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娄家村

    邳州

    一处小山村外，斜阳渐落，在地里刨食儿劳作的农人逐渐收起农具赶回各自家中。

    他们的神态疲惫时不时抬头看看天色，脚下的步伐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些。

    一名少年拿着镰刀抓割着青草和秸秆，准备存留晒干储备牲畜冬天的口粮，今前阵子刚下大雨蓬草蒿子得了水分长得将尽有一人多高。

    “耕犁千亩实千箱，力尽筋疲谁复伤?

    但愿众生皆得饱，不辞羸病卧残阳。”这个青年摸了摸旁边的老黄牛，念叨着不知是什么时候听来的一句诗。

    “我说二狗子你搁那叨叨些什么呢，还不回村子，小心回去晚了没得饭吃！张老爷可不管你吃没吃。”路过的一个老农背着锄头，正急着赶路，见二狗子依旧卖力的割着过冬的草料，忍不出规劝了几句。

    但是老农也仿佛有什么忌讳一般，看了看四周见有人走来，没有多说，又见二狗子点头示意知道，这才转身离开。

    老话说得好，听人劝吃饱饭，二狗子知道大家为什么都踏着落日余晖赶着回村，也知道老爷子为啥提醒他。

    不就是张家老爷回来晚了不管饭么，虽然他不是很喜欢张家老爷管的那顿晚饭不过谁让这娄家村就张老爷是高高在上的武人呢毕竟全村七成农人都是张老爷佃农。

    张老爷的力量，二狗子可是实实在在的见识过的，张宅门前两个神气非凡的狻猊可是张老爷亲手从车上抱下来的。

    二狗子本不是本村之人，本名徐梁以前也是西边田亘城卫所长师爷的儿子，家有薄财，也读过几年书，知道武人就是天，就是地。

    所以即使造了灾家破人亡，逃到这娄家村还没忘记武人多厉害，即使是世家大族们不屑一顾的淬骨境武人，所以好不容易找了个养牛放牛的活计老老实实的过日子。

    他现在还不走，主要是他今天在草里发现一窝野鸡蛋用火烤了吃，又想起张家晚上那顿腌萝卜，陈米饭，菘菜汤几个月没换过口味这才不想吃。

    抬了抬头看天气，明天大概就要起霜了，打霜后的草可不能随便喂牲畜，没啥好处，万一给牛吃出好歹，自己这层皮怕是也就没了。

    回到张宅，将牛拴好，打好的草料放好以后去棚屋又吃了一顿制式晚饭就回了家。

    二狗子家就在村头，离此张宅只有三百多米，跑快点一会儿就到了。

    说是家不如说是一个草棚子，是张家管事给安排的一处破烂居所，签了契约说是用二狗子十年养牛工钱来抵，张家负责管早晚两顿饭。

    徐梁在这个村子是外来户，因此给安排的地方十分靠外，离村头牌坊不远，再往外走一点就出了村子了。几乎没啥防御措施出了事也不能及时被庇护。

    词没用错，就是庇护，邳州几十年前算是化外之地，因此野人，马匪，强盗众多，以前徐梁在城内也经常听到某某村子被什么猎头军屠灭了，某某镇被哪家大匪给劫掠了。

    高高在上的武人老爷忙着捞钱修炼，世家们也不在意野外百姓死活，官府以前还剿匪，不过后来因为盗匪猖獗，加上匪徒之中也有强人，剿匪队伍折了不少人手就再只字不提。

    因此家家户户都卖身给武人老爷祈求庇护，毕竟活着虽然遭罪，总比死了无人收尸全家老小一种不留要强的多，多多少少能留下点香火。

    但是现实是很残酷的，靠近村口的屋子本来就不多，随着大齐王朝的国力衰退，世道不安，越来越多的人搬到了县城，再不济者往村子移核心靠靠，毕竟武人老爷也有几人而已。

    现在的村口处就只剩下了徐梁一家，抱团取暖这是人类弱小时的本性，张家宅子旁边就是村长家，还有村里张家族人组织的一支巡夜队夜间巡视。

    一是为了防备越来越动荡的时局，二是防止有强盗流民袭击村子；三是肯定就是有些见不得人的肮脏秘密反正徐梁这种外来户是不可能知道的。

    回了家中的徐梁把兜里藏好的剩余两颗野鸡蛋掏了出来，拿出藏好的瓦罐掏出仅存不多的油脂，生起火来准备煎两个鸡蛋吃完让今夜做个好梦。

    “叩！叩！叩！主人家在家么？”

    “来了！”徐梁听着深夜敲门心知自己已经暴露了不管来着是马匪强盗也好跑是跑不了了于是起身开门。

    走出院子，穿过自己随手种的小菜园子推开柴门。

    只见一名约摸十七八岁样貌悲悯男子带着一个英气少年站在屋外。

    “叨扰主人家了，我名荀角，此乃吾弟荀宝，我们二人游行布教至此见此处有灯光感觉肚中饥饿想来借宿一宿整点饭食。这是一钱银两还请主人家行个方便。”

    二人自是从兖州二来的荀角兄弟。

    见到有银子徐梁急忙说道：“二位客气了，不叨扰，不叨扰索性我这只有一人二位前来还能添点人气。”

    “如此就多谢了。”

    说罢徐梁引着荀角，荀宝两兄弟走进屋内，顺手关上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