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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7)

    “不,吾儿年幼,可否通融,吾儿尚垂髫……”

    老妇拉着那官兵模样的人,苦苦哀求,她的儿子被拽着号啕大哭:“娘!娘!”

    宿知不忍再看,她紧紧攥着榆宴的手,进了这个部落以来,见的最多的就是男子充兵,无论老幼。她真的没想到,这才夏朝,行事就已经如此,那后世如三吏三别,不敢相信有多么残忍。

    榆宴也想到了三吏三别,杜甫的才华且不说,他的忧国忧民,他的史诗却是真的,从这些诗里,看见一模一样的历史。

    榆宴不知道该留下些什么,她和宿知蹲下来,教那些幼童唱“时日曷丧”,她将《书•汤誓》里面的“时日曷丧”的记载改了一些,更朗朗上口,利于百姓学习了解。

    小孩子们不懂,却学的很快,“时日曷丧,予汝皆亡,夏氏不民,将灭于商……”

    看着人们愁苦的面容,榆宴有些明白祂为什么要她传授文字知识,一是教化民众,二是夏朝一直不被西方历史认可。很多史学家否认我国有夏朝,因为目前史书记载和已经存在的考古实物根本对不上。

    和商朝不一样,夏朝太神秘太久远了,商朝尚且还有神话传说。

    《诗经•商颂》中的天命玄鸟,就讲到了商的始祖,契是商朝的始祖,商汤只是契的第十四代后人。

    商汤的母亲是主癸的妃子扶都,据说她是见到一道白气贯穿月亮从而怀有身孕生下了汤,最后成了商朝的开国君主。

    榆宴叹气,拉着宿知想快点找到俟西,再不去找她,她可要真的生气了。

    俟西在洛水,究竟怎样了呢?榆宴无从得知,只是不见到她,就心中难安。

    走了快一天了,她们才终于进入了洛水,这里已经有了城市的样子,虽然规模不大,看起来也很是朴素简陋,但是确确实实不是分散的部落。而且这里没有交易的集市,街上也没有闲逛的城民。

    “我们去哪里找俟西啊?”宿知问榆宴。她俩站在空荡荡的街上,风掀起了榆宴的披风,露出她半截透明的手腕。

    榆宴从袖里摸出一枚贝壳,往上一抛,左手迅速捏了一个诀,右手拄着神杖往下一顿,贝壳便稳稳浮在空中没有掉下来,隐隐指着路。

    “走吧。”

    宿知说:“还好这城里没有人,不然他们就要马上跪下来叫你菩萨了!”

    榆宴反驳她:“现在还没有菩萨。”

    “好嘛好嘛,大神仙,大祭司!”说了她又暗暗嘀咕一句:“国师也挺好听啊,多威风的职业。”

    榆宴懒得理睬她,只顺着贝壳找妹喜的府邸。走着走着,前面好像就有声音了。

    “不!王爱我如此,怎会独去,定是琬琰作祟!对,定是她二人!”

    听到这声音,宿知不过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了一个状若癫疯的华服美人,她蹙眉,她不信,她看向了榆宴。

    榆宴拉着她的手,沉默着,把贝壳放进了她的手心。

    对面的所有人都没有看见她们。

    那华服美人,她被人扶着,她面前的人告诉她:“元妃何若此?夏王已败,窜于南巢。商王悯汝孤弱,许一同流放。”

    妹喜颤抖着,几欲晕倒。一大群人被赶出来,带着她们的包袱行李。那人又说:“即刻出发。”

    于是一大群人,手上缚着绳索,准确来说是那人在前面,拉着一大群人,他的下属们赶着妹喜一群人走了。

    宿知不敢相信,“那,那不是二虫吧?”她的那个小名叫二虫的,她的那个狡黠的好朋友俟西怎么会变得这样娇弱?

    榆宴拉着宿知追上去,有些生气的质问:“你们之前到底在风翎贪玩了什么?何至于现在二虫连妹喜的灵魂都压不住?”

    宿知讪讪一笑:“没有啊,没有干啥!就是之前……之前二虫好奇在风翎能不能招来西方恶魔……”

    榆宴冷笑一声:“看来你们是招来了,挺厉害啊?还知道东西方文化交流?我还当魔族基因突变自我进化了呢!”

    宿知知道她生气了,也不敢说话了,本来她觉得不就是控制不了妹喜的身体嘛,直到刚才看见妹喜本人,才发现二虫的灵魂被一种奇怪的术法削弱了。所以三月才会那么生气……

    她们悄悄跟着这个队伍,榆宴一直试图破坏汲取俟西生命的奇怪东西,看起来像是某个部落的特产,像菟丝花一样的,俟西越虚弱,妹喜就越美丽迷人。如果没有俟西,那么妹喜也会逐渐死亡。

    也许是妹喜从她老家带过来的,多少妹喜也算是个公主。

    倒是挺棘手的,得把俟西唤醒,叫她离开妹喜的身体。但是怎么叫醒她呢?榆宴看着懊悔的宿知,想起来了她们的蛊。

    “把二虫唤醒,你做得到吗?”

    宿知满脸忧愁:“我,我只能尽量试试……我们那个蛊,就像关联QQ号,但是她现在下线了,我就不能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了。”

    榆宴只觉得糟心极了,虽然二虫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如果真伤及根本了,不知道要养多少年才能继续从前那样恣意妄为的生活。

    宿知抿唇,手心捏着刚才指路的贝壳,现在它就是三月给她的隐身符。

    她靠近妹喜,现在这个队伍在休息,她只能趁现在赶快带二虫离开。

    妹喜看起来很憔悴,她背靠着大树,一身华服也变得脏乱破碎,她起来那样的落魄,那样的狼狈,却又那样的美。

    宿知闭上眼睛,努力感知二虫的存在,努力感知属于二虫的气息,在这天地间,她被束缚在哪里,不能自由地飞翔。

    宿知甚至想起来从前兄长教给她的上古神咒,据说这个咒语可以唤醒心爱之人,让人们重归于好。

    但是,宿知明明有感觉到来自俟西的微弱回应,却被什么东西阻挠了,它把宿知困在了里面。

    宿知好后悔当时没有好好学习没有好好修炼,她根本不知道是什么阻隔在了她和二虫之间。

    她只能睁开眼,向榆宴求助。榆宴让她继续和俟西保持联系,只要能感觉到俟西还在就行。

    榆宴打量着妹喜,最终确定了罪魁祸首,因为那上面有灵气,也有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