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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我深爱王冠下的你

    下午,阳光明媚,行驶的列车上,吟茗所处的车厢吵闹异常。

    “等一等,不止亢奋果,难道说莲先生还知道麻醉菇的食用方法吗!”

    “当然!世人皆知,麻醉菇鲜美异常却具有毒性,大家都将其当做药物使用。但殊不知,若提前一晚切块,并使用高浓度食盐水浸泡。煮沸捞出,加入剁碎的灼烧辣椒,再用力抓揉十五分钟,就能大幅消除其麻醉毒性。所得的产物,我将其命名为灼烧菇菇酱,不论是稍加调味后即食,还是作为调味品加入菜品中,都是别有风味!而我最推荐的还是炖菜,若是在炖制尾声加入一勺,成品那仿佛要在口中爆开的鲜美体验!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闻所未闻!莲阁下见多识广,在下佩服!”

    “过奖了过奖了,我只是在做菜方面有些自己的心得而已。不过说到这炖菜,若是配上面包,那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噢!口水要流出来了!莲先生,有空请务必到我家做客,到时还请不要吝息您的厨艺,一定要为在下和舍妹露一手!”

    “好!有机会我一定拜访亚兰先生家!让您和令妹尝尝我的手艺。”

    “太好了!还有您的才艺表演,尤其是那空中转体四圈半,在下也极其感兴趣!到时候请一定为我们表演一下!”

    “当然可以!一定让亚兰先生看个痛快!”

    “那就太好了!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若要说明这幅景象的原因,简单来说就是两人一拍即合。

    男人入座后的一段时间内,车厢内正襟危坐的吟茗,一言不发闭目养神的精壮男子,气氛可以说是相当奇怪。吟茗一直处于提心吊胆地状态,甚至随时准备应对男人的暴起发难。

    可等到午饭时间,等到男人当着吟茗的面打开了自己的手作便当后,一直紧绷着的吟茗,即使知道极其危险,还是没能忍住搭话的冲动。

    “这位先生!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您饭盒里的是红墨墨鱼仔吗!”

    “哦?阁下竟然认识这种食材,红墨墨鱼算是内陆少有的食材。”

    “果然是红墨墨鱼!离水数小时必死,低温也难以保留住的鲜美,内陆想要尝到一次简直天方夜谭。不瞒阁下说,我曾在沿海地区待过一段时间,期间有幸买到过几次红墨墨月,也精通一些烹饪方法。诸多烹饪方法,我最偏爱浓油赤酱,大火猛烧,那种软糯的口感,至今难忘。”

    “嚯!先生竟如此见多识广。但要我说,红烧后在配上白米饭,才是人间美味。”

    “对!阁下好品味!若是再搭配沿海地区流行的低度果酒,才是风味最佳。”

    “哦!行家!行家!......”

    “阁下,恕我失礼,但我确实是嘴馋.......”

    “看我这榆木脑袋,请你务必常常我家厨师的手艺!”

    “太感谢了!请阁下也尝尝我的手艺!”

    “好精美的便当!”

    于是,吟茗掏出了自己在旅馆时准备的便当。相互分享过后,两人的交谈便一发不可收拾。

    .......

    第二日清晨,列车到达了终点站,短短一天的相处,让两人已成为了朋友。至少,看上去如此。

    离别前,身处精壮的男人说,“保重身体,我的朋友,卡文迪许家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有机会我一定拜访卡文迪许家。那么,亚兰阁下,祝你一路常伴好运与祝福。”

    “感谢你,莲先生,同样祝你一路常伴好运与祝福。”

    大踏步离开,亚兰心头火热,自言自语到,“下次见面,果然菜单要有红墨墨鱼啊,不过保鲜是问题.....有了!到时候一起去海边钓鱼吧!”

    看着亚兰逐渐远去的身影,吟茗面具下的表情苦涩。他在原地驻足许久,最后无奈的说到,“真的有这么巧吗,正好碰上狼。孽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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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于“莲“分别后数日,亚兰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帝国的极北之处,永冻监狱。

    正是与自己的妹妹约定的那一天,极其不走运的他,遇上了龙。

    极北之地的午后,飞雪逐渐停息。太阳散发出光彩穿透了云层,照射到荒芜的冰原上,为这寒冷的地表增添了一丝温暖。可惜的是,这温暖传不到深深的地下。

    “轰!”的一声,一个黑影应声飞出,重重地撞击在了墙上,深陷进了墙体里。

    烟尘四起,好一会儿,一个满身鲜血的男子爬了出来,跌落在地面上。

    男人黑色短发,身穿黑色军装。他满脸血污,原本耀人的双目,如今只剩右眼仍闪烁着暗金色光芒,而空洞的左眼中血流不止。

    男人正是亚兰.卡文迪许。

    亚兰跌落地面,立刻有鲜红的血液扩散开来。那一摊鲜血的源头,正是他血肉模糊的左腿。几乎整个消失的大腿,骇人的伤口,鲜血不断得从创口喷涌而出。

    体内传来的剧痛叫人心神撕裂,毫无疑问,比起显露在外的伤口,身体内部伤的更严重。“咳!咳!”猛得咳嗽两声,亚兰瘫坐在地上,感受着嘴里的腥甜,不禁想到,这味道真是恶心。

    亚兰挣扎着想要支撑起破烂不堪的身体,随之而来的剧痛却令他眼前一黑,令他差点迎面倒下。在剧痛的刺激下,他止不住地大口喘气,每吸一次空气,肺都像要炸开一样痛苦,每一次疼痛,都迫使他大口吸气。死循环般一阵接一阵的剧痛,让他冷汗不止。

    他再次挣扎着想要起身,前方不远处的女性开口了,“停下吧,豺狼,不必再折磨自己了。”

    亚兰低垂着头,小声嘀咕,“......运气真差啊。”

    抬起低垂的头,他用那仅剩的眼眸看向远处的女人。诡异的苍白色的魔法,常人难及的恐怖力量,以及斗篷下那双诡异的,让人不寒而栗的,猩红色的竖瞳。

    女人说到,“......比起那边的人类女性,你的运气确实很差。”

    看着逐渐逼近的女人,感受到自己与她之间宛若鸿沟一般都实力差距,他感到万事休矣。

    扭头看向了远处躺在地上的人,自己的妹妹,芮莉。虽然衣服破了个大洞,但浑身完好无损,活着就好。对方似乎也没有要加害她的念头,说不定她能等到救援的到来。而我,应该没有那个机会了。

    龙,原来是随随便便能碰上的东西吗。

    亚兰声音虚弱,“动手之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豺狼,念你奋战至此,但问无妨。但我依旧要劝你打消掉套话的念头,那只会做无用功。”

    亚兰心想真无情啊,但还是问,“能否告知我,阁下的名字?”

    “我的名字?当然可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吾乃苍白之龙,伊莉丝。也有人类这样称呼我——苍白龙王。”

    听到这个名字,亚兰仅剩的眼睛猛地睁大,脸上逐渐流露出恐惧,“.......遇到大人物了。”

    世上最危险的生物之一,身处生物的顶端,当之无愧的龙族之王,苍白巨龙——伊莉丝。可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为和会出现这里?你应该被封印了才对.......”它的出现,会让世间生灵涂炭!

    “无可奉告,豺狼。我没有理由告诉你在这之上的情报。”

    “真的假的,我对上的居然是龙王......”龙王逃离了封印,至少要想办法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问完了吗?那就该让你解脱了。”伊莉丝抬手,身边苍白色魔力鼓动,魔力即将激荡......

    感受着伊莉丝周身可怕的魔力,亚兰认清了现状,眼前的龙毫无破绽,自己并没有手段向外界传达消息。到此为止了,亚兰遗憾的闭上仅剩一只的眼睛。

    魔力涌动,就在伊莉丝释放招式前的一刻,她的脑海里响起了其他人的声音。

    “伊莉丝,还没完事吗?”是莫比乌斯向他传话。

    保持手上动作不变,收敛了一触即发的魔力,她以亚兰无法察觉的方式回复到,“殿下,监狱里来了客人。”

    “客人?”

    “一位豺狼,似乎是那位人类女性的兄长。”

    “亚兰.卡文迪许?真亏他能碰到你,运气真差啊.....所以呢,结果如何。”

    伊莉丝稍微一顿,不动声色地审视了身前的亚兰,身为豺狼,人如其名,狼一般坚韧的男人。这样的人类,在这个荒谬的世上,她认为他有活下去的资格,“......我想留他一命。”

    “留他一命?龙王居然想要对蝼蚁一般的人类手下留情,真让人稀罕。”

    “殿下不必消遣我,你若不答应,我立即动手就好......”

    “不用了......随你心意,我会清除掉他的记忆,但你要确保他没有能力介入之后的事情。”

    “明白了。”

    切断通话,伊莉丝挥手震散了凝聚于体表的魔力。她走向瘫坐在墙边的亚兰,同时喊到,“豺狼,睁开眼睛。”

    亚兰睁开了他的眼睛,看到了面无表情向自己走来的龙王。他不禁心想,准备用物理的方式杀死我吗?真是恶趣味啊。

    龙王继续说,“豺狼,给你们兄妹一个忠告,想办法离开狼窝。”

    显然亚兰无法理解她的意思,“什么......?”

    “听从与否是你的自由,那么,期望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等一下!”

    一拳轰下,亚兰的头部受到重击,失去了意识。

    看着昏倒的狼,伊莉丝再次向莫比乌斯通讯,“殿下,这边事了,可以让威来接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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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色月光轻柔的撒下,丝丝光辉照射在窗外的庭院中,为这王宫更添一分风采。

    挂断通讯,莫比乌斯将手中的绚丽魔法丢给身后站着的人,说到,“威,把这个魔法带过去,你知道该怎么使用。”

    “殿下真会使唤人。”黑暗中,男人抱怨一句,接过魔法后一闪消失。

    莫比乌斯哼着舒缓小调,在夜色的掩护下,慢步踏进宏伟的王宫。

    夜晚的王宫灯火辉煌,安静的走廊中响起哒哒的脚步声。轻哼着歌,他来到一扇门前,呼着气试着平复心情,稍作犹豫,推开了房门。

    大门敞开,屋内没有点灯,月光却足以照亮这个宽敞的房间。房间内摆设豪华,中央摆放着一张夸张的大床。

    看着这再熟悉不过的布局,莫比乌斯心想,“一如既往,毫无个性的房间。”

    扫视一圈,看见了自己找寻的人。阳台外站着一位女性,身材单薄,穿着睡袍。微风轻起,黑曜石般透亮的秀美长发轻轻飘动,在月光的照耀下璀璨生辉。

    莫比乌斯轻轻掩上了大门,阳台外的女性大概是察觉到了,“安娜吗,药物的话就放桌上吧,我待会儿再服用。”

    门口的莫比乌斯没有回话,静静地站在阴影中,身处月光无法触及的地方。

    过了一段时间,察觉到门口的人还未离开,女性轻轻叹气,“安娜,不必担心,我还没那么脆弱.....也罢,过来帮我梳梳头吧。”

    说完,她转身走到梳妆台前,月光下,镜子中印出女性美丽的脸庞,一双摄人心魄的墨绿色眼瞳。

    直到这时,阴影中的莫比乌斯走了出来,暴露在月光下,站在了女性身后。透过镜子,女人看清身后人模样,并非她熟悉的侍女,却是另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注视着她的男人,有着一双同自己一脉相承的墨绿色眼眸。不会认错的,自己的弟弟,莫比乌斯。

    看到莫比乌斯的一瞬间,女性瞳孔紧缩,震惊到无法言语。一瞬间她想了很多,最终却没有回过头去,反而将攥在手中木梳递给了身后人,她说,“轻一点,别把头发梳掉。”

    莫比乌斯一言不发,接过这柄深棕色的木梳,轻轻揽起了女人的漆黑的长发,动作轻柔地梳理起来。感受着木梳在头发中划过的触感,女人嘴唇颤抖,缓缓闭上双眼,问到,“有好好吃饭吗,你又瘦了。”

    身后的人没有回复她,她便继续说,“没事跑出来干什么,好不容易世道安稳了,又要开始捣鼓你那异端组织了?”

    镜中的莫比乌斯神态专注,安静无言,回应她的只有木梳与头发摩擦产生的窸窣声音。

    见他不愿回复自己,女性便仔细审视起镜中的弟弟,“为何一言不发?如何?良心发现,要向自己的姐姐请罪吗?嗯,我看不像,已经晚了。”

    莫比乌斯仍旧一言不发,女性心中突然生起一丝怒意,讥讽到,“看来监狱里的日子不好过,让你话都不会说了。”

    莫比乌斯轻轻叹气,心想:这副强势的模样,即使带上王冠也没能改变她。“姐姐,有这闲聊的功夫,为何不想办法请求救援。”

    “救援?向谁?让一群可怜的侍卫来送死吗?”

    “大可试试,今日心情不错,说不定我会绕他们一命。”

    “哼!”女性再次闭上了双眼,任由莫比乌斯打理自己的头发。

    梳理完毕,莫比乌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放下了手中的木梳。他低下身子,闭上双眼,缓缓将额头贴向身前女性的头顶。

    女性稍显不耐烦,“怎么,这么大个人了,还喜欢闻我的头发?”

    身后的莫比乌斯轻吸一口气,低声述说,“姐姐,我深爱着你。以前如此,现在如此,以后也会如此。但.......我需要你头上的王冠。”

    听到这句话,女人心想,果然如此,你是冲着它来的。她说,“我也深爱着你,但我从不认为自己能承受你的爱。”

    “原谅我,姐姐。”莫比乌斯缓缓伸出双手,在她身前环抱,手掌叠放在她的胸口。这是女性再熟悉不过的手势。

    她只能缓缓闭上双眼,将自己的生命拱手相让,“不要让血溅得满地都是......”

    突然间的魔力涌动,噗呲一声,女人的胸口已鲜血喷涌,转瞬间便侵染了她胸前的洁白衣物,鲜红色沿着长裙蔓延开来。

    刺痛后知后觉地涌上脑海,超脱常理的痛楚,让女性不禁大口吸气。却缓解不了鲜血的喷涌,不一会儿她就脸色苍白。

    沾满鲜血的双手颤抖着后伸出,环抱住了身后弟弟的脖颈。女性长呼一口气,仰起头,却看不到弟弟的脸庞,只能看到空荡荡的天花板。她声音颤抖,“莫比乌斯,我的弟弟.......我深爱着你,以前如此,现在如此......以后也会如此。”

    “姐姐......”身后的莫比乌斯双眼紧闭,声音同样颤抖,“谢谢你,我的女皇。”

    ........

    鲜红的血液淌在地面上,在月光的照耀反射着诡异的光彩。

    莫比乌斯一言不发,站在原地。椅子上一双手臂无力的耷拉着,它们的主人已经断绝了气息。

    突然一声,“殿下可是在伤心?”不知何时出现在莫比乌斯身后的伊莉丝向他搭话。

    闻声,莫比乌斯抬头,说,“你看到了?”

    “很抱歉,我来的不是时候。”

    转过头来,莫比乌斯继续问到,“伊莉丝......你觉得我的做法对吗?”

    “殿下?你的状态似乎不太好......”

    见莫比乌斯精神低迷,伊莉丝本想劝他去休息,莫比乌斯却继续说,“不用顾及我的感受,说吧,你觉得我的做法对吗?”

    “你应该休息......唉。殿下,我不知道人类会怎么想。但在我看来,仅仅是为了自己口中的信念,不惜杀死自己的至亲。这样的做法,这种活法,毫无疑问是错误的。”

    听了这些话,莫比乌斯久久不语,最后只憋出了一句,“......必须如此。”

    “......殿下您很痛苦。”

    莫比乌斯哼笑一声,“对,我很痛苦,但不会长久。为了改变这个世界,这是必要的牺牲。”

    伊莉丝叹了口气,“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