至可以聊四月。这些都是建立在他是男子的基础上的,可是若为女子,南宁陌不会再这般与他相处的,因为要照顾四月的感受,他不会同其他女子这般亲近的。佛铃自言自语道:“看来,我知道自己以后的分化了,没想到自己的心仪之人居然心仪的是他人,我这命格也着实不太好!”

    佛铃心中下了决断,便开始重新集中精神进行修行。可能心中有所想,执念有了,动力也就有了,就连修行都事半功倍了。很快,从佛铃本源散出的两种颜色的炁便融合成了纯净的淡紫色,就像是佛铃花一般的颜色,香气也蔓延开来,整座山上都有了淡淡的香气。

    绛昀在半仙居闭关研究,佛铃躲避天劫的术法已有数日,可是仍未找到万全之策。任何仙人修行若要上升到上仙、上神,都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大多数会受伤,但是结果还好,也有少数人会伤到本源就灰飞烟灭。凭佛铃现在的功力,他只有五成把握。他不敢冒这个险,偏偏佛铃自己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让他很是恼火。正在他一筹莫展之时,忽然闻到了久违的佛铃花香,“佛铃,是你吗?”他并未感知到佛铃靠近。“他怎会有这般浓厚的灵力?难道,他下定决心分化了?”绛昀,感应着佛铃的位置,捏诀瞬移到黑龙潭。

    黑龙潭中央,瀑布下,一身淡紫色长衫的佛铃披散着紫黑色的长发,不扎不束,微微飘浮,衬着悬在空中的佛铃更似仙人,他的五官由原来的温文尔雅变得更加阳刚英俊,眉目更添了几分英气,显然,他选择了男身,炁已经完全融合,故修为极大地提高了。

    绛昀召唤出七星龙渊剑,直逼佛铃周遭的护体紫炁,他要破了这次的分化,他不能容忍佛铃化成男儿身!

    四月:“绛昀,你在干什么?”

    南宁陌:“四月,你待在这里,我去!”

    四月和子栎站在安全区域,看着飘在空中的佛铃正在与绛昀斗法,着实不解。南宁陌也加入了战场,直逼绛昀的宝剑:“绛昀上神,你这是为何?你可知你这样干扰佛铃,可能会伤到他的本源!”

    绛昀,懒得与南宁陌争执,继续发力尝试断了那层护体之炁。南宁陌毕竟不如上神,无法阻止他。佛铃感知到了外界的干扰,睁眼便看到了,南宁陌被绛昀的上神之威打成了内伤。“绛昀,你怎可伤他?!”佛铃怒道,熟练结印,召出淡紫色炁护住了南宁陌。

    绛昀:“佛铃,你......你为什么选择......”绛昀见他已然将炁完全融合,自己无法干预了,便收回龙渊剑。

    佛铃:“有人跟我说过,若有一日我遇到了心仪之人,或许就能知道自己的心意了。我想,自己即使没有心仪之人,但是为了想保护的人,自己的责任,我也会确认自己的心意!”佛铃冷冷地看着绛昀上神,眼中少了以往他熟悉的温柔,添了更多冷肃。

    四月:“佛铃,你?你是?”

    佛铃:“四月,我不是有意瞒你,我乃是绛洞少主,不属于凡世,是花界未来的尊主。奈何我灵力不足,在凡间,遇到了你,幸得你相救,才让我能尽快分化。”

    四月:“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你平安无事就好!绛昀,为什么欺负你?”

    绛昀:“欺负他,我怎么敢?”绛昀看着这个分化后,略显陌生的佛铃,心里的失落表现的很明显。

    佛铃用意念质问绛昀:“上神,四月面前,我不与你争辩。我可以不计较刚刚你欲打破我的分化,但是你为什么要伤南宁陌?!他不过想帮我而已,这次我不再计较,但如有下次,我绝对会帮他讨回来的,即使打不过你,我也会闹上一闹!”

    绛昀:“我无意伤你,也无意伤他。你很在意他......”绛昀似乎有些一时无法接受现下的事实,他刚才是冲动了,他不顾佛铃性命也要断了分化,他现在想想也有些后怕。而他对南宁陌的这般护短,让他更是不舒服。

    佛铃:“四月,陌上受伤了,我带你们去芍药园疗伤。”

    南宁陌:“有劳!”

    四月:“子栎,你怎么了?是被吓到了吗?”

    子栎:“四月,怎么办,我觉得我陷进去了。”

    四月:“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先去芍药园!”子栎才缓过神来,便跟着众人前往芍药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