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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武夫爱财

    张艺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被他虎目一瞪,立马就低下脑袋畏畏缩缩不再敢有多余动作。

    “不意芝儿竟有如此见地,果然是老子的种!

    倒是你个废物,简直酒囊饭袋一个!

    老子当年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把你弄出来了?这么蠢不如捏死,见了心烦!

    还不滚回房反省!”

    张艺灰溜溜的走了,临走时眼中的不甘和怨毒卑劣林殊看得分明。

    “芝儿,你既已知晓巢贼所虑,可有破解之策?”

    在“张芝”的记忆里,这还是张直方头一回好言好语地和这个二儿子说话。

    想到还有限时任务亟待完成,林殊当然不愿意放过这个表现机会。

    “阿爷,依孩儿愚见,还是要早做准备!”

    林殊压低声音。

    张直方手按在桌案边缘,下意识地用布满老茧的手摩挲着案角。

    他虽出身高门,但作为一方节度,焉能不通武艺?

    何况他酷爱游猎,手上的老茧就是挽弓练出来的。

    作为武人,他更知道这种情况下该作何反应,只是需要有人从旁帮他坚定信心罢了。

    张直方没有正面回答林殊的问题,却是反问道:“芝儿觉着金吾卫可堪大用?”

    林殊知晓便宜老爹的官职,想当然地拍马屁道:“阿爷调教的金吾卫必是不俗。”

    张直方听了直摇头,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地表情:“吾儿还是太年轻了!

    左右金吾卫是世家子弟混资历的好去处,平日里在军中就不曾正儿八经练过骑射和军阵,一听说要上阵杀敌,立马哭爹喊娘。

    更有甚者故意自残,亦或者雇佣贩夫走卒和闲汉冒名顶替自己,总之就是千方百计逃避出战。

    这也是为父一箭不发便降了巢贼的原因,至于神策军……呵呵,更是一等一的废物!

    讨赏的时候最会鼓噪生事,用命的时候作鸟兽散,一无是处!”

    听了张直方的话,林殊暗暗心悸。

    真要像他这么说的话,自己还能活得下去吗?

    虽然历史学得不咋滴,可黄巢在长安大造杀孽的事还是有所耳闻的。

    眼见二儿子像热锅上的蚂蚁没了主意,张直方冷哼一声:“慌什么?

    你以为为父和你们两个蠢货一样,就知道游手好闲?”

    他转头对管家张德说道:“把儿郎们都聚起来!”

    张德领命出了大堂,不一会儿就听得堂外有沉重地脚步声靠近。

    林殊顺着声音看去,一群武夫径直来到张直方面前,拱手行礼后,静立不动。

    这些武夫当真是武装到了牙齿。

    为首一将,前后胸甲以肩带相连,胸口护心镜,左右有圆形护甲,两肩出弧形炎肩,身甲腹部为鱼鳞甲,甲裙为札甲。

    腰侧悬长剑,剑为环首,剑柄包鲛鱼皮,柄中有茎孔,孔口有装饰片,剑鞘尾端有珠饰。

    此人脸上有一道狭长刀疤,如针似的胡须垂到胸口。胄就夹在腋下,为多瓣甲叶拼接。

    他身后众军士皆披挂齐全,戴上面甲后一个个都好似神话故事中的力士天兵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参见节度!”

    这近百军士原来是随张直方从卢龙军而来,难怪如此悍勇。

    “哈哈!有益阳在,吾可高枕无忧矣!”

    张直方走上前拍了拍为首将领的肩膀。

    “张德,人赏钱一缗,绢一匹!”

    “谢节度!”

    听到发赏,这些武夫唱喏的声音都更有力了。

    军士们退了下去,张直方脸上的笑意也随之无影无踪。

    “阿爷有如此强兵,还有何顾虑?”

    “哼!杀人不眨眼的武夫会平白无故为你效死命吗?

    上阵不发赏,他们敢把节度脑袋给砍了!

    老子有多少钱够发给他们?钱用完了,他们散去也还罢了,就怕反过头来给老子一刀!

    吾儿,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张直方不要太了解这些武夫,他们效忠的可不是你这个人,而是你的钱!

    “阿爷说的是,孩儿见识浅了。

    不过阿爷既然有心防范,何不再起一支人马?”

    张直方瞥了他一眼:“钱从何来?人又从何来?”

    “阿爷,咱家奴仆可不在少数啊!”

    黄巢大军逼近长安之时,城外大多数农户都躲进了城内,一些人更是典卖妻儿,投身官宦之家做了佃户。

    说好听些是佃户,其实与奴仆还有多少分别?

    “咱家农庄的佃户逃到了府里,加上本就托庇于府中的那些人的家奴,编练起来,总比白白浪费粮食强吧?”

    张直方忽然如猛兽般盯着林殊,吓得林殊如同见了猫的老鼠,动也不敢动,也不知是说错了什么话。

    “那些人的身份你都知道了?”张直方惊疑不定,随即又自言自语,“也是,不难猜。”

    他又对林殊说道:“把那些家奴编练起来也是好事,万一乱嚼舌头泄露了机密,大家都讨不了好。

    芝儿,这事你速速去办,亲自盯好,不要出错。”

    “孩儿领命!”林殊激动道。

    张直方又将管家派给他做帮手,林殊便打蛇随棍上,喊了两声“德叔”,张德便好声好语地和林殊讲起了个中门道。

    “这些人身份高贵,往常是不大看得上咱家的。

    但眼下便如丧家之犬,寄人篱下,那就该拿出些诚意来。

    二郎只要拿捏住为首的三位大臣,其余人便会乖乖听话。”

    张德与其耳语了两句,林殊听了连连点头,随他来到后院花园。

    三名上了年纪的老者焦虑不安地在凉亭里走动,还有几人也愁眉不展地在一旁窃窃私语。

    见来的是张芝和管家,三名老者没有搭理他们。

    林殊上前拱手行礼:“诸位叔伯,晚辈有礼了。”

    豆卢瑑随意地颔首,不耐烦道:“你阿爷呢?我们正有事要寻他商量,快快把他叫来。”

    于琮脾气相对较好:“德尚,你阿爷可回来了?”

    德尚是张芝的字,能这么喊,可见两家还算亲密。

    林殊脑海里有了信息片段,不慌不忙道:“崔相、豆卢相,于少傅,晚辈刚见过阿爷便来了。”

    见林殊这般说辞,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崔沆便道:“你阿爷怎不亲自来见我们?”

    “回少傅的话,阿爷今日被巢贼唤去,察觉巢贼有僭越之举!

    阿爷已聚集麾下骁将,欲与巢贼拼个你死我活,以报皇恩!

    晚辈不才,想向诸位叔伯讨要家奴,以做前驱,与乱臣贼子做殊死一搏!”

    “不可!”豆卢瑑当即叫道。

    “德尚冷静,赶紧劝劝你阿爷,让他不能妄动!”崔沆也着急忙慌地说道。

    于琮还算镇定,说道:“你们慢慢讲,巢贼找你阿爷都说了什么。”

    林殊把张直方说的话又“添油加醋”地转述了一遍,三人脸上均露出不忿之色,商议一阵后,于琮说道:“巢贼没有立即下手,必是在试探你阿爷。

    速去告诉你阿爷,莫要中了巢贼奸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