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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第一桶金

    槐米花终于谢了,娘又开始嚷嚷着让李虎出去赚钱。李虎没有了生意可做,走在闹哄哄的东老爷山下,望着前方,他的面前是高耸入云的三峰山。

    他每一次看到这三峰山,浑身就充满了热情和力量,他的心情会随着起起伏伏的鸟儿起起伏伏,他的思绪会随着飘来飘去的云朵飘来飘去。

    汽车的发动声在群山里环绕着,古老的钟声在亦真亦幻的山峰间飘荡着,凛冽的晨风扑打着他青春的面孔。

    走廊上的太阳能路灯已经收起了灯光,群山里,雾气一浪更比一浪高,圆圆的露珠为东老爷山增添了一份亦真亦幻的朦胧美。

    三百八十个台阶,隐没在烟雾中,他爱这里的山山水水,群鸟的鸣叫声让他拿起了手中的笛子,他要尽情吹一首《雁落沙滩》。

    对于一个农夫来说,在万物复苏的季节里吹弹歌唱,就是一个不务正业的“二流子”!

    “李亮安家的那个小子,游手好闲,就是一个二流子!”

    当有人将这样的话说到他耳边时,他也不生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有些人,总爱指指点点别人,殊不知人生就是一场戏,你在看别人戏的时候,自己也在唱戏,只不过唱法不同而已。

    老祖辈根据农事,发明了二十四节气,二十四节气科学地总结出了天文气象变化的规律,指导着农夫们的生产生活。

    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每月两节不变更,最多相差一两天。上半年来六廿一,下半年是八廿三。

    他吹完了二十四节气歌,想起了春分近清明,采茶谷雨前。这里没有茶树,但清明已过,土旺已来,点播下种的时刻来了,农夫们又要把希望种在黄土地里,通过一滴滴汗水把希望浇灌成苗子,然后通过阳光雨露,苗子变成了带着颗粒的庄稼。

    如果不出去打工,就要走老祖辈走过的路,春天播种希望的种子,秋天收获希望的颗粒。这样的生活,是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风起风落,每一次风起,大地便多了一层绿,绿得可爱,连小鸟的尾巴都带着绿。

    他要离开东老爷山了,他要随着村里的陈叔去二郎山挖育林坑,挖好育林坑后,便栽植树,听陈叔说,这个工程要干完,前前后后得一个多月。

    娘不想让他呆在家里,点种的事情这些年都是娘一个人在干,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因为要帮忙点种而耽误了赚钱。

    他用卖槐花赚来的钱买来了一辆摩托车,有了这辆摩托车,他早晨骑着摩托车带着陈叔去工地,晚上带着陈叔回来,中午饭得自己带着,晚饭回家吃。

    娘半夜三更起来为他做好了干粮,让他带着去挖育林坑,天麻乎乎时他便骑着摩托车来到了陈叔家,陈叔说今天是第一天,老板中午才来,让他回家吃过午饭了再来。

    他没有回家,他来到了东老爷山下,对着烟雾缭绕的东老爷山发了一会呆,然后吹了一阵笛子。

    吹罢笛子,他的思绪很乱,他把第一天卖槐花时遇见的那位大姐给的名片拿了出来,大姐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经理。

    这几年房价一直在往上涨,买了房子的人都赚了,无论是贷款买的还是现金买的,都赚了,把钱存在银行的人都亏了。存钱的人变成了没钱的人,买房子的人变成了有钱的人。

    做土特色生意的二伯伯,做了二十年土特产生意,十年前他手中的资金在县城足够买两套楼房,可他没有买,他一直在做土特产生意,前前后后做了二十多年土特产生意,现在手中的资金勉强够在县城买一套楼房。

    二伯父昨天对他说:“虎子,你不要学你爹,不要一辈子只知道下苦,那些出卖苦力的人,永远挣的都是小钱。你也不要学我,像我这样做生意的,担着天大的风险,辛辛苦苦二十年,到头来一场空。”

    到底该怎么做,二伯父没有告诉他。接下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爹让他进城打工,他不想去,他实在下不了那个苦。种地,可地里投入高产出少,而且种地比起进城打工,一样累。

    他不想过那种累得要死的生活,可他没有文化,他能够干什么?他本来能够考上大学,可那该死的英语,他老是学不好,前面记后面忘,十天前背过的十天后就忘记了,早晨背过的晚上记得模模糊糊的。

    说起来对不起爹,爹让他上了许多英语补习班,可他根本学不进去,学英语占用的时间超过了他学数理化的时间,可他的英语成绩还是不进反退,他有时候也恨自己,可他越恨自己便越对那些英语忘得快。

    后来,他彻底放弃了英语,上英语课时,他一直都在看其它的书,就这样,他和英语说再见了。

    如果他的英语能够考上60分,他一定能够上一个二本院校,如果他的英语能够上90分,他再稍微努力一点,他一定能够考个重点。

    没有如果,他什么也没有考上,他回到了家,做了半年农夫。半年来,他想了许多问题,当然想得最多的是如何去赚钱。

    开春靠着采摘槐树花,他赚来了六千五百六十元,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桶金,他还没有来得及考虑如何让这第一桶金产生出最大的效益时,陈叔便来家叫他去挖育林坑。

    为了不让娘和爹生气,他必须去,虽然他没有挖过育林坑,但他还得必须去。对于一个没有多少知识的他,他不去出卖苦力,还能干些什么?

    他如果好好念书,他要多少钱,爹会毫不犹豫给他,爹在工地上舍不得吃一份五元钱的菜却舍得给儿子给参加各类各样补习班的钱,在爹的心目中,只要他能够考上大学,就是光宗耀祖的天大事,可偏偏他不是那个料。

    他不上学了,伤透了爹的心,爹不再给他一分钱,当爹把那冰凉凉的麻绳抽打在他的屁股上、逼着让他去复读时,他的心如冬天的冰一样的冷,钻心剜骨的疼让他宛如一个散落在转动的碾子里的谷子粒。

    也就是那一刻,他发誓再也不去花爹的钱了,宁愿饿死,也不再花爹一分钱了,他要想办法去赚钱。

    去赚钱!爹的球鞋和麻绳,越来越让他讨厌学习,对英语的讨厌已经超过了他的极限,难道不学英语,他这一辈子就不能活了?许多人学了几十年英语,到死的那一天照样也没有用一句英语,为了考试学英语,该死的英语,害惨了他,让他的屁股经常淤青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