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落寞汪小川
汪小川站在病房里，红肿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白色。小雅插着呼吸机，安静的躺在病床上。病房里安静极了。
孩子还不到七个月，拿出来的时候就像是一个肉球，大量出血的小雅差点随孩子一起去了。
苏涵儿上前将小雅的刘海往一旁拨了拨，看着还在抽泣的汪小川说：“小川，你…别这样，你…”苏涵儿不知道怎么安慰汪小川。也许，这个时候，只能靠汪小川自己挺过去。
汪小川揉了揉充满血丝的眼睛，吸了吸鼻子说：“嫂子！我没事，走吧，我送你和新年回去。”说着，汪小川转身朝病房门走去。
门外的薛新年靠着墙，望着走出来的汪小川。薛新年的语气有些颤抖：“小川，你……”
汪小川打断了薛新年的话，吸了口气，故作轻松的说：“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薛新年拉着汪小川的胳膊有些激动，刚想说些什么，苏涵儿走了出来拉住薛新年的手。
苏涵儿走到汪小川面前说：“小川，你好好陪小雅，我们明天再过来。”说完，拉起薛新年就走。
薛新年被苏涵儿拉着，一点反抗的力气也没有，回头再看汪小川。医院长长的走廊上，一个男人蹲在地上，哭泣的声音再次穿到薛新年的耳朵里，听起来，模糊极了。
汪小川绝望极了，没人受的了这样的打击。小生命流逝的一瞬间，人间疾苦仿佛被汪小川尝了个遍。他蹲在空无一人的走廊，抽泣的哭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也传进了薛新年的心里……
出租车开往民宿的路上，薛新年怔怔的看着窗户出神。医生的那句“太晚了！”把所有的罪过通通放在薛新年的心上。
苏涵儿拉着手安慰薛新年。薛新年没什么反应，只是片刻，两行清泪划过脸庞，重重的打在苏涵儿的手上。
薛新年呜咽颤抖着说：“如果不是我…孩子或许就能活下来……”
汪小川爱小雅，就像薛新年爱苏涵儿。薛新年每次去汪小川家做客，汪小川都会拿出小雅买的小衣服，蓝色的粉色的都有。汪小川笑着对薛新年说：“小雅肯定能生双胞胎！”汪小川想要一男一女，又不想让小雅受苦。就天天念叨，一定是个双胞胎。
薛新年连大衣都没脱，坐在床上静静的看着富士山尖。
苏涵儿也没脱大衣，静静的看着薛新年的背影。
等凛冽的寒风把雪花飘到房间里的时候，苏涵儿狠狠打了个寒颤。起身关起窗户，轻声对薛新年说：“三儿，睡吧，明天咱们再去医院。”
薛新年平静的可怕，久久没有回应。
没人能承担起责任，汪小川不能，薛新年更不能。
薛新年缓缓吐出几个字：“十三，你睡吧。”
东京的天似乎变冷了，快要像苏州一样。苏涵儿背对着薛新年把自己蜷缩起来躺在床上。
那晚，薛新年坐了一晚，苏涵儿也睁着眼躺了一晚。
等苏涵儿再睁眼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薛新年侧躺在床上，身上裹着大衣，两只脚还在地上。
苏涵儿轻轻地给薛新年盖上被子，自己换了一件更厚实的衣服，带上厚绒毛围巾，就出了民宿。
天还阴沉着，苏涵儿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迈着步子，朝电车站走去。
雪飘在苏涵儿的脸上，只是一瞬间，就化成水珠想穿透嫩滑的肌肤。苏涵儿把脸使劲朝围巾里拱了拱，就露出一双桃花眼看着路。
电车上一个人都没有，苏涵儿挑了一个角落就把自己蜷缩起来，眼睛看着玻璃上的雪花。
到医院的时候，苏涵儿一眼就看见医院门口的汪小川。汪小川的背影有些落寞，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抽着烟。
等走近了，苏涵儿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双眼所到之处，散落着一地的烟头，苏涵儿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烟头。也没见过，一个人可以一夜之间变成这样。
苏涵儿看的有些难受，声音颤抖着说：“小川…你……”
汪小川回过头，嘴里还叼着一根烟，眼睛红肿到苏涵儿看不见眼仁。头发像是鸡窝一样被抓的乱作一团。
苏涵儿的心像是被什么攥着似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
汪小川见是苏涵儿，拿走嘴上的烟挤出勉强到极点的笑说：“哦，嫂子来了。”
苏涵儿揉了揉眼睛，把没成型的泪珠擦在了手上。吸了口气说：“小川，你回去吧，我来照顾小雅。”
汪小川没说话，猛吸一口烟，把烟头狠狠的插在雪里，慢慢站起来说：“不用了嫂子，我能照顾好小雅。”说着，往医院门内走去。
苏涵儿转过身三两步跑过去拉住汪小川说：“小川，你不能这样，小雅已经失去了孩子，她醒了看见你变成这些样子，她会崩溃的！”
苏涵儿理解小雅，因为她们都是女人。汪小川是小雅的支柱，汪小川倒了，就意味小雅倒了。
汪小川抖的厉害，他看了一眼苏涵儿，淡淡的说：“谢谢……”便朝医院外走去。
汪小川是明白人，其中的道理他也懂，只是他一个人懂。苏涵儿一劝，他就坚定了所谓的道理。
苏涵儿一直看着汪小川的背影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地，才朝小雅的病房走去。
病房里连着呼吸机的仪器嘀嘀的响着。小雅还闭着眼，脸色跟纯白的床单如出一辙。眉头轻轻的皱着。苏涵儿看着一阵心疼。
苏涵儿摘下围巾，拿起还有些温热的毛巾在水盆里揉搓拧干，温柔的擦拭着小雅细长的手指。
汪小川到家的时候，薛新年就站在门口。
薛新年没找避雪的地方，任由雪花飘落在身上，然后渗透衣服。
薛新年看着汪小川下车，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
汪小川先开口说：“你怎么不知道打个电话？我不回来，你就一直站着？”说着话，汪小川绕过薛新年，用钥匙打开门。
薛新年没跟进屋，还是站在原地看着汪小川。
汪小川扭头瞥一眼说：“要不要我求你进来？”
薛新年一愣，这才挪着小步走了进来。
汪小川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出一根烟点上，狠狠的吸了一口。
薛新年看着汪小川吐出的烟雾，声音低沉着说：“小川，都是哥的错，哥对不起你。”
汪小川扭头看着站在门口的薛新年说：“坐。”
薛新年坐在汪小川的对面，刚想开口说什么。汪小川就说道：“哥，你信命吗？”
薛新年看着烟雾中汪小川的脸，有些模糊。
汪小川眼睛扫视了一圈说：“这房子是小雅挑的，有些大。我就问她，为什么买这么大的房子？小雅说，房子大，是因为人少，多生几个孩子，就不大了。”
薛新年没说话，静静的看着汪小川。
汪小川接着说：“有些东西，是你的，就一定会来。不是你的，终究会失去。”
汪小川看着燃烧的烟头，喃喃低语道：“小雅还在，孩子也会有……”
小雅醒已经是手术后的第三天，东京还在下雪。汪小川和薛新年夫妇就站在病房里。
她的身子还有些弱，嘴都张不开，眯着眼睛扫视房间。
汪小川连忙上前，轻轻揉搓着小雅的手说：“小雅，你终于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小雅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艰难的张嘴一字一句的说：“孩…子…呢。”
汪小川笑着说：“孩子早产，不大一点，还在保温箱里呢。”
身后的两人听汪小川的回答，同时惊诧的看了一眼汪小川。汪小川似乎感受到了两人的目光，回头看着两人，眼一瞥。薛新年和苏涵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小雅还虚弱，汪小川就让她接着睡。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就转身出门。
薛新年和苏涵儿也跟着出了门。
薛新年看着点烟的汪小川说：“你怎么骗小雅呢！以后你怎么说呀？”
苏涵儿也附和着点点头。
汪小川淡淡的说：“只能这样了，小雅现在受不了打击，以后……再说以后吧。”
走廊静了，三个人都不说话，只有烟雾肆无忌惮的飘着。
沉默许久薛新年开口说：“明天我们就回苏州了。”
汪小川看了看两人，开口说：“明天就走？嫂子好不容易来一趟，干嘛这么急？”
薛新年没说话，苏涵儿也没说。三个人都知道为什么，所以不用解释。
汪小川送薛新年夫妇上飞机的时候，一脸笑意的看着两人说：“嫂子，下次让新年带你过来好好玩。”
薛新年和苏涵儿没说话，静静地看着汪小川离去的背影。纯白的大地只剩汪小川的背影和一排脚印渐行渐远……
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汪小川不知道小雅能不能挺过来。
薛新年不知道自己怎么面对小雅。
苏涵儿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活。
但生活还会继续，总有一些翘首以盼的惊喜在等你。
富士山的山神，仿佛早已看穿了一切，静静地伫立，用白雪将自己伪装起来……
孩子还不到七个月，拿出来的时候就像是一个肉球，大量出血的小雅差点随孩子一起去了。
苏涵儿上前将小雅的刘海往一旁拨了拨，看着还在抽泣的汪小川说：“小川，你…别这样，你…”苏涵儿不知道怎么安慰汪小川。也许，这个时候，只能靠汪小川自己挺过去。
汪小川揉了揉充满血丝的眼睛，吸了吸鼻子说：“嫂子！我没事，走吧，我送你和新年回去。”说着，汪小川转身朝病房门走去。
门外的薛新年靠着墙，望着走出来的汪小川。薛新年的语气有些颤抖：“小川，你……”
汪小川打断了薛新年的话，吸了口气，故作轻松的说：“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薛新年拉着汪小川的胳膊有些激动，刚想说些什么，苏涵儿走了出来拉住薛新年的手。
苏涵儿走到汪小川面前说：“小川，你好好陪小雅，我们明天再过来。”说完，拉起薛新年就走。
薛新年被苏涵儿拉着，一点反抗的力气也没有，回头再看汪小川。医院长长的走廊上，一个男人蹲在地上，哭泣的声音再次穿到薛新年的耳朵里，听起来，模糊极了。
汪小川绝望极了，没人受的了这样的打击。小生命流逝的一瞬间，人间疾苦仿佛被汪小川尝了个遍。他蹲在空无一人的走廊，抽泣的哭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也传进了薛新年的心里……
出租车开往民宿的路上，薛新年怔怔的看着窗户出神。医生的那句“太晚了！”把所有的罪过通通放在薛新年的心上。
苏涵儿拉着手安慰薛新年。薛新年没什么反应，只是片刻，两行清泪划过脸庞，重重的打在苏涵儿的手上。
薛新年呜咽颤抖着说：“如果不是我…孩子或许就能活下来……”
汪小川爱小雅，就像薛新年爱苏涵儿。薛新年每次去汪小川家做客，汪小川都会拿出小雅买的小衣服，蓝色的粉色的都有。汪小川笑着对薛新年说：“小雅肯定能生双胞胎！”汪小川想要一男一女，又不想让小雅受苦。就天天念叨，一定是个双胞胎。
薛新年连大衣都没脱，坐在床上静静的看着富士山尖。
苏涵儿也没脱大衣，静静的看着薛新年的背影。
等凛冽的寒风把雪花飘到房间里的时候，苏涵儿狠狠打了个寒颤。起身关起窗户，轻声对薛新年说：“三儿，睡吧，明天咱们再去医院。”
薛新年平静的可怕，久久没有回应。
没人能承担起责任，汪小川不能，薛新年更不能。
薛新年缓缓吐出几个字：“十三，你睡吧。”
东京的天似乎变冷了，快要像苏州一样。苏涵儿背对着薛新年把自己蜷缩起来躺在床上。
那晚，薛新年坐了一晚，苏涵儿也睁着眼躺了一晚。
等苏涵儿再睁眼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薛新年侧躺在床上，身上裹着大衣，两只脚还在地上。
苏涵儿轻轻地给薛新年盖上被子，自己换了一件更厚实的衣服，带上厚绒毛围巾，就出了民宿。
天还阴沉着，苏涵儿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迈着步子，朝电车站走去。
雪飘在苏涵儿的脸上，只是一瞬间，就化成水珠想穿透嫩滑的肌肤。苏涵儿把脸使劲朝围巾里拱了拱，就露出一双桃花眼看着路。
电车上一个人都没有，苏涵儿挑了一个角落就把自己蜷缩起来，眼睛看着玻璃上的雪花。
到医院的时候，苏涵儿一眼就看见医院门口的汪小川。汪小川的背影有些落寞，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抽着烟。
等走近了，苏涵儿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双眼所到之处，散落着一地的烟头，苏涵儿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烟头。也没见过，一个人可以一夜之间变成这样。
苏涵儿看的有些难受，声音颤抖着说：“小川…你……”
汪小川回过头，嘴里还叼着一根烟，眼睛红肿到苏涵儿看不见眼仁。头发像是鸡窝一样被抓的乱作一团。
苏涵儿的心像是被什么攥着似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
汪小川见是苏涵儿，拿走嘴上的烟挤出勉强到极点的笑说：“哦，嫂子来了。”
苏涵儿揉了揉眼睛，把没成型的泪珠擦在了手上。吸了口气说：“小川，你回去吧，我来照顾小雅。”
汪小川没说话，猛吸一口烟，把烟头狠狠的插在雪里，慢慢站起来说：“不用了嫂子，我能照顾好小雅。”说着，往医院门内走去。
苏涵儿转过身三两步跑过去拉住汪小川说：“小川，你不能这样，小雅已经失去了孩子，她醒了看见你变成这些样子，她会崩溃的！”
苏涵儿理解小雅，因为她们都是女人。汪小川是小雅的支柱，汪小川倒了，就意味小雅倒了。
汪小川抖的厉害，他看了一眼苏涵儿，淡淡的说：“谢谢……”便朝医院外走去。
汪小川是明白人，其中的道理他也懂，只是他一个人懂。苏涵儿一劝，他就坚定了所谓的道理。
苏涵儿一直看着汪小川的背影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地，才朝小雅的病房走去。
病房里连着呼吸机的仪器嘀嘀的响着。小雅还闭着眼，脸色跟纯白的床单如出一辙。眉头轻轻的皱着。苏涵儿看着一阵心疼。
苏涵儿摘下围巾，拿起还有些温热的毛巾在水盆里揉搓拧干，温柔的擦拭着小雅细长的手指。
汪小川到家的时候，薛新年就站在门口。
薛新年没找避雪的地方，任由雪花飘落在身上，然后渗透衣服。
薛新年看着汪小川下车，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
汪小川先开口说：“你怎么不知道打个电话？我不回来，你就一直站着？”说着话，汪小川绕过薛新年，用钥匙打开门。
薛新年没跟进屋，还是站在原地看着汪小川。
汪小川扭头瞥一眼说：“要不要我求你进来？”
薛新年一愣，这才挪着小步走了进来。
汪小川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出一根烟点上，狠狠的吸了一口。
薛新年看着汪小川吐出的烟雾，声音低沉着说：“小川，都是哥的错，哥对不起你。”
汪小川扭头看着站在门口的薛新年说：“坐。”
薛新年坐在汪小川的对面，刚想开口说什么。汪小川就说道：“哥，你信命吗？”
薛新年看着烟雾中汪小川的脸，有些模糊。
汪小川眼睛扫视了一圈说：“这房子是小雅挑的，有些大。我就问她，为什么买这么大的房子？小雅说，房子大，是因为人少，多生几个孩子，就不大了。”
薛新年没说话，静静的看着汪小川。
汪小川接着说：“有些东西，是你的，就一定会来。不是你的，终究会失去。”
汪小川看着燃烧的烟头，喃喃低语道：“小雅还在，孩子也会有……”
小雅醒已经是手术后的第三天，东京还在下雪。汪小川和薛新年夫妇就站在病房里。
她的身子还有些弱，嘴都张不开，眯着眼睛扫视房间。
汪小川连忙上前，轻轻揉搓着小雅的手说：“小雅，你终于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小雅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艰难的张嘴一字一句的说：“孩…子…呢。”
汪小川笑着说：“孩子早产，不大一点，还在保温箱里呢。”
身后的两人听汪小川的回答，同时惊诧的看了一眼汪小川。汪小川似乎感受到了两人的目光，回头看着两人，眼一瞥。薛新年和苏涵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小雅还虚弱，汪小川就让她接着睡。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就转身出门。
薛新年和苏涵儿也跟着出了门。
薛新年看着点烟的汪小川说：“你怎么骗小雅呢！以后你怎么说呀？”
苏涵儿也附和着点点头。
汪小川淡淡的说：“只能这样了，小雅现在受不了打击，以后……再说以后吧。”
走廊静了，三个人都不说话，只有烟雾肆无忌惮的飘着。
沉默许久薛新年开口说：“明天我们就回苏州了。”
汪小川看了看两人，开口说：“明天就走？嫂子好不容易来一趟，干嘛这么急？”
薛新年没说话，苏涵儿也没说。三个人都知道为什么，所以不用解释。
汪小川送薛新年夫妇上飞机的时候，一脸笑意的看着两人说：“嫂子，下次让新年带你过来好好玩。”
薛新年和苏涵儿没说话，静静地看着汪小川离去的背影。纯白的大地只剩汪小川的背影和一排脚印渐行渐远……
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汪小川不知道小雅能不能挺过来。
薛新年不知道自己怎么面对小雅。
苏涵儿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活。
但生活还会继续，总有一些翘首以盼的惊喜在等你。
富士山的山神，仿佛早已看穿了一切，静静地伫立，用白雪将自己伪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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