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拜见南皋先生（1）
南皋先生悄悄来的消息，不多时就扩散到了全城。和高攀龙比起来，邹元标确实是老一辈的东林领袖。
他和赵南星、顾宪成这两人一起号称东林三君。是东林最早的成员，可见他的影响力之大。
高攀龙恐怕距离他还会有一些差距的。
他这一来开封，景逸先生的这次讲学，就没有那么吃香了。
宋应星来到吉州会馆，和那管事的掌柜言明自己是南皋先生的学生，要见见自己的恩师。
那管事的去回报了下，没多久便把他引了进去。
宋应星进了那小院，就见到了老师邹元标，夫子已经进了古稀之年，却还是这么精神矍铄。
“老师！学生没有提前恭候老师到来，实在是学生的罪过。”说完宋应星直接就跪了下去。
天地君亲师，这老师是属于可以跪，而且应当跪的人物。
邹元标却没想到会在开封城里见到自己爱徒，宋应星实在是他这些年比较看重的学生。
他轻轻走近宋应星身边，把他扶了起来：“长庚，一晃又是数年未见了。为师听闻你一直在家中潜心研究学问，不日就要去省城乡试。怎么却还有这个闲功夫在这开封瞎晃？你要听为师的，不要为那奇淫技巧的东西荒废了学业。应专心于学问，这样才能给自己混个好的前程。”
“是！老师教训得是。学生聆听教诲。”宋应星连忙应道。
说话间，宋应星看到邹元标的桌上竟然放着一份第二期的《开封报》。他心中顿时犯起了嘀咕，莫非老师知道自己在这《开封报》里做编辑了？
邹元标见宋应星看着桌上的报纸，便问道：“长庚亦知道这是何物？”
宋应星连忙点了点头，接下来便把自己游学被抢，后来在这开封做了报社编辑的事说了说。
世事难料，真是无巧不成书。
“先生，这次来，可是要多待些时日？”
宋应星问道，其实他也隐隐感觉，邹元标这次来。恐怕是和景逸先生高攀龙要来有直接关系。
“不错，这次是要待一阵子了。为师许多年没有出过这么远的门了。这次来了就打算待久一些。”邹元标也是直接了当的回答。
“老师此次前来，莫非是为了这高景逸之事？”宋应星问道。
“高景逸要来，那是他的事，为师来这开封，是为协调这福王之事。福王纵有千般不是，那也是陛下的亲骨肉。高景逸他们莫非还想要陛下对福王做些什么？虎毒不食子，何况陛下宠爱福王尤甚。高景逸他们不是看不清，不是看不明白。只是太想要名了……”邹元标双目有神，看着窗外。
他心中所思所虑甚多，却大多是在为这天下士子着想。东林这些人，要是继续这样做下去，那迟早是要有灭门之祸的。
“老师，学生有一事不明！还望老师指点。”宋应星怀着忐忑的心准备要问出自己的问题。
见宋应星这个表情，邹元标也大概知道他打算要问些什么了。
“长庚，你说吧！为师定当知无不言。”邹元标迈着自己老迈的步伐，走进了宋应星的身边。
他明白这个学生的顾虑。他蒙学的老师，去年中了进士。现在在南直隶宁国府宣城县做县令。政绩斐然，刚被朝廷诰封了‘文林郎’，这不是个官名，是个荣誉头衔。南直隶是东林大本营，恐怕这人也早已经改入了东林一门了。
“老师，学生想，为何老师当初在朝廷时，意气风发。先是反对张居正夺情，被贬。后又多次上书改革吏制，又被贬。可老师居家讲学三十年，反不若当年一般了……”
宋应星说了一半，却也有些不敢再说。
“你是不是想说，此次福王作恶，景逸先生等人此行，若是能成，则也是为民除害了。”邹元标接着给他补全了剩下的话，宋应星点了点头。
宋应星说得很委婉，不过却也是这么一回事。邹元标明白了他的心结，想了想，还是拍了拍他的肩头接着说道：“长庚，在朝为官，则要为君分忧。在乡野为民，则要为众除患。这道理老师何尝不明白。”
“可你想过没有，若是陛下不让福王回洛阳就藩，那京城的太子又怎能安稳？莫非陛下真能把福王割爵拿办，发配宗人府？”邹元标愈发严厉的说道。
“不能的。陛下至多让福王换个地方就藩，那洛阳百姓的苦楚又转移到了别处。河南那四万多顷的良田又要重新被贪官污吏折腾一遍。最后苦的却还是百姓。”
宋应星听完，似懂非懂，不多时他也想明白了邹元标说的了，他点了点头。
便在这个时候，那会馆掌柜的着急敲开了门，和邹元标说道，“邹老大人，开封周王府的三王孙求见！”
邹元标有些大吃一惊，他想不明白这个三王孙怎么会来寻他。不过人家那个身份要来求见，那还是要见见的。
“快请殿下进来吧。”
不多时，朱绍岑就快步的走了进来，方一进门，就双手拱起，口中喊道‘老师’，然后给邹元标行了一个标准的师礼。
邹元标连忙扶住朱绍岑，他可不敢当这样的礼节。
“王孙殿下，你这是为何啊？”邹元标微笑着问道。
其实他年纪也大了，对这样听话懂事的孩子，自然也是有些喜欢的。
“邹老师是宋先生的老师，那自然也就是小子的老师了，小子喊邹先生老师自然就是对的了。”
“哦？”邹元标疑惑的看向了宋应星。
宋应星连忙解释道：“老师，王孙殿下与学生历来都是朋友相称，他喊老师先生，那也是当得的。”
邹元标闻言，也便没有坚持。算是受了朱绍岑的礼了。
“邹老师，不知您这次来，是否也是为了景逸先生的这次讲学之事？”朱绍岑来这，一则是因为徐婉婷和他说了，这邹元标此次来，的确是徐瑢的主意。
二则是因为他也听说了这个老爷子刚正正直，并且据说他是一个反对朋党的人。
他明白，自己这边若是要在舆论上有一个王牌，那这南皋先生确实是不二人选。
“老师，这位殿下虽说年纪不大，见识却很是广博。老师也不必把他当做一般孩童来看。”宋应星连忙给朱绍岑解释道。毕竟朱绍岑看着年纪却还小。
“不妨，不妨，甘罗十二可为相，少年英雄老夫可是见多了。”邹元标用手捻着自己那几根稀稀拉拉的胡须笑着说道。
“殿下，你……”
“邹老先生，莫要再喊小子殿下了，您喊我绍岑便可。”
“那你也莫要再喊老夫邹老先生了，就直接喊老夫夫子吧。”邹元标这句话，就算是收了朱绍岑为徒了。朱绍岑倒是喜闻乐见，他其实还是有些喜欢附庸风雅的。
“长庚，为师有些话想单独同绍岑说说，你去门外把好门的，别让外人靠近。”邹元标竟然把宋应星给先请了出去，这有些让两人都始料未及了。
朱绍岑见宋应星缓缓退出了门外，就在那门外候着。他忽然有一种自己被重视的感觉。
“绍岑啊，其实老夫来这之前，早已经知道一些《开封报》之事，只是没有料到长庚他竟会在你手里当差。你恐怕是没有想到，你那第一期的《开封报》竟也传到了老夫手里。”说完邹元标也从兜里拿出了一份报纸来。
“这是……”朱绍岑有些发晕，按理来说，江西到开封，那有好几日的路程。自己那开封报第一期刊发出来，也不过六天而已。
“这……是你们老周王爷派人快马加鞭送到老夫那的。”
朱绍岑顿时明白了，原来这一切竟然早已经在老周王的安排之中了。
恐怕那福王卫造反刚被巡抚镇压，老周王就已经预见到了今日的场景。这可真是让他有些不寒而栗了。这老朱头竟有如此缜密的动作。
怪不得周王府能这么多年一直屹立不倒，的确是有两把刷子，这掌门人简直多智近妖。
他和赵南星、顾宪成这两人一起号称东林三君。是东林最早的成员，可见他的影响力之大。
高攀龙恐怕距离他还会有一些差距的。
他这一来开封，景逸先生的这次讲学，就没有那么吃香了。
宋应星来到吉州会馆，和那管事的掌柜言明自己是南皋先生的学生，要见见自己的恩师。
那管事的去回报了下，没多久便把他引了进去。
宋应星进了那小院，就见到了老师邹元标，夫子已经进了古稀之年，却还是这么精神矍铄。
“老师！学生没有提前恭候老师到来，实在是学生的罪过。”说完宋应星直接就跪了下去。
天地君亲师，这老师是属于可以跪，而且应当跪的人物。
邹元标却没想到会在开封城里见到自己爱徒，宋应星实在是他这些年比较看重的学生。
他轻轻走近宋应星身边，把他扶了起来：“长庚，一晃又是数年未见了。为师听闻你一直在家中潜心研究学问，不日就要去省城乡试。怎么却还有这个闲功夫在这开封瞎晃？你要听为师的，不要为那奇淫技巧的东西荒废了学业。应专心于学问，这样才能给自己混个好的前程。”
“是！老师教训得是。学生聆听教诲。”宋应星连忙应道。
说话间，宋应星看到邹元标的桌上竟然放着一份第二期的《开封报》。他心中顿时犯起了嘀咕，莫非老师知道自己在这《开封报》里做编辑了？
邹元标见宋应星看着桌上的报纸，便问道：“长庚亦知道这是何物？”
宋应星连忙点了点头，接下来便把自己游学被抢，后来在这开封做了报社编辑的事说了说。
世事难料，真是无巧不成书。
“先生，这次来，可是要多待些时日？”
宋应星问道，其实他也隐隐感觉，邹元标这次来。恐怕是和景逸先生高攀龙要来有直接关系。
“不错，这次是要待一阵子了。为师许多年没有出过这么远的门了。这次来了就打算待久一些。”邹元标也是直接了当的回答。
“老师此次前来，莫非是为了这高景逸之事？”宋应星问道。
“高景逸要来，那是他的事，为师来这开封，是为协调这福王之事。福王纵有千般不是，那也是陛下的亲骨肉。高景逸他们莫非还想要陛下对福王做些什么？虎毒不食子，何况陛下宠爱福王尤甚。高景逸他们不是看不清，不是看不明白。只是太想要名了……”邹元标双目有神，看着窗外。
他心中所思所虑甚多，却大多是在为这天下士子着想。东林这些人，要是继续这样做下去，那迟早是要有灭门之祸的。
“老师，学生有一事不明！还望老师指点。”宋应星怀着忐忑的心准备要问出自己的问题。
见宋应星这个表情，邹元标也大概知道他打算要问些什么了。
“长庚，你说吧！为师定当知无不言。”邹元标迈着自己老迈的步伐，走进了宋应星的身边。
他明白这个学生的顾虑。他蒙学的老师，去年中了进士。现在在南直隶宁国府宣城县做县令。政绩斐然，刚被朝廷诰封了‘文林郎’，这不是个官名，是个荣誉头衔。南直隶是东林大本营，恐怕这人也早已经改入了东林一门了。
“老师，学生想，为何老师当初在朝廷时，意气风发。先是反对张居正夺情，被贬。后又多次上书改革吏制，又被贬。可老师居家讲学三十年，反不若当年一般了……”
宋应星说了一半，却也有些不敢再说。
“你是不是想说，此次福王作恶，景逸先生等人此行，若是能成，则也是为民除害了。”邹元标接着给他补全了剩下的话，宋应星点了点头。
宋应星说得很委婉，不过却也是这么一回事。邹元标明白了他的心结，想了想，还是拍了拍他的肩头接着说道：“长庚，在朝为官，则要为君分忧。在乡野为民，则要为众除患。这道理老师何尝不明白。”
“可你想过没有，若是陛下不让福王回洛阳就藩，那京城的太子又怎能安稳？莫非陛下真能把福王割爵拿办，发配宗人府？”邹元标愈发严厉的说道。
“不能的。陛下至多让福王换个地方就藩，那洛阳百姓的苦楚又转移到了别处。河南那四万多顷的良田又要重新被贪官污吏折腾一遍。最后苦的却还是百姓。”
宋应星听完，似懂非懂，不多时他也想明白了邹元标说的了，他点了点头。
便在这个时候，那会馆掌柜的着急敲开了门，和邹元标说道，“邹老大人，开封周王府的三王孙求见！”
邹元标有些大吃一惊，他想不明白这个三王孙怎么会来寻他。不过人家那个身份要来求见，那还是要见见的。
“快请殿下进来吧。”
不多时，朱绍岑就快步的走了进来，方一进门，就双手拱起，口中喊道‘老师’，然后给邹元标行了一个标准的师礼。
邹元标连忙扶住朱绍岑，他可不敢当这样的礼节。
“王孙殿下，你这是为何啊？”邹元标微笑着问道。
其实他年纪也大了，对这样听话懂事的孩子，自然也是有些喜欢的。
“邹老师是宋先生的老师，那自然也就是小子的老师了，小子喊邹先生老师自然就是对的了。”
“哦？”邹元标疑惑的看向了宋应星。
宋应星连忙解释道：“老师，王孙殿下与学生历来都是朋友相称，他喊老师先生，那也是当得的。”
邹元标闻言，也便没有坚持。算是受了朱绍岑的礼了。
“邹老师，不知您这次来，是否也是为了景逸先生的这次讲学之事？”朱绍岑来这，一则是因为徐婉婷和他说了，这邹元标此次来，的确是徐瑢的主意。
二则是因为他也听说了这个老爷子刚正正直，并且据说他是一个反对朋党的人。
他明白，自己这边若是要在舆论上有一个王牌，那这南皋先生确实是不二人选。
“老师，这位殿下虽说年纪不大，见识却很是广博。老师也不必把他当做一般孩童来看。”宋应星连忙给朱绍岑解释道。毕竟朱绍岑看着年纪却还小。
“不妨，不妨，甘罗十二可为相，少年英雄老夫可是见多了。”邹元标用手捻着自己那几根稀稀拉拉的胡须笑着说道。
“殿下，你……”
“邹老先生，莫要再喊小子殿下了，您喊我绍岑便可。”
“那你也莫要再喊老夫邹老先生了，就直接喊老夫夫子吧。”邹元标这句话，就算是收了朱绍岑为徒了。朱绍岑倒是喜闻乐见，他其实还是有些喜欢附庸风雅的。
“长庚，为师有些话想单独同绍岑说说，你去门外把好门的，别让外人靠近。”邹元标竟然把宋应星给先请了出去，这有些让两人都始料未及了。
朱绍岑见宋应星缓缓退出了门外，就在那门外候着。他忽然有一种自己被重视的感觉。
“绍岑啊，其实老夫来这之前，早已经知道一些《开封报》之事，只是没有料到长庚他竟会在你手里当差。你恐怕是没有想到，你那第一期的《开封报》竟也传到了老夫手里。”说完邹元标也从兜里拿出了一份报纸来。
“这是……”朱绍岑有些发晕，按理来说，江西到开封，那有好几日的路程。自己那开封报第一期刊发出来，也不过六天而已。
“这……是你们老周王爷派人快马加鞭送到老夫那的。”
朱绍岑顿时明白了，原来这一切竟然早已经在老周王的安排之中了。
恐怕那福王卫造反刚被巡抚镇压，老周王就已经预见到了今日的场景。这可真是让他有些不寒而栗了。这老朱头竟有如此缜密的动作。
怪不得周王府能这么多年一直屹立不倒，的确是有两把刷子，这掌门人简直多智近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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