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家常
祖孙几人正在说着话，便听见门外有人塔拉着鞋子闯了进来。
“祖母，祖母，我听说堂哥他们给你买点心了。”郝春丫飞扑过来，一手揽着的郝草草就像是挂在她身上的零件似的直晃荡，看得春晓有点心惊胆战，“你看孩子，你小心点。”
春丫一把将草草往罗汉床上一放，回头就往桌上的匣子一看，“怎么都是花生果子啊，不是说有点心吗？”说着，手也没停着，往匣子里抓了两大把的花生瓜子往兜里塞。
郝祖母气得抓起手边的鞋垫就往她身上打，“什么样子，没见过吃食么。女孩子家家的，馋成什么样子了。”幸好她刚刚把点心都收起来了，花钱买的点心，可不得过年过节招呼贵客的时候才拿出来。
“祖母，祖母，”春丫一边躲一边往兜里装花生，“我就抓两把，再抓两把。”她发髻散落，身上还挂着杂草，感觉是从地里打滚回来的。
郝祖母一把把匣子抱回来，“去哪弄的一身乱糟糟的？”
“哎，李大树和王石头他们熏田鼠呢，”春丫四处瞄了一下，没看到点心的包裹，不禁有些失望，“祖母，草草交给你了，我再去看看，如果能熏到大的，我让他们给一只回来炒着吃……”说着又跑了。
可怜的郝草草刚刚会坐，整个小脸脏兮兮的，见经常带她的郝春丫跑了，便“哇”地哭了起来。郝祖母没办法，只好放下匣子去抱重孙女，“是不是饿了啊，桂花，桂花，过来，带草草去喂奶。”
桂花便从门外进来，她手上还湿淋淋的，只得边擦手边带着歉意地向几个堂弟堂妹表示歉意，“来，草草，阿娘抱。花花，你在太祖母这里，要听话，不要淘气哦。”
郝祖母的精气神还是很不错的，虽然郝祖母英年早逝，小儿子也不在了，但相对于一般的农村老太太而言，她是比较幸运的。因为郝祖父当年挣下了不差的产业，虽然不算大地主大财主，可比较殷实。又供养出一个秀才儿子，这面子上也是十分风光的。大儿子虽然比不上小儿子会读书，可也是踏踏实实的手艺人，在这村里也是独一份的了。何况她还有个闺女，嫁的是县衙的捕头，因此，哪怕是村里的孟财主，对他们家都还是客客气气的。
所以，这些年，虽然小儿子不在了，容氏也不算是个能担事的，但村里人多半还是不敢欺辱的，更何况容氏平日里大门不出，关门闭户的过日子，三郎待人也客气有礼，郝姑妈是一心想拉扶这个弟媳一家，郝大伯不是没有怨言的。
但郝姑妈曾经让郝大郎去染坊，但大郎觉得那当家的藏私，不肯教人，待了不到半年就跑回来了。郝二郎去的是一家酒坊，但酒坊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干活，他呆了半个月，实在呆不下去了，偷偷跑了回来。郝大伯一气之下要打他，却被郝大娘拦住了，说：“还以为姑妈会给孩子介绍什么好活计呢，都是些吃苦力的，还不如在家里呢，你不就是个泥瓦匠？”
郝大伯想想也是，这才作罢了。
春晓他们在祖母这里呆了大半个时辰便要回去了，反正也只是让祖母知道春晓伤好了。而且，担心日后春妮搬弄着说他们做生意了，不懂得孝敬老人。
“哎哟，就要回去了吗？”郝大娘笑着走进来，“我看春晓脸色是好了许多了，你看看你，前几天，可把我们都吓坏了。”
“大伯娘，我已经好多了，没事的。”春晓敷衍着。
“让我瞧瞧，让我瞧瞧，果真是像没掉过水里一样的。”郝大娘左右牵扯着春晓打量，让春晓很是不耐烦，但她还是客气地躲开了一点，“让伯娘担心了，其实也没什么事。”
郝大娘“嘿嘿”一笑，低声问：“那晓丫头，你这一跳河，你娘同意了吧？”她虽然是压低声音的，但是大家都在这屋子里，所有人都是听到的，三郎和小郎脸色俱是一变，春晓不记得之前的事，他们特地是不提这个事情，就是想掀过作罢的，反正也只是自家人私下谈论的，远没到真的谈婚论嫁的程度。
春晓自然也是知道郝大娘的意思的，怎么，她大伯娘倒是想着送她去做妾，难道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吗？“伯娘，我跳的什么河呀？我是不小心滑倒的，谁跳河寻死还挑着别人看到的跳啊？”
“可那天，你不是跟你娘吵架了，哭着跑出去的？”当时田媒婆可远远就看到的，春晓跑出门，小郎也跟了出去。田媒婆本来想上门提这门亲事的，看情势不对，就回转了。然后听说春晓跳河落水，更加不敢过来，直到听说春晓没什么要紧，这才又泛起了心思。
“我没记得那天的事情，小郎是跟在我身后的，他说我们是去摸河蚌的。”春晓看了小郎一眼，小郎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早就熟练了说辞：“对啊，那天姐姐是带我去摸河蚌的，不小心才滑倒的。”
春晓又问郝大娘：“伯娘，听你说得信誓旦旦的样子，你那天是跟在我们身后的？那我滑到河里了，你居然没救我？还是人家隔壁村的吴姐姐和吴大叔救的我？”
“瞎说什么啊，我哪可能跟在你身后呢？”要是这样，她岂不是见着侄女掉河都见死不救了？
“你知道的，我都不记得当时的事情，小郎年纪又小，要是伯娘你见到的话，就仔细跟村里人分说分说，要不人家真以为我是嫁不了人寻死觅活的，我这名声坏了，家里的姐妹名声可也不会好听的。”春晓眯着眼，略带着几分恐吓。
郝祖母这才想起这回事来，“对对对，你们媳妇俩平日里都在村里走动的多，可不许别人嚼舌根。”春晓和春丫年纪还小，过一两年话头自然会下去，这春妮说亲可是要紧事。
这个郝大娘自然也是懂得的，忙是应是，心里也有些不高兴，明明是春晓这小妮子犯错，凭什么要让她的女儿背锅，要真影响到她女儿的亲事，她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春晓他们起身要告别，郝大娘却又拦住了他们，“哎呀，急什么呢，你们大伯也好久没见你们了，既然家来了，等你大伯回来再回去啊。”
小郎挠挠头，“伯娘，我今早上还在村口遇到大伯了，他和毛屠夫商量着逮猪仔养的事情呢。”这个时候逮只猪仔养，年底就有年猪可以杀了。
“我是说春晓，你大伯念叨着你伤势好得怎样了呢。”
郝大娘怎么像是要拦着他们一样？
“祖母，祖母，我听说堂哥他们给你买点心了。”郝春丫飞扑过来，一手揽着的郝草草就像是挂在她身上的零件似的直晃荡，看得春晓有点心惊胆战，“你看孩子，你小心点。”
春丫一把将草草往罗汉床上一放，回头就往桌上的匣子一看，“怎么都是花生果子啊，不是说有点心吗？”说着，手也没停着，往匣子里抓了两大把的花生瓜子往兜里塞。
郝祖母气得抓起手边的鞋垫就往她身上打，“什么样子，没见过吃食么。女孩子家家的，馋成什么样子了。”幸好她刚刚把点心都收起来了，花钱买的点心，可不得过年过节招呼贵客的时候才拿出来。
“祖母，祖母，”春丫一边躲一边往兜里装花生，“我就抓两把，再抓两把。”她发髻散落，身上还挂着杂草，感觉是从地里打滚回来的。
郝祖母一把把匣子抱回来，“去哪弄的一身乱糟糟的？”
“哎，李大树和王石头他们熏田鼠呢，”春丫四处瞄了一下，没看到点心的包裹，不禁有些失望，“祖母，草草交给你了，我再去看看，如果能熏到大的，我让他们给一只回来炒着吃……”说着又跑了。
可怜的郝草草刚刚会坐，整个小脸脏兮兮的，见经常带她的郝春丫跑了，便“哇”地哭了起来。郝祖母没办法，只好放下匣子去抱重孙女，“是不是饿了啊，桂花，桂花，过来，带草草去喂奶。”
桂花便从门外进来，她手上还湿淋淋的，只得边擦手边带着歉意地向几个堂弟堂妹表示歉意，“来，草草，阿娘抱。花花，你在太祖母这里，要听话，不要淘气哦。”
郝祖母的精气神还是很不错的，虽然郝祖母英年早逝，小儿子也不在了，但相对于一般的农村老太太而言，她是比较幸运的。因为郝祖父当年挣下了不差的产业，虽然不算大地主大财主，可比较殷实。又供养出一个秀才儿子，这面子上也是十分风光的。大儿子虽然比不上小儿子会读书，可也是踏踏实实的手艺人，在这村里也是独一份的了。何况她还有个闺女，嫁的是县衙的捕头，因此，哪怕是村里的孟财主，对他们家都还是客客气气的。
所以，这些年，虽然小儿子不在了，容氏也不算是个能担事的，但村里人多半还是不敢欺辱的，更何况容氏平日里大门不出，关门闭户的过日子，三郎待人也客气有礼，郝姑妈是一心想拉扶这个弟媳一家，郝大伯不是没有怨言的。
但郝姑妈曾经让郝大郎去染坊，但大郎觉得那当家的藏私，不肯教人，待了不到半年就跑回来了。郝二郎去的是一家酒坊，但酒坊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干活，他呆了半个月，实在呆不下去了，偷偷跑了回来。郝大伯一气之下要打他，却被郝大娘拦住了，说：“还以为姑妈会给孩子介绍什么好活计呢，都是些吃苦力的，还不如在家里呢，你不就是个泥瓦匠？”
郝大伯想想也是，这才作罢了。
春晓他们在祖母这里呆了大半个时辰便要回去了，反正也只是让祖母知道春晓伤好了。而且，担心日后春妮搬弄着说他们做生意了，不懂得孝敬老人。
“哎哟，就要回去了吗？”郝大娘笑着走进来，“我看春晓脸色是好了许多了，你看看你，前几天，可把我们都吓坏了。”
“大伯娘，我已经好多了，没事的。”春晓敷衍着。
“让我瞧瞧，让我瞧瞧，果真是像没掉过水里一样的。”郝大娘左右牵扯着春晓打量，让春晓很是不耐烦，但她还是客气地躲开了一点，“让伯娘担心了，其实也没什么事。”
郝大娘“嘿嘿”一笑，低声问：“那晓丫头，你这一跳河，你娘同意了吧？”她虽然是压低声音的，但是大家都在这屋子里，所有人都是听到的，三郎和小郎脸色俱是一变，春晓不记得之前的事，他们特地是不提这个事情，就是想掀过作罢的，反正也只是自家人私下谈论的，远没到真的谈婚论嫁的程度。
春晓自然也是知道郝大娘的意思的，怎么，她大伯娘倒是想着送她去做妾，难道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吗？“伯娘，我跳的什么河呀？我是不小心滑倒的，谁跳河寻死还挑着别人看到的跳啊？”
“可那天，你不是跟你娘吵架了，哭着跑出去的？”当时田媒婆可远远就看到的，春晓跑出门，小郎也跟了出去。田媒婆本来想上门提这门亲事的，看情势不对，就回转了。然后听说春晓跳河落水，更加不敢过来，直到听说春晓没什么要紧，这才又泛起了心思。
“我没记得那天的事情，小郎是跟在我身后的，他说我们是去摸河蚌的。”春晓看了小郎一眼，小郎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早就熟练了说辞：“对啊，那天姐姐是带我去摸河蚌的，不小心才滑倒的。”
春晓又问郝大娘：“伯娘，听你说得信誓旦旦的样子，你那天是跟在我们身后的？那我滑到河里了，你居然没救我？还是人家隔壁村的吴姐姐和吴大叔救的我？”
“瞎说什么啊，我哪可能跟在你身后呢？”要是这样，她岂不是见着侄女掉河都见死不救了？
“你知道的，我都不记得当时的事情，小郎年纪又小，要是伯娘你见到的话，就仔细跟村里人分说分说，要不人家真以为我是嫁不了人寻死觅活的，我这名声坏了，家里的姐妹名声可也不会好听的。”春晓眯着眼，略带着几分恐吓。
郝祖母这才想起这回事来，“对对对，你们媳妇俩平日里都在村里走动的多，可不许别人嚼舌根。”春晓和春丫年纪还小，过一两年话头自然会下去，这春妮说亲可是要紧事。
这个郝大娘自然也是懂得的，忙是应是，心里也有些不高兴，明明是春晓这小妮子犯错，凭什么要让她的女儿背锅，要真影响到她女儿的亲事，她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春晓他们起身要告别，郝大娘却又拦住了他们，“哎呀，急什么呢，你们大伯也好久没见你们了，既然家来了，等你大伯回来再回去啊。”
小郎挠挠头，“伯娘，我今早上还在村口遇到大伯了，他和毛屠夫商量着逮猪仔养的事情呢。”这个时候逮只猪仔养，年底就有年猪可以杀了。
“我是说春晓，你大伯念叨着你伤势好得怎样了呢。”
郝大娘怎么像是要拦着他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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