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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不秉烛但夜谈

    亥时四刻?也许不到。

    人间之里,易的武器店。

    断定易会在妖精那边待上一阵后,我便来到了这里,开始观察起那位Archer。

    秉承着道具也该好好保养的人道主义精神,我观察她的举动,并以此决定现身的时机。

    虽说易近日总念叨着什么眼见,但现在看来,大概连他自己也没有头绪。

    反正我眼见了,乐子。

    蜷缩在阴暗角落的家伙,敢于伸手讨要灼热的火焰,却在阳光自己照过来的时候仓皇逃窜,怎一个滑稽了得呢?

    实在扭捏,我的皇狼。也太自以为是。

    我也一样。

    也许我该思考换做我又会如何,但那是也许。

    区区光辉,在照射过来之前,我会抓住它的。

    …易?

    我用力摇了摇头,将胡乱的思绪抛到脑后,继续打量着那位“信长公”的一举一动。

    我不清楚从者对冷暖的感知是否与常人无异,但我清楚地看到她颤抖了一下,啊,说到底秋老虎也回不来了。

    易倒是会把冰之妖精比作秋老虎的家伙呢。

    我当然明白他说的是内心,但我反对。

    Archer用手搓了搓肩膀,然后跃下屋顶,回到了屋子里。

    看到这里,我不禁将手伸出隙间,有夜风,但说不上冷。

    当我回神再将视角移到屋内的时候,那家伙正对着满屋子的武器发呆。

    是落寞还是怎样呢,这份感情?

    我有些好奇,但同样止步于此。倘若为了这种事情就动用那位地灵殿之主的血液,该算作大动干戈吧。那是不必要的浪费。

    说起来,还真是没有警惕呢,这家伙。

    就算是易沉浸在自己的古怪思绪里,在这样的距离下,也会感觉到什么才对。

    “哈…”

    她发出叹息,脱力一样化在椅子上。

    “也许只有伞鸽那样的家伙才能和他处得开吧。”

    是感叹呢。虽然我不知道她口中的伞鸽是什么人,但想来她已经对易的麻烦程度有所体会了。

    “说起来伞鸽和大家的关系都很不错呢~也不知道阿市怎么样了…重启魔方…”

    如果说刚刚她给我的感觉像个失落的公主,那现在的她就该是条躺平在案板上的咸鱼。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颓丧的气息堆积得像要,不,已经发散开了。

    不是说她的设定是元气少女吗…哈哈,什么时候我也和易一样强人所难了。

    我本犹豫着现在现身是否称得上“完美”,但屋内却是在这时陷入了寂静。

    …睡着了?

    这个年纪你怎么睡得着的啊!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睡得着的啊!还有坐着睡起来会疼的啊喂!

    脑子像是刚被冲进了马桶,乱七八糟的。

    “咳咳。”我从隙间里走出,试图引起她的注意,但那家伙居然真的睡着了。

    意料之外的展开,不,根本展开不了。

    “原来你有偷窥别人睡觉的习惯啊,麟。”

    血红的刀背按在我的肩膀。

    易。

    “欸?小小弟原来有这样的癖好吗?”

    冰之妖精,琪露诺。

    我不自在地瞥了一眼易,他另一只手正转着那把名讳“猫仙御宝”的匕首,身子左右左右地晃着。

    原来如此,早该想到的。

    早该想到的,易是那种哪怕不是大人,也想着全都要的任性家伙。

    “呵,就算你赢了吧。”我摇头,失笑。

    易打量着沉睡的Archer,似乎为了突出个语不惊人死不休,晃着脑袋来了一句:“真是没有警惕心呢。”

    我和Archer没什么交情,说成一面之缘都还勉强,但听下易同样勉强的话,我有些不快。

    虽然这样的话我也有所感叹。

    倒不是为Archer不平,而是在努力不被看重这一点上,不被易注目这一点上,我们多少相像。

    我是自私的家伙。

    难得的兴致,我决定稍稍帮腔。

    “疲累的不止你一人哦?”我说。

    说完也便痛快了。

    我料想他会愣住一下,惊异于我的“叛逆”,随后恍然地得出一句“说的也是”,情况也正是如此。

    “呵,说的也是。”

    过分好懂的易呢…平日里叫人参不透心思的他,在这种事上竟是过分的好懂。

    即便是出于不屑,但,好懂就是好懂。

    不知觉间,恍然的家伙竟成了我。

    “所以,易酱和梦狐酱是怎么了?”

    冰之妖精迟疑地发出疑问。

    她在确认。

    这份好懂显而易见,就连被拐带过来的她也能察觉出些许端倪。

    虽然不愿意相信。

    啊~原来,这份好懂是妖精的特性么?

    我看向易,以为他会在“小孩子”面前有所收敛,至少含蓄一些,但…

    “无意义的争辩。单纯的理念不合而已。就像老大你和耗子争论你是不是天才那样。”

    非但不加遮掩,更添了几分颜色。

    虚虚实实。

    “这样么…”冰之妖精陷入沉思。

    显而易见,叫她来做和事佬的工作纯属是难为人。

    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话,她说不出口。倒符合她那过直的性子。

    “是这样。”易说。

    堵死话头。

    寡淡的不止是易,应当也算上我,方才的辩驳不过出自私心,业已作结。我暂且没有兴趣去触他的霉头。

    于是,皆数沉默。

    反正他会耐不住的。

    “姑且将我论作执掌过错的一方好了,虽然我不会为此改变。”说着,他看向我,“比起这个,麟,你会天真到认为帷幕下的玩偶们有厮杀到底的潜质吗?”

    ……

    本以为他会随便说些什么来着…结果是这样么?

    无愧于先前的评价嘛,易。

    “当然…”

    没有。

    “逃不过一个趋利避害。他们不是爱丽丝的素体,我们,并非造主,而将人心也算计上的结果要惨淡得多。”易弯下腰,将零式塞进呆愣的琪露诺的怀里,“还是说…你才是忤逆的那一位呢?”

    我板起脸,直勾勾地将他盯住:“哈,易,你在试图推远我吗~之前是Archer,现在是我,那么下一位是~这位冰之妖精吗?”

    “欸?”

    “呐呐,心灵如火焰般燃烧的冰之妖精,易会在取暖之后将你当做无用之物丢弃哦~”

    “欸?!!”

    “咳咳,不要欺负老大啊…”易对着我的头敲了一下,不讨厌,我多少生出了些许错愕的情绪。

    “那你呢,在本来渴求的东西面前徘徊许久,现在的你,可还能专断?”我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头上,如此错愕的表情便分成了两半,分别飘到两只妖精的脸上,而我露出挑衅的神色。

    “……”没有言语,更没有把手收回的意思。

    看样子也不排斥。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吗~可以哦~

    你有这样的价值,我的皇狼。

    “原来都是小孩子呢~”他轻叹,“小孩子的执拗。”

    “哈?”

    “下雨了呢…老大要留下吗?”易一边自顾自地说着,一边把我的头发揉乱。

    冰之妖精低着头,安静地听着雨声,并不言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古怪。

    “不问问我吗?”我盯住易。

    “你不是可以用那东西(隙间)回去吗?”易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人前显圣什么的你也很忌讳吧?”

    我嗤笑一声。

    “你不是还有那双生瞳(晓星残月,断星影月)么?”

    滋啦——

    天花板上挂着的“灯管”“达摩克利斯”灭掉了,屋子里漆黑一片。

    “呜哇!”

    吐槽的欲望满盈心头,我不禁无视正从腿上传来的压迫与冰寒。

    “算盘很响,可惜拿反了。”

    “亮着那个…”

    看见那两点淡淡的金色,我只觉无奈。

    嗯…我的眼睛也是亮着的吗?

    不知道,随便。

    “寿终正寝而已。”

    咚——

    屋内再次亮了起来,我下意识挡住身下妖精的眼睛。

    余光中,新的“灯管”钉在天花板上。

    应该是真的灯管。大概。

    “所以,为什么不用夜明珠的材质呢?”我有些出神。

    易显然没有回答我的打算,他俯下身,看向那冰之妖精:“所以,老大要回去吗?”

    “啊,我才刚到这边不久吧?”

    “说的也是…”易信服地点着脑袋,“不会看场合的是你麟啊~”

    他挑眉看我。

    一如他所说的执拗。

    “啊好好,那会看场合的易又有何高见呢?”我想来拗不过他,举手投降。

    “晴天娃娃。”他回答说,不假思索。

    我只觉问号从脑门往外冒:“这算什么?”

    “要做吗,晴天娃娃?”他问向冰之妖精。

    至于我的态度,看样子他不打算理会。

    “晴天娃娃?可以哦。”

    “虽然我不是很打算扫人兴致,但既然要有所行动就该有所准备,材料呢?”我环顾一周,刀刀剑剑,柜台,制作的材料没见到一点。

    “会有人来送的。”他说。

    我预感不妙,出自本能向左挪了一步,材料和工具便稀里哗啦地掉到了脚边。

    ……

    ……

    “这是谋杀啊!紫!”

    “好歹送来了不是么?”易饶有兴致地捡起剪刀,打量着,“居然没有摔坏。”

    “要是坏了的话,你准备用什么说辞?”

    “八云应该还会送的,不过我应该会怪你没有用脑袋接一下吧?”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