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选择
13点22分。
学员们在距离岔道口不远的地方躺了一地，全都变得极其狼狈。
连之前一直表现得温文尔雅的曹离也再也没有了任何风度，他躺在最中间，破破烂烂的衣服下，右腿被削掉一大块皮肉，左肩和背部也有不同程度受伤。
只有苏十七和猫儿还站着。
看着脚下痛苦的学员们，长发女孩瑟瑟发抖，伸手紧紧拽住苏十七的衣袖，急促的呼吸喷洒在他的手臂上。
苏十七感到一阵暖意，僵硬地抽回手，稍微站远了一些，没管女孩，他现在的脑海中还是那具尸体，记得在客车上的时候，那名学员距离他不远，从一开始就低着头，似乎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话，跟原身一样，是个边缘人。
居然就这么被藤蔓抽死了？！
他们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那名学员断气，一根藤蔓将他提到不起眼的角落，从脖颈处勒紧，直到他的脑袋失去支撑耷拉在肩膀上。生命流逝的最后阶段，是他一双灰暗的眼睛盯着脚下还在抱头乱窜的其他人，一双手不甘心地向他们伸出。
底下的人自顾不暇，根本没看到他被杀死。
苏十七在之前的世界中，走过整整二十五年的人生，见过跳河的，用刀砍自己的，被车撞的，坠楼的，被砸的，各种死法，他以为自己早就对死亡麻木，但刚刚看到那名学员被藤蔓绞死的时候，心中还是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产生了许多情绪，其中最明显的是怜悯和害怕。
他一时间无法辨别哪一种情绪来自自己，哪一种是受到原身的影响，也许是都属于自己，或者都属于原身。
其他人对那名学员的死亡则表现得比想象中更理智，他们首先是感到惊吓，随即很快接受，一起替死者向诺亚祈祷后，又为自己祈祷了一遍，然后就没再管了。
苏十七有个不明白的地方，他们似乎相信诺亚订好了每个人的命运，那么既然都订好了，不能改了，那为什么还要祈祷呢？
但他没时间多想，在为死亡的学员默哀后，蹲下来帮大家止血处理伤口，原本傻愣着站在旁边的猫儿看到，也立马学样帮忙。
目前有三分之一的学员被藤蔓抽成重伤，连走路都不方便，剩下的人虽然情况还好，但也不再敢继续走左侧岔道。
苏十七抬头望向右手边，远处正好路过一批中心州学员，他们看到废墟人都倒在地上，有些怜悯和好奇，但在接引学长的催促下，最终还是走了。
毕竟倒下的都是废墟学员，在中心洲人心目中本来就是拖后腿的弱者，他们心目中猜想废墟人应该是内讧打架导致成这样，活该。
看着一张张冷漠的面孔离开，苏十七微微皱了皱眉，很快，他调整思绪回到当前情况下。
接下来的选择不多：
一、放弃受重伤的学员，带领其他人继续跑左侧岔道。
这样做的好处是还有机会在时间到达前跨入学院。
坏处是：左岔道后面的机关难以判断，甚至还有可能安排分化者在半路截杀他们。
二、带领其他人选择右侧岔道。
这样做的好处是不会再遇到埋伏机关，坏处则特别多。
刚刚那位学长肯定知道清除废墟学员的计划，如果他们选择右侧岔道，也一定会遭到阻止。
以上两条路基本没有可能在规定时间到达终点。
但如果他带着大家继续爬悬崖，就更不可能，哪怕是受伤较轻的学员也已经体力不支。
更何况学长不在，他没有把握这么多没受过训练的人能爬上山顶。
另外，所有学员中他最想带上去的人，除了长发女孩还有受伤严重的胖子。
猫儿是他人生中，第一个主动搭讪的女孩，看到这么文文静静的女孩无法通过考验，他也于心不忍。
而胖子虽然平时对他不好，但目前是他少数可以信任的人之一，这种人心眼不完全坏，戳一戳锐气还是能处。
三条选择，他们俩没有一条适用。
正当苏十七愁眉不展时，远处灌木丛中发出稀稀疏疏的声响，学长奚池从里面长了出来。
呼……苏十七暗自松了口气。
有学长在或许就有其他可能，他起身迎接。
“怎么，你是来晚了吗？”奚池看到躺了一地的人，眉头微微一皱。
苏十七不想解释太多，简单概括说：“遇到了一些意外。”
他指向左侧岔道深处：“他们就是被那边垂下的藤蔓抽伤。”
“藤蔓？”奚池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应该是一种污染物，跟我之前用来带你的绳子差不多，真是没想到，那些人为了清除你们居然不惜使用污染物。”
学员们垂头丧气地躺在地上，不少人都后悔之前怎么不更谨慎一些。
现在好了，伤成这样子根本就没有办法在规定时间内到达终点。
一个伤势较轻的学员突然骂了一句，他想起之前曹离跟学长沟通的什么，学长才放他们过去。
也就是说，很可能曹离知道前面有这种东西，故意把他们往那边带！
这种人是祸害同胞的叛徒，他当初怎么就听信任叛徒的话！
伤势较轻的学员这么一喊，其他人也都领悟，他们真是上了当啊！
“我一点都不知道他们打算杀掉我们，不然我怎么可能带你们走那边？！”曹离赶紧为自己辩解，可是这件事情无从辩解，他就算不知道左侧道路上有生命危险，也不能排除祸害大家的嫌疑。
学员们一个死了，剩下的人都受伤，眼看着辛辛苦苦通过的考核白费，即将到手的入校资格化为泡影，此刻他们需要一个发泄对象。
几个人顾不得疼痛，滚过去按住曹离就大打出手。
喧闹打断了苏十七和学长的对话，他们走过去把人都拉开。
“先不要内讧，现在要想办法怎么到达终点！”
“到不了了。”猫儿蹲到地上，忍不住哭泣。
女孩还为自己连累到了苏十七而感到内疚：“都是我，不然你就会跟着学长一起爬山去，好歹你还能通过。”
听到女孩的话，有学员向苏十七道歉：“你特意来阻止我们，而我们全然不信你……”
“我当然要过来，”苏十七说，“毕竟我的弟弟跟你们在一起，我也怎么也要把他带上去。”
这一说，后面的胖子腿也不痛了，人也坐稳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苏十七轻咳两声，继续与学长讨论该怎么办？为了方便某些话题，他们一起走得远了些。
“你有什么想法？”奚池先开口。
学员们在距离岔道口不远的地方躺了一地，全都变得极其狼狈。
连之前一直表现得温文尔雅的曹离也再也没有了任何风度，他躺在最中间，破破烂烂的衣服下，右腿被削掉一大块皮肉，左肩和背部也有不同程度受伤。
只有苏十七和猫儿还站着。
看着脚下痛苦的学员们，长发女孩瑟瑟发抖，伸手紧紧拽住苏十七的衣袖，急促的呼吸喷洒在他的手臂上。
苏十七感到一阵暖意，僵硬地抽回手，稍微站远了一些，没管女孩，他现在的脑海中还是那具尸体，记得在客车上的时候，那名学员距离他不远，从一开始就低着头，似乎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话，跟原身一样，是个边缘人。
居然就这么被藤蔓抽死了？！
他们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那名学员断气，一根藤蔓将他提到不起眼的角落，从脖颈处勒紧，直到他的脑袋失去支撑耷拉在肩膀上。生命流逝的最后阶段，是他一双灰暗的眼睛盯着脚下还在抱头乱窜的其他人，一双手不甘心地向他们伸出。
底下的人自顾不暇，根本没看到他被杀死。
苏十七在之前的世界中，走过整整二十五年的人生，见过跳河的，用刀砍自己的，被车撞的，坠楼的，被砸的，各种死法，他以为自己早就对死亡麻木，但刚刚看到那名学员被藤蔓绞死的时候，心中还是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产生了许多情绪，其中最明显的是怜悯和害怕。
他一时间无法辨别哪一种情绪来自自己，哪一种是受到原身的影响，也许是都属于自己，或者都属于原身。
其他人对那名学员的死亡则表现得比想象中更理智，他们首先是感到惊吓，随即很快接受，一起替死者向诺亚祈祷后，又为自己祈祷了一遍，然后就没再管了。
苏十七有个不明白的地方，他们似乎相信诺亚订好了每个人的命运，那么既然都订好了，不能改了，那为什么还要祈祷呢？
但他没时间多想，在为死亡的学员默哀后，蹲下来帮大家止血处理伤口，原本傻愣着站在旁边的猫儿看到，也立马学样帮忙。
目前有三分之一的学员被藤蔓抽成重伤，连走路都不方便，剩下的人虽然情况还好，但也不再敢继续走左侧岔道。
苏十七抬头望向右手边，远处正好路过一批中心州学员，他们看到废墟人都倒在地上，有些怜悯和好奇，但在接引学长的催促下，最终还是走了。
毕竟倒下的都是废墟学员，在中心洲人心目中本来就是拖后腿的弱者，他们心目中猜想废墟人应该是内讧打架导致成这样，活该。
看着一张张冷漠的面孔离开，苏十七微微皱了皱眉，很快，他调整思绪回到当前情况下。
接下来的选择不多：
一、放弃受重伤的学员，带领其他人继续跑左侧岔道。
这样做的好处是还有机会在时间到达前跨入学院。
坏处是：左岔道后面的机关难以判断，甚至还有可能安排分化者在半路截杀他们。
二、带领其他人选择右侧岔道。
这样做的好处是不会再遇到埋伏机关，坏处则特别多。
刚刚那位学长肯定知道清除废墟学员的计划，如果他们选择右侧岔道，也一定会遭到阻止。
以上两条路基本没有可能在规定时间到达终点。
但如果他带着大家继续爬悬崖，就更不可能，哪怕是受伤较轻的学员也已经体力不支。
更何况学长不在，他没有把握这么多没受过训练的人能爬上山顶。
另外，所有学员中他最想带上去的人，除了长发女孩还有受伤严重的胖子。
猫儿是他人生中，第一个主动搭讪的女孩，看到这么文文静静的女孩无法通过考验，他也于心不忍。
而胖子虽然平时对他不好，但目前是他少数可以信任的人之一，这种人心眼不完全坏，戳一戳锐气还是能处。
三条选择，他们俩没有一条适用。
正当苏十七愁眉不展时，远处灌木丛中发出稀稀疏疏的声响，学长奚池从里面长了出来。
呼……苏十七暗自松了口气。
有学长在或许就有其他可能，他起身迎接。
“怎么，你是来晚了吗？”奚池看到躺了一地的人，眉头微微一皱。
苏十七不想解释太多，简单概括说：“遇到了一些意外。”
他指向左侧岔道深处：“他们就是被那边垂下的藤蔓抽伤。”
“藤蔓？”奚池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应该是一种污染物，跟我之前用来带你的绳子差不多，真是没想到，那些人为了清除你们居然不惜使用污染物。”
学员们垂头丧气地躺在地上，不少人都后悔之前怎么不更谨慎一些。
现在好了，伤成这样子根本就没有办法在规定时间内到达终点。
一个伤势较轻的学员突然骂了一句，他想起之前曹离跟学长沟通的什么，学长才放他们过去。
也就是说，很可能曹离知道前面有这种东西，故意把他们往那边带！
这种人是祸害同胞的叛徒，他当初怎么就听信任叛徒的话！
伤势较轻的学员这么一喊，其他人也都领悟，他们真是上了当啊！
“我一点都不知道他们打算杀掉我们，不然我怎么可能带你们走那边？！”曹离赶紧为自己辩解，可是这件事情无从辩解，他就算不知道左侧道路上有生命危险，也不能排除祸害大家的嫌疑。
学员们一个死了，剩下的人都受伤，眼看着辛辛苦苦通过的考核白费，即将到手的入校资格化为泡影，此刻他们需要一个发泄对象。
几个人顾不得疼痛，滚过去按住曹离就大打出手。
喧闹打断了苏十七和学长的对话，他们走过去把人都拉开。
“先不要内讧，现在要想办法怎么到达终点！”
“到不了了。”猫儿蹲到地上，忍不住哭泣。
女孩还为自己连累到了苏十七而感到内疚：“都是我，不然你就会跟着学长一起爬山去，好歹你还能通过。”
听到女孩的话，有学员向苏十七道歉：“你特意来阻止我们，而我们全然不信你……”
“我当然要过来，”苏十七说，“毕竟我的弟弟跟你们在一起，我也怎么也要把他带上去。”
这一说，后面的胖子腿也不痛了，人也坐稳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苏十七轻咳两声，继续与学长讨论该怎么办？为了方便某些话题，他们一起走得远了些。
“你有什么想法？”奚池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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