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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5)

    回到教师后,她们都非常八卦地凑上来:“诶,楠楠,刚才王老师叫你们去干啥了呀?”

    王楠拿出课本,摇了摇头:“没什么,你们好好听课吧。”

    她同桌借着老师在板书的时候,悄悄问她:“李梓萱都哭成那样啦,是不是王老师拿你们和余叶的成绩比,她那人好面子……”

    在板书的老师听见下面的嘀嘀咕咕,严肃地转过身来,重重地敲了敲桌子:“安静!再说话给我滚出去!你不想考大学别人还要考!”

    说话的搞小动作的纷纷收了手。

    余叶的同桌忍不住偷偷看她,她倒是知道平时李梓萱和余叶不对付,这次会是王老师警告李梓萱不要再排挤余叶了吗?

    余叶看起来很淡然,非常认真刻苦地学习,像是丝毫没有被李梓萱影响到的样子。

    同桌收回目光,想到这些女生的手段,无非就是孤立,排挤,说坏话,把她的东西扔掉或者藏起来……

    她心里应该也很难过吧。

    这边王老师和两个家长谈完之后,也忙着上课去了。

    榆宴和俟西从学校出来,站在校门口。

    俟西叹了口气,“三月,我也不知道这便宜侄女是这副模样,倒是对不住你女儿了。”

    榆宴心里也叹气,但还是对她说:“去我家看看?”

    俟西也是一头雾水,于是跟她去了。

    来到她家,俟西发觉榆宴把这里收拾得还不错。

    “这次我们会在这里留多久啊?上次感觉还没经历什么就匆匆离开了。”俟西挺想知道的,别人还在办公室干活,突然就告诉她可以走了。

    “可能是协调好家庭纠纷?”榆宴不太确定。

    “家庭纠纷?”

    “我和我女儿有嫌隙,你那侄女看起来也是个小刺头。”

    “那还不如说是情感问题。”

    俟西坐在沙发上:“管他呢,反正又不像那些快穿的要搞点轰轰烈烈的大事,你都说了我们主要是来玩儿的。上次被妹喜影响都没能好好玩一玩。”

    榆宴一想,确实是如此:“那你好好赚钱养我,我现在是个拖家带口的穷光蛋,我等你带我母女俩去包场游乐园,去海南三亚啊旅游去。”

    “去去去,你想什么呢?”俟西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盘算她有多少钱,可以去哪里享受享受。

    中午俟西就给榆宴打了个下手,吃了点不太丰盛的午餐。

    早知道三月的手艺还是那样,仅限于能吃,不限于好吃,她就该请三月下馆子去。

    趁着这个间隙,榆宴又请她托关系给她黑户口的母女俩上个户口。毕竟话已经放出来了,不给女儿办了她也不能参加高考。再说原身那些不干净的关系网哪能用?

    “我还想给她改个名。”

    俟西道:“改名?为何?”

    榆宴思虑道:“总归得改一改,无论她的性子还是名字,我总觉得不大舒服。就从余叶改成拾叶好了,我算过,这名合她。”

    俟西还没见过那孩子,只说包在她身上。

    “女白领该回去上班了吧?”榆宴看着摊在她家沙发上的白衬衫大红唇的女人,无奈地开口。

    那女人俟西其实还是个孩子心性,她摆摆手:“哪能,朝九晚五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就请了一天假来你这偷偷懒。”

    知道她是请了假的,榆宴便放了心。打开电脑又开始敲敲敲,好在主人公之一就在她面前,有许多细节倒可以问问俟西补上。

    二人这一坐就是一下午,晚上俟西也想赖在这儿的,谁知道三月女儿居然是走读,想着她和侄女李梓萱的矛盾,俟西只能悻悻地离开。

    她走前榆宴还再三提醒她户口的事情。

    俟西前脚刚走,后脚余叶就回来了。

    榆宴知道余叶不会告诉她在学校受了委屈,看着这个温柔乖顺的小姑娘帮她盛饭端菜,心里憋着一口气。

    她自然是没注意到小姑娘的小动作,余叶轻轻一抖手腕,像是被烫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地端上她这段时间好像换了个人一样的母亲亲手做出来的饭菜。

    相处也算有一月有余,母女俩还陌生人似的面对面坐着。

    “王老师说的我都知道了。在学校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和妈妈说。”

    余叶低头吃饭,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吃完她习惯性收拾碗筷要去洗碗,被榆宴勒令去写作业。

    余叶看着妈妈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回想起这个月她反常的举动,不禁皱眉。

    以前家里的事情都是她做,现在她的妈妈倒像是真的担起了母亲的职责。她又想做什么?

    难道是那次……所以她改性子了吗?

    榆宴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些。二虫都知道她厨艺不精,那女儿岂不是吃得不好?

    榆宴想着高三的孩子除了学习就不要太苦太累了,毕竟她也是高三过来的,非常能理解。

    想着得给孩子补身体,得给她买点练习册什么的,高三党必备好物啥的……

    想着想着,突然俟西打电话叫她周末出去玩。

    出去玩。

    是啊,她和便宜女儿才相处一个月,就这样尽心竭力为她考虑,仿若她就是自己亲生的女儿一样。

    她不是风翎那个风光霁月的闲月仙子,不是俟西宿知稳重明朗的好朋友榆宴,她这一个月完完全全只是孩子的母亲……

    她也被母亲的身份束缚了啊……

    因为原主对余叶不好,所以她尽心竭力想要弥补小姑娘缺失的母爱,想要尽心竭力对她好。

    榆宴惶惑,我竟也不觉间成了我曾经不愿意成为的人,若我此生就这样过去,那我必然是不甘且怨恨着的吧。

    三十岁,是她以为的女人风华正茂的时期,事业和野心,心愿和遗憾,一切都应在努力中,而非早早嫁人生子,一辈子埋葬在鸡毛蒜皮的小事里。

    她想,或许她明白祂叫她一世一世穿越的根本原因了。

    这场顿悟,叫榆宴明快起来,叫她反省了一下上一个世界,忽的一切都有了前进的方向。

    有意思。

    榆宴抿了抿唇。

    竟叫她着了道。

    榆宴收拾了厨房后,就叫余叶出来洗脸洗脚。

    热水泡脚是榆宴一贯作风,她将这个好习惯带到了每一个世界。

    余叶拿着书出了房间,一边泡脚一边看书。

    榆宴看着她,突然有个这么大的乖巧女儿,感觉还很不错。

    在她还在读书的时候,她就有思考过。她必然会很爱她的孩子,但是,前提是她会依然很爱自己。

    世间大多女子碌碌一生,为丈夫洗手作羹汤,为子女临行密密缝。

    在最美的年纪,本也该漂漂亮亮,或是读书,或是和友人嬉戏,而不是侍奉公婆,十月怀胎后身材走样,被丈夫嫌弃,变成自己也厌弃的黄脸婆。

    明明就要升职加薪了,因为怀孕待产,于是一切都没了影,同事说产妇哪能胜任,上司说这个机会让给别人,你生了孩子顾着家庭不可能专心工作。

    本来她也是个离经叛道的人啊。榆宴自嘲地笑了笑。

    身边太多痛苦的例子了。

    她看着低头看书的余叶,轻轻提醒:“老低头对脖子不好,现在休息会儿吧。”

    且不说余叶作何反应,榆宴反正是悠悠闲闲去卫生间捯饬新买的护肤品了。

    俟西一直说她脸色不好,不注重保养,给她买了许多护肤品和养生保健品。

    客厅里的余叶听见震动,放下膝盖上的书,拿起手机看消息。

    上面显示:小爷也没想到李梓萱会撞见我往她桌里塞死猫,但不管怎么说你都欠我几次人情了。

    是他弟弟啊。

    余叶截屏发给那个人,然后反手把这位骚扰她很久的同班同学删了。

    她看了一眼榆宴的卧室,端起洗脚盆把水倒了,将客厅的灯关上,回到自己房间继续看书。

    余家沉默安静,李家可热闹得很。

    “姐姐姐夫,梓萱还得你们回来自己带。”

    视频那边的女人在国外的街头,到处是拥挤的金发碧眼的人。

    阳光照在她身上,她取下墨镜,眯了眯眼:“萱萱放学了?今天不是周末吧?大晚上的还不去睡觉?”

    视频这边确实夜色如水,但俟西不关心时间问题:“姐姐,你别岔开话题,你……”

    “哎呀,sorry!oh!Steve!That……”

    俟西看着已挂断的视频聊天,面无表情看着还在撒泼打滚的李梓萱。

    “我可不是你妈,做错事情就得接受惩罚。没收零花钱一个月。”

    俟西冷着脸说完,不再看李梓萱。

    李梓萱愣愣地看着小姨冷漠的背影,哭着追上去:“小姨你听我解释,真的不是那样的……”

    俟西想到三月的女儿,硬着心肠不再理会这个她已经宠了一段时间的孩子。

    榆宴过了几周拮据日子,王老师说的家长会也如期而来。

    她和俟西一同去往怀安一中。

    她俩同时进门,引得班上同学频频注目。

    李梓萱生气地跑过去喊俟西:“小姨!你怎么和余叶的妈妈一起来了?”

    俟西拍拍她的手,“礼貌点!快叫人,这是榆姨。”

    榆宴对着李梓萱微微一笑。

    余叶和榆宴长得很像,李梓萱讨厌余叶,也包括她的妈妈。

    “小姨,你别和她一起。她不是一个好人!”

    李梓萱十分嫌弃榆宴,拉着俟西往旁边走。

    俟西见教室里人多,也不好当面斥责李梓萱,只能压低声音对她说:“真是惯的你了!快给人阿姨道歉!”

    李梓萱不理解为什么向来护着自己的小姨,这几天总是凶她的她委屈道:“小姨!”

    俟西沉了脸色:“道歉!”

    李梓萱也生气了:“我不!我就不!”

    俟西撒开李梓萱:“你不道歉?行,这家长会我也不开了。你连小姨的朋友都不尊重,又怎么会尊重小姨呢?你就等着你爸爸妈妈来教你吧!”

    李梓萱瘪着嘴,快要哭出来:“别走,小姨我错了。爸爸妈妈不管我,你也不管我吗?”

    俟西看家长们都来得差不多了,班上大多数人都在注意这里,压低声音说:“那你道不道歉?”

    李梓萱走到榆宴面前,十分诚恳道:“榆阿姨,对不起。”

    榆宴看得十分有趣:你还能治的了小公主?

    俟西努努嘴:这孩子是她小姨带大的,我还是治的了她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和你女儿合不来。

    榆宴对着女孩子摇摇手:“没事,阿姨不会生你的气。请问一下余叶的位置在哪儿呢?”

    李梓萱看看小姨,给榆宴指了位置,就拿着书离开了教室。

    正好余叶走进来,她俩擦肩而过。

    余叶看见自己的位置上坐着她从来没有在学校见过的人。

    她的妈妈。

    她真的来了?

    妈妈还没说话,她旁边那个李梓萱的小姨倒是很热情地招呼她:“小叶是吧,真乖!比李梓萱那个小调皮可爱多了!真羡慕你有个这样的女儿!”

    榆宴微微一笑。

    余叶很客气地点头:“阿姨好。”

    俟西本还想再夸她两句,正巧王老师走上讲台,宣布家长会正式开始了。

    高二的家长会能讲什么?

    无非就是成绩。

    王老师当着所有家长的面,把余叶夸了又夸,并询问榆宴的育儿方法,请她和各位家长分享经验。

    榆宴从来没有教导过余叶。

    她看了眼旁边坐着的余叶,微笑着站起来,对所有家长给出了官方回答:“各位家长好。我是余叶的妈妈榆宴。对于孩子,我向来是支持她自己自由发展。高中的孩子压力大,我们作为家长不能唯成绩论。每个孩子都有自己发展的方向和特长,希望各位家长能在高中这个特殊时期,更多关注孩子的心里健康。”

    说完,王老师便致以热烈的掌声,家长们都被鼓动起来,纷纷开始讨论并且询问孩子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榆宴发现余叶投过来的目光,注意到即使是开家长会,台上的老师在讲她的成绩和排名,她也依然专注地看着手里的课本。

    怪不得是学霸。

    榆宴很喜欢这样努力上进的孩子。

    “好了,家长会到这里呢就结束了。感谢各位家长朋友的支持,还有疑问的可以来问我……”

    在讲台上的王老师被一群家长包围着,榆宴见状,只和余叶叮嘱一声要好好学习,便和俟西离开了。

    榆宴和俟西走后,余叶的同桌立马窜过来,按住她的课本兴奋地问道:“余叶,那是你妈妈吗?好漂亮好有气质啊!以前开家长会她怎么不来呢?”

    余叶从同桌手里抽出课本,淡淡道:“她忙。”

    同桌还要问她:“她们都说你妈妈……”

    余叶打断她:“我要看书了,晚上考物理。”

    同桌看余叶明显不想继续聊下去,也不好再打扰她学习,只能去找其他人问。

    余叶把书摊在桌子上,这个位置还有她残留的桂花洗衣液的味道。

    余叶定了定心神,不再放纵自己去思考为什么她会来开家长会。

    家长会开得很普通,余叶并没有表现得特别在意或好奇。

    但家长会后,榆宴能明显感觉到小姑娘对她放松了许多。

    余叶依旧忙着学习,忙着高考。

    榆宴依旧忙着码字,忙着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