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夜水之畔 » 八

    我感觉到他缓缓朝我走来,手突然放在我脸庞,唇的气息凑来,紧贴我冰冷的双唇!

    我惊讶地睁开眼。他微笑地看着我,双眼深邃,无法窥探到底:“现在扯平了,未经你允许下占了你一个大便宜。”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刚才冒了多大风险你知道吧,”他无视我吸血杀戮者的身份,“我对你完全放下戒备,如果有那么一点点防备,你的脖子已经掉地上了!”

    “可我了解你比你了解我更多。”他回到宽大的办公桌前坐下,从容不迫道。

    他夺走了我的初吻,他怎么可能了解!我得让他长记性,教他不敢冒犯我这个上司。

    一道闪影,我从窗台站在他办公桌旁,他睁大眼想知道我要干什么。我拿起他喝水用的玻璃杯,捏得嚓嚓作响,与此同时,亮闪闪的玻璃粉末从我手中泻下,我已不是当初在神坛缚在石柱上随便就被人欺负的女孩,超能力随着我的年纪不断增长。最令暮吃惊的是,我血肉模糊的手在冲洗干净后完好如初,像表演魔术一般,什么都没发生,只是玻璃杯变成一堆粉末!

    “像你说的,我们扯平了,没有下次,我不会,你也不会。”我拿起包,颔首告退,他呆坐在那一动不动。

    车只能停在山脚下的车库,跃从大树上纵下,显然他回来得比我早。

    “你去哪儿了?”

    我没理他。

    “你去医院啦!”他嗅觉灵敏,闻到我身上消毒水味。

    “办件事。”

    “我可以替你跑腿。”

    “有的事只有我自己来,你不懂。”

    “我从没见你对医院那么上心,你是不是喜欢那家伙了!”

    “这是我私事,你不用管。”

    “他是卑贱的人类,会衰老,会病死,寿命只有短暂的几十年!他配不上你!”

    “我不要你提醒,跃,回你的卧室去,我需要安静。”

    献血至今我元气仍未恢复,身体格外困乏,除了多餐,我要加大睡眠来恶补。我当着跃的面,漠然地将卧室门关上。

    我躺下,耳朵传来跃劈树的声响,只要心头不畅快,他总以手当斧,劈树出气。一起生活五年,他还是不够成熟。

    我睡不着,暮夺走我的初吻,我心有不甘。说实在的,我理想的情人是要有弦一样面孔,跃一般的身材,还有月那样一颗慈爱之心。而暮,他虽长得不难看,目光总是那么深遂有力,微笑中带有哲学含意,但我更喜欢王子气质弦的样子,他身高还凑合,可远不如跃肌肉猛健,至于心肠,我不得而知,希望救死负伤的他和月比差不太多。但暮拥有一样较前三人都强大的东西——自信,我不知道他的自信力源自何处,但终究我会明白的。

    砍树的声音早就没了,隔壁的卧室怎么还没动静,跃去哪儿了,我突然睁开双眸叫道‘不好’!

    来不及更换睡袍,我披散着长发冲进电梯,冲出小巢,我用最快的速度抵达医院,地下室车库暮的车没了,他回家了,我顺着他遗留的气味追去,直至到他家。

    他家天台上,传来啪一声,接着一股血腥弥漫。

    我什么都来不及想,顺着管道几步登上天台。

    “跃,别伤害他!”

    只有暮一人,捏着划破的食指惊讶地看着我,他脚下是望远镜摔碎的镜片。

    “跃没来你这里?”我不相信是我误判。

    “没有,这么晚你在找他,吵架了?”

    我突然意识自己多蠢,“哦,我们散步,走着走着走丢了。他不在这里,我就不打搅了,我去别处找找。”

    “等等,你的”暮用表情示意我的裙子。我低头一看,妈呀,睡袍什么时候勾那么长口子,大腿都露在外面,我慌忙用手捂住。回想来的过程,一定是刚才太着急,睡裙被下面树枝划破。我脸色褪得像纸一般白,还好,飞扬的长发将我的尴尬神色遮挡大半,我从没在一个人面前如此出糗,除了月。

    接下来要怎么办,我望着他,他也看着我,像是同时都在想办法,又是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是暮先开口,“我能帮你把裙子缝好。”

    他领着我下了楼,我一点儿没有拒绝他的想法。他留我在客厅,独自进卧室去找出针线包。

    我眼扫四周,整幢房子完全是开放式设计,简练大气,脱俗豁达,楼上任何角落都可以看穿整幢房子,没多余的墙面,除了玻璃就是绿色的植物作隔墙,家具也不繁多,都是实用质朴的再生材料制成。如果是白天,采光一定很好,虽不适合吸血者居住,但令人羡慕,住在这里的人能尽情享受阳光。

    我突然对我自己的小巢有些鄙弃,那些名贵的家具倒是像我一般古板、腐朽。我腐朽吗,一百三十多岁的人,除了跃,我没有朋友。我嗅着衣服上的味儿,看它是不是真有霉味儿。

    暮在我身边坐下。

    我赶紧挺直了腰,若无其事。

    “针扎到你会痛吗?”

    废话,吸血者就没痛感了吗,唉,谁叫我表现那么强悍,捏碎玻璃杯时我可是忍着巨痛那样做的。我没有回答他的话,让他猜吧。

    伤口已经简单处理,涂上紫药水,连创口贴都省去,暮似乎忘记我是个吸血者,我轻易地从难闻的药水味中嗅到他的血味,曾吸食过的血更为我所动。

    他双手将破损的裙子揪起,理好后,穿好针线,从上往下行针,针法稳健,不愧是我聘请的名医!

    “跃不是孩子了,你为什么还操心。”暮边缝边问我道。

    “他才成为吸血者几年,我不帮他没人帮他。”除了月,我没受过他人恩惠,看他细心专注的样子很难说不让人动容。“你现在是不是把我当作病人?”

    “恩,只要接触针线,总不自觉进入状态,手术尾声是缝合开刀处,一般是我助理做,我只管器官内脏的缝合。”

    “那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