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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赵程骞、沈思淼这一代人很特殊,他们的童年见证过“远亲不如近邻”的温馨旧时代,也见证过高楼大厦、科技飞速发展、人与人之间越来越冷漠的新时代。这一代人的竞争无疑是巨大的,因为千禧年出生的孩子们比任何年代都要多很多。

    没能如愿分到文科班的赵程骞很难受,但是蒋雪倩劝他:“即使现在没选到文科,以后也可以从事文学类的工作,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的。”赵程骞在她的劝说下,心情也好了一些,但是他对父亲的怨恨却一直没有消退。

    暑假的第一天早上,赵安国向蒋雪倩诉苦,说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很多客户都找别的厂家订货了,明明他们公司的货更好。

    赵程骞对父亲的经商头脑有些不屑,他说:“现在人家好多工厂都做自媒体了,好多都是在自媒体平台打广告,说点好听的话,产品质量也说得过去,自然比您那老一套的宣传方法好。”

    赵安国经商多年,如今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孩教育,自然心里不开心,再加上早上起来有些起床气,他说:“你懂什么?我做生意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赵程骞生气地小声说句:“顽固不化!”

    蒋雪倩温柔地对赵安国说:“骞骞说得没错,我最近经常看到好多品牌都在视频网站做广告,你也该好好学学,学无止境嘛。”

    赵安国没有回应,因为他觉得自己肯定懂的比他们俩多。

    赵程骞一想到整个暑假每天都要和赵安国待在一起,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要吵架,而他并不想吵架,他想着暑假可以到上海去看看姑姑,毕竟也好久没见了。

    他把他的想法告诉了姑姑赵安敏,赵安敏对他说:“可以啊,姑姑欢迎你来,南南现在读大学,时间也多,到时候让他带你到处去逛逛。”

    赵程骞可是个香饽饽,孙梦清和周禹扬先后都约他暑假一起出去玩,赵程骞都拒绝了,说自己要去上海姑姑家,周禹扬说:“正好,我也准备去上海。”

    到了上海的第一天,赵程骞在姑姑家刚收拾好行李,一路舟车劳顿的他正准备休息一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他开门一看,整个人都惊呆了,竟然是孙梦清,赵程骞问:“你怎么知道我姑姑家在这的?”

    她俏皮地说:“周禹扬告诉我的。”说完也从一边弹了出来,出现在了赵程骞的面前,赵程骞想到之前确实跟周禹扬说过姑姑家的地址,这是为了两人在上海方便一起出去玩。

    赵程骞接着问:“你们俩怎么都来了?”

    周禹扬说:“这不是太无聊了嘛,想着来找你,我们一起去外滩逛逛。”

    姑姑赵安敏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问:“骞骞,这两个小朋友是你同学吗?”

    赵程骞“嗯”了一声。

    赵安敏继续说:“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小伙子长得也不错。”

    周禹扬和孙梦清同时说:“谢谢阿姨!”

    赵安敏又问:“你们来上海住哪的呀?”

    孙梦清说:“我表姐家在上海,我和她住一起。”

    周禹扬说:“我跟我爸妈来旅游的。”

    赵安敏心想着之前弟弟赵安国说赵程骞心情不好,她觉得让两个朋友陪陪他倒是个不错的方法,毕竟同龄人好交流,于是她说:“那你们俩方便的话都住我家好了,反正房间够的,我家南南暑假住在学校,很少回来,你们正好一人一间房。这样你们平时也方便一起出去玩。”

    孙梦清和周禹扬欣然同意,毕竟无聊的假期还能和好朋友待在一起,那是多么快乐的事情。

    赵安敏做了一大桌子菜来欢迎他们,大家都很开心。饭后,赵安敏去了赵程骞的房间,对赵程骞说:“骞骞,你们这个年纪情窦初开,姑姑不反对你和小女生玩,但是不能因为这个耽误了学习。”

    赵程骞诧异地看着赵安敏,说:“姑姑,您应该是误会了,我和她什么关系也没有,就是普通同学。”

    姑姑有些不相信,但还是说:“那就好,那就好。”

    正准备来找赵程骞的孙梦清无意中听见了姑侄俩的对话,她难受极了,她不相信赵程骞一点都不喜欢自己,她决定下午测试一下赵程骞。

    下午赵程骞和孙梦清、周禹扬一起去外滩,想看看大上海的繁华,在路上的时候,孙梦清说:“你姑姑家好大啊,还离市中心这么近,真有钱。”

    赵程骞说:“确实,我姑父工资好像挺高的,我也不太清楚。”

    到了外滩,孙梦清和赵程骞都感叹着金茂大厦和东方明珠的“高”,感叹着上海的繁华,赵程骞说:“不愧是魔都,真的挺让人向往的。”

    孙梦清说:“深圳不也挺好的。”

    赵程骞说:“和上海比还是差了点感觉,我以后还挺想来上海的。”

    周禹扬说:“这才哪到哪啊,我觉得国外比这好多了,我以后肯定要出国。”

    赵程骞说:“我爸倒是说过,等我高中毕业,送我出国,但是我不太想去。”

    周禹扬的手往赵程骞的肩膀上一搭,他说:“别啊,到时候跟我一起去,我们俩还能有个伴,国外可好了。”

    正在俩人聊的火热之时,赵程骞突然发现孙梦清不见了,他对周禹扬说:“孙梦清呢?她跟你说她去哪了吗?”

    周禹扬说:“没有啊。”

    两人此时非常焦急,虽然赵程骞平时很沉稳,但是把人弄丢了可是大事,一向沉着冷静的他也慌了神,赵程骞和周禹扬不停的给孙梦清打电话,但是孙梦清就是不接。

    因为太着急了,他们也忘了寻求大人的帮助,只能自己不停的找,过了半小时左右,孙梦清突然拍了一下赵程骞的肩膀,赵程骞转身看见是孙梦清,差点就哭出来了,他立马抱住了孙梦清,说:“你跑哪去了?把我们俩吓死了!”

    孙梦清很开心地说:“我就知道,你肯定舍不得我,肯定担心我!”

    赵程骞好像反应过来,这是孙梦清故意走丢的,他竟然中了孙梦清的计,为了让孙梦清死心,他放开孙梦清,说:“舍不得什么?我只是怕你走丢了,要我们俩负责,怎么可能是担心你,别自作多情。这么大了,还玩离家出走这套,真没意思。”

    其实赵程骞的潜意识里已经在慢慢地喜欢孙梦清了,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他说的话无疑伤害到了孙梦清,孙梦清转头就走,周禹扬说:“骞总,你这有点过分了吧,怎么能这么对女孩子说话?”

    最终,三人都有些不开心地回去了。

    第二天,赵程骞的表哥张奕南从学校赶回来,想着看看多年未见的弟弟。

    张奕南和赵程骞的性格可谓是截然相反,赵程骞想的都是“为万世开太平”这种,张奕南却只想做一个人民教师,倒不是认为教育事业有多么的伟大,他想的是教师工资稳定,其实这么想也挺好,容易知足,活得就不会很累。张奕南如今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师范大学,算是实现梦想了。

    张奕南到家的时候,孙梦清和周禹扬去超市了,妈妈赵安敏和爸爸张立民都去上班了,只有赵程骞正在家里看英国小说家威廉·萨默赛特·毛姆写的《月亮和六便士》,张奕南一向认为表弟这样的行为是附庸风雅,他觉得一个高中生并不能看得懂这些文学著作,他一如往常的想要教育表弟,他说:“老弟,你有这时间,不如多做几道题目,像你哥我一样,考个好点的大学,这才是正道。”

    因为两人志向不投,所以赵程骞并不喜欢张奕南,他没有搭理张奕南,张奕南很尴尬,他接着说:“看这些书有什么用?”

    赵程骞有点嫌他吵,他说:“你不喜欢你可以不看,每个人的爱好是不同的,就像你喜欢当老师,我就不喜欢,但是我也没说过你什么吧。”

    张奕南的语气有一些嘲讽,但是他的内心是没有恶意的,他说:“你高考也不考这个,再说了,你能看懂这个吗?还是等年纪大一些再看吧。”

    赵程骞有点忍受不了了,但他还是尽量克制着自己,毕竟住在别人家里,他说:“能不能请你出去,我想安静地看一会,可以吗?”

    张奕南身上是有些调皮的孩子气的,他想逗一逗表弟,说:“这是我家,要出去也是你出去。”

    赵程骞终于忍不住了,气冲冲地冲出了家门。这时候张奕南感觉不对劲,他立马打电话给赵安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讲了一遍。

    赵程骞走的很快,张奕南没追的上他,赵安敏得知这件事后,立马请了假,因为家里的汽车被丈夫张立民开走了,她平时上班都骑自行车,于是她在烈日的照射下,骑着自行车,去各个车站寻找赵程骞。

    然而赵程骞并没有走远,他就躲在赵安敏家附近的一个小花园里,他在想,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学文科没出息?先是爸爸,然后又是表哥。孩子们总会认为自己与众不同,赵程骞也不例外,他觉得自己是一个被世界排斥的人,他也在猜测着,妈妈程春红当年是不是也这样被排斥过,如果是,他和妈妈之间似乎就存在了战友情,他对妈妈的想念也多了一分。

    孙梦清和周禹扬知道了,也都很着急,周禹扬去小区外面找,孙梦清在小区里面找,结果还真让孙梦清给找到了,孙梦清看着赵程骞一个人孤零零地躲在小树丛里,不禁对他产生了一丝怜悯,昨天的伤心也被现在的怜悯给掩盖了。

    孙梦清走了过去,她想缓解一下赵程骞的心情,她调侃着说:“这么大了,还玩离家出走这套,昨天不是这么说我的吗?怎么今天自己也这样了?”

    赵程骞看着孙梦清,他的心里竟然有想要向她倾诉的欲望,赵程骞没忍住,抽泣着说:“为什么我感觉大家都不理解我?学文科有什么错吗?这是我喜欢的事,我也擅长,为什么都要说我?”

    自从和父亲的那次吵架后,赵程骞不再像从前那些冷静,如果别人有一处不理解他,他的心里就会有很大的想法。

    孙梦清安慰他,说:“没事,想做什么就去做,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成功的,到时候打他们的脸。”

    赵程骞觉得这个女孩给了自己莫大的温暖和力量,这时候的他不需要别人跟他讲大道理,他只是不够坚强了,他需要有人支撑他一下,鼓励他一下,给他打一剂强心针。

    孙梦清接着说:“我们先回去吧,别让你姑姑担心了,好吗?她现在正在满大街找你呢。”

    赵程骞在孙梦清的陪伴下回去了,赵安敏得知赵程骞回来后,立马赶了回来,她走进家门时已经大汗淋漓,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她对周禹扬和孙梦清说:“你们两个小朋友先出去逛逛,我有点事跟他们俩说。”

    孙梦清和周禹扬识趣地离开了,一向温柔的赵安敏突然严厉地对着张奕南和赵程骞大吼:“跪下!”

    张奕南和赵程骞被吓住了,都乖乖的跪了下来,赵安敏继续用严厉的口吻对张奕南说:“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能做出这种小孩子的行为,你平时不关心弟弟也就算了,为什么要让弟弟从我们家出去,他爸爸是我的亲弟弟,我们家就是他家,你听见没有?”

    张奕南点了点头,赵安敏继续对赵程骞说:“还有你,你知不知道我顶着这么大的太阳,从北边的车站一直找到南边的车站,把你弄丢了,我一辈子也没脸见你爸了。如果你爸在这,我是不会让你跪下的,但是你爸不在,我现在就是你的监护人,我得对你负责,代替你爸教育你。”

    接着,赵安敏对兄弟俩说:“你们俩现在互相道歉,然后去房间一人写一份检讨给我。”

    张奕南先说:“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出去。”

    赵程骞说:“对不起,我不该发小孩子脾气。”

    晚上,赵安敏来到了赵程骞的房间,她说:“骞骞,今天我有点着急了,不应该那么对你们俩的,有点像把你们当小朋友对待了。”

    赵程骞很体谅赵安敏,他确实没想到赵安敏下午顶着太阳骑着自行车到处找他,他很愧疚,他说:“没事,姑姑,今天确实是我不好。”

    赵安敏接着说:“之前你和你爸爸的事我都听说了,姑姑觉得你应该强大一些,不要因为你爸爸的话就生气,包括你哥,即便你现在选了理科,但这不代表你以后不能向文科的方向发展,生气是弱者的表现,你现在更重要的是要强大自己的内心,不要因为别人说了什么就生气,甚至于放弃。”

    赵程骞听了赵安敏的话觉得受益匪浅,他觉得这次的上海之旅没有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