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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带我走吧

    甘甜哭得更凶了,没有回答。

    宁安唯反拥住她,用下颚蹭着她的额头:“我猜猜,嗯,该不是半个月不见,太想我好了吧?”

    这人真是,没见别人正伤心着吗,这个时候表演什么厚脸皮,真是破坏气氛!

    她胡乱抹了抹眼泪,凶巴巴的回道:“又不是半辈子没见,我,我至于嘛?”

    “竟没有否认,那就是有想我咯?”宁安唯不以为忤,反而笑眯眯的认定了。

    “我——”甘甜很想有骨气的说“没有”,不过看他欣欣然的样子,不知为何却说不出口,这一犹疑,脸便跟着红了,“我……”

    她还没“我”个所以然出来,宁大帅哥又是展颜一笑:“我也很想你。”

    这个“也”字一加,倒好像甘甜那句结巴了半天没说出口的话是“我想你”似的。

    “你——”说又说不过,甘甜一气之下,就着两人相拥的姿势,暴力的拿自己的小脑袋“嘭”的一声磕在他胸膛上,宁安唯这个被撞的人半步也没动,反倒是她有点蚊香眼了。

    “你啊,不痛么?”宁安唯好笑的伸出手揉揉她的额头,语气带着浓浓的宠溺。

    甘甜趴在他怀里,一边被揉着,一边拿眼睛偷瞧他,她刚才心绪不宁,只顾着难受,并没有注意,此时缓过来一些,便发现宁安唯今天待他的态度与离别时大为不同。

    那个时候,虽然他也是温柔的笑看着她,但眼神中,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那一丝疲惫和不安,而此时,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笃定和坦然,甚至更为温情。

    她有做什么吗?

    明明两个人大半月没有见面了,难道她给他发短信的时候,哪句话出现歧义了?

    她呐呐道:“你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

    “是啊,因为我刚才还在想你,你就回来了啊。”

    “哦,这样啊。”她下意识的应道。

    宁安唯松开呆呆的她,转而牵着她的手,拉着她坐到床上,随手拖过自己的笔记本,摆到两人眼前,“正好我在列婚宴的宾客名单,你来看看,你还要加哪些朋友的?”

    “……”

    结婚这件事,自从君微识破了她的身份,她和宁安唯之间无形中便多了层隔阂,现如今成辰又识破了,这婚能不能结成都是个问题吧?

    而且这大半个月两人联系的时候,也压根没有提过结婚这件事啊。

    话说回来,宁安唯今天的态度真的古怪的出奇,跟个没事人似的,她可不相信她的经济人和助理没有交代过她的行踪,难道:“你不会是……突然失忆了吧?”

    宁安唯眨眨眼睛:“好好的,我失忆做什么?”

    “那就是记忆出现断层了!”她笃定道。

    宁大帅哥一手扶额:“那天你被记者围攻,回来之后睡了一觉,醒来我给你拿了一笼糕点,还倒了一杯水。”

    “……你记得啊,”这回轮到甘甜按脑袋,“那就奇怪了。”

    宁大帅哥彻底投降:“好了好了,既然你现在不是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我就不跟你扯东扯西了,免得你再乱想,累了吧,去爸妈那边把宝宝抱过来,早点休息吧。”

    怪不得他刚才顾左右而言他,原来是看到自己太难过,哄她开心呢。

    这个人啊,让她说什么好呢?有时候计较的像个孩子,宣誓着他的所有权;有时候却可以什么都不问,不经意间的体贴着,让人的心变得柔软。

    让她情不自禁的觉得,在他身边,就意味着安全感。

    只是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真相……

    “又在想什么,”宁安唯点点她的额头,有些无奈道,“我以为我刚才已经把你哄开心了呢。这么又成了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真有事,开心不是能哄出来的啊,她又不是天真不知世事的小孩子。

    呵呵,不管怎样,不管是不是她,现在这种情况,逃不过的,逃不过了。

    甘甜望着他,想笑却没能笑出来:“那个,今天我在车上接到个电话,所以去了趟成家,你知道吗?”

    “嗯,知道,你的助理说过了。”

    “那个电话是韩千愿的男朋友邵强打过来的。”

    “喔。”

    “他说,看在之前我和他合作的份上,让他见韩千愿一面,”她舔舔了干涩的嘴唇,垂下眼帘,才继续道,“之前给你下迷药,有我们煽风点火的份。”

    “然后呢?”宁安唯的语气平静而和缓,听不出什么心绪。

    “然后,我就去了一趟成家,和哥哥见了一面,问了些情况。韩千愿是撞死我爸的凶手,但她找邵强替她坐牢,逍遥法外,所以我才有意接近她。”她不敢抬头,飞快的把话说完,仿佛有什么在赶着她似的。

    再然后,等待宣判。

    宁安唯什么都没说,只是蓦地松开她的手,站起了身。

    甘甜怔怔的望着自己还残留着他温度的手,又怔怔的抬起头,似乎不敢相信,他就这样松开了她的手……

    心里说不出来的失落,成辰掐着她脖子的时候,她都没这么失落。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明明刚才还说要娶她,还对她那么好,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宁安唯没有看她,只是径自阖上自己的笔记本,接着,打开柜子,拖出一个巨大的行李箱,拉开拉链,把笔记本电脑扔了进去。

    “你干什么?”她忍不住问。

    他回得云淡风轻:“自然是收拾东西。”

    “为什么要收拾东西,你要搬出去吗?”

    “嗯,”他随手把自己的几件衣服丢进箱子,又返身进了浴室,拿出他的毛巾和牙刷,头也不抬道,“你为了报仇才接近韩千愿,继而接近我这件事,让我深刻的认识到什么叫做自作多情,所以,我不打算赖在这里了。”

    听他这么说,她脱口而出道:“我没有为了报仇才接近你!”

    可惜,他眼皮抬也不抬,仍旧一件一件的丢着衣服:“哦,那就是为了孩子咯?没关系,我可以把孩子给你。”

    “……你愿意把孩子给我?!”

    “是啊,你再也不用担心这担心那,你自由了。”

    她自由了?

    她可以不再扮演任何人,不用害怕被识破,抛开这里的一切,回到她原本的生活,还可以带走宝宝?!

    她是在做梦吗?

    “怎么,开心呆了,觉得自己在做梦?”宁安唯收拾完东西,拉上包,面无表情的望着她,“你可以尝试掐自己感觉一下真实度,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他拖着包,利落的转身,往门口走去。

    然后,然后被起身的甘甜从身后怯怯的拉住衣角:“即使做梦,你也不可以走……”

    宁安唯顿住脚,却也没回头,只是反问道:“哦,那你要我留下来干什么,陪你做梦?”

    “不,不是——”

    “那你的意思是我该留下来娶你?你因为那样的理由,跟我在一起,你觉得,我凭什么要娶你?!”他略略提高了声音,“懂不懂士可杀不可辱啊?”

    怎么突然冒出这句话?

    但面对他的咄咄逼人,她也顾不上质疑他用词不当了,有些慌乱的解释道:“我没有,那不是我,我不是因为这个跟你在一起的……”

    他硬邦邦的追问:“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她反射性的回答,说完之后,自己又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用确定的语气,“我喜欢你。”

    “哦,那你口中所谓的‘那不是我’又是谁,明明刚才还一口一个‘我’,怎么突然就改口了?”终于,他回过头,按住她抓着他衣角的手,流露出浅浅的笑意。

    她摸不准他为什么笑,但却十分明白,如果这个问题,她回答不好,那么宁安唯一定会拎着她的手腕,让她松开手,然后走出这道门。

    可是这个问题真的不好回答啊,难不成她又要和盘托出一次,可是摸摸脖子,她只能弱弱的冒出一句:“我用第一人称,只是方便叙述,其实,其实——”

    宁安唯终于放下包,反手拉起她:“真够纠结的,看在你说我终于肯承认喜欢我的份上,还是我替你说了吧。其实那之前的事与你无关,对不对,裴珮?”

    “是,我,啊——”她彻底愣住了。

    宁大帅哥洒然一笑,颇有倾国倾城之感:“不就是个借体重生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她觉得自己满眼都是小星星,这又是哪儿跟哪儿啊,他怎么就知道了?!

    “君微喊出了你的名字,你说你不是甜甜,成家、甘家怪怪的,我再查不出来,我就是死人了。”宁安唯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他还在感叹自己迟钝呢!早知道他还纠结个什么劲儿啊!

    “等等,这个关成家、甘家什么事?”

    “现在的成夫人甘舒雅是成辰的后母,在这之前,成辰的妈妈因病去世了,后来成辰十岁的时候,甘舒雅才从名牌大学毕业,家世相貌一流的她,却义无反顾的嫁进成家当继母,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难道跟我一样,成辰妈妈其实是重生的?”

    “聪明,答对了。”

    “不会吧?!”

    宁安唯耸耸肩:“本来我也没往这方面的想,我跟成辰同学很多年,她妈妈宛如他的亲生母亲,只当是他们继母子感情好,只是因为你的反常,我才去核实对照了一下。当然,你们俩个都重生在甘家不是巧合,这是甘家的血统导致的。”

    “甘家血统?”

    “甘这个姓,其实是古姓,相传自炎帝,族中人创巫教,且代代精懂医术,在夏商时期很是繁盛,有辅国之力。宁家祖上有隐约记载,甘姓极少数嫡系女子因为血统的关系甚至可以献祭,不过在后来的一些朝代不被宣扬了。想来甘甜家这一脉就是这极少数之一,宝宝出生的时候难产,但是她要坚持生下来,所以你才会出现吧。”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刚过来,就在生孩子呢!”她恍然大悟,也明白成辰为什么会说,他知道的比自己多,感情重生这事儿成家人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可是宁安唯为什么也没丝毫惧怕呢,“这么诡异的事,你不怕吗?”

    宁大帅哥微微摇头:“你重生了不还是个人吗,有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吗?”

    还真是这样,她重生了啥额外的好处都捞到,尽折腾了!

    “我承认查到过去的你时候,很心疼,”他摸摸她的脑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告诉你,让你早点收拾包袱走人吗?”不提还好,一提她就来气。

    “你还好意思说,你知道你今天错在哪里吗,你错在不应该就这么把事情承认下来,然后等我来决定,不是我不可以原谅这些事,只是,你为什么总是在逃避,不敢面对自己也就罢了,还要等别人来做决定?”

    “我不是——”

    “还是,你觉得我不值得你争取一下?”

    “我这不是争取了嘛!”

    “拉一下衣服也叫争取,”宁安唯不满的松开手,又退后一步道,“至少得扑过来吻一下,才对得起我的期待吧?”

    原来他刚才摆了半天的谱,根本没真的想走,是等她求他呢!

    她气得干脆一把扯过他的包,拉开拉链,然后踢出几件衣服,自己跳了进去:“我就不,你要走就走吧,带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