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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不堪回首

    去向皇后请安之后,合罗没有再坐轿辇而是带着几个贴身的宫人走路回宫,抬着轿辇的宫人跟在身后的不远处不近不远的走着。

    合罗心里装了事,走起路来也是心不在焉的,她在想今天早间瞧见的那几个巡宫的的禁军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是具体是在哪她也说不明白,想不起来了。想着反正母亲生病了也不愿意瞧见自己,还是干脆在外面多走走,免得回去惹得她心烦,病得更重就不好了。

    越是这般想着,合罗心里就慢慢的浮现出一个人脸来,要是这个时候能见到霍慎行的话就更好玩了。

    但是想着早间才见过,霍慎行此刻怕也是在忙事情,还是算了,在园中随便逛逛便罢了。

    一个人逛着实在是无聊,合罗想找个人说说话。

    合罗侧过身体看着旁边的几个低着头的宫女的头顶就是止不住的想叹气,这些人真是一点都提不起她想说话的兴趣,见着她真的是恨不得把头埋地底下去。随后她站立不动轻声的开口询问“端玉什么时候能回宫啊?来人报过信吗?”

    带头的宫女听到合罗开口,轻轻的行了一礼才脆生生的开口:“听传讯处的嬷嬷说过一嘴,端玉姐姐的娘亲没挺过去已经去了,说是还得再有些日子过完头七才回呢”

    端玉是从小跟在合罗身边长大的丫头,她六岁那年跟着太后娘娘出宫去参拜礼佛的时候在路上碰上了因为家里没钱要被卖掉端玉,合罗见到端玉的眼睛的那一刻没有任何犹豫的把她买了下来带进了宫。因为合罗觉得可以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不服气和骄傲。

    进宫后合罗按照延禧宫的排行给她改了名字。一直陪伴着合罗长大,从来没有离开过合罗一步,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

    年前的时候端玉家通过外面采买的小太监捎了消息进宫说是端玉的娘亲不大好了,希望端玉赶回去见一面,合罗就准了,这都开春了还没见端玉回宫,端玉不在合罗身边都没个人说话,合罗隔几日就问端玉的情况,听到她娘亲没了的消息,合罗就没再说话了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末了又加了一句:“有人知道端玉家住哪儿吗”

    这下面前的人都是齐刷刷的跪倒在地:“殿下,陛下严令禁止您出宫,可别难为奴婢们了”

    似乎是心里的想法想做的事被当面戳穿,合罗脸上有些挂不住的笑了笑:“起来吧,谁告诉你们我要出去了,我只是问问有人知道端玉家住哪儿吗,我打算送点东西去给端玉”

    领头的一个小宫女怯生生的抬起头看着合罗,眼神中有些不确定的询问:“殿下可是说真的?”

    可不是这群小丫头不信任合罗,实在是合罗为了塑造自己的无脑,从五岁起就开始干各种缺心眼的事,像什么偷钻狗洞出宫去结果差点被拐卖,十一岁跟着倒恭桶的太监偷溜出宫去看青楼又被巡防营的碰巧撞见,十二岁生日宴的时候满宫臣妻宫人都在等着她,她倒好,穿着人家宰相府的丫鬟衣服遮住脸就溜出去了,这下是直接刚出宫就碰上了霍慎行,直接被逮了回,因为这些往事,这些跟着她的宫人受了不少苦,如今是说啥也不敢在她面前提宫外的任何好吃好玩的地了,在她心里落下了影子那就有的是法子偷溜出去。

    知道这些小丫头片子不信自己,合罗只好认命的点点头。

    事都是自己做出来的也不怨这些宫女对自己不信任,相反合罗每次做错事之后只会对这些宫女有些歉疚,所以每次她要做那种看起来就无脑的事情的时候通常就是把她们打晕或者直接支出去,这样皇帝问责的时候最多也就是个罚俸禄的事儿,至于俸禄,每次合罗也会从自己的赏赐里分给她们一些,也算是一些补偿。

    合罗抬头看着面前四四方方的房顶,伸手扯下一片树上支出来的树叶捏在指尖闻了闻,把树叶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才轻声开口:“什么时候我也可以不困顿在这四四方方的天地就好了”

    “殿下说什么?”身边的宫女没听清合罗的话,还以为是有什么吩咐,赶紧凑上前等着吩咐。

    合罗将树叶抓在手心里揉碎了,轻摇了下头:“没什么,回宫吧”

    “殿下,传轿辇吗?”

    轿辇一直都跟在他们身后,合罗看了一眼摆摆手,还是算了,都快到了还是走回去吧,这么早回去干嘛呢,面对着满屋子的空气发呆。

    正这般想着,合罗想起来了,就说那巡宫的禁军那般眼熟,那不就是前段时间把她抓回来那个叫储什么的小禁军吗?

    这不就是歪打正着,合罗咬咬牙,愤愤的四处看看,准备往外面走,今日巡宫是吧,不给他找点事情做他不知道她这个长公主的厉害。

    要说起合罗上次被抓也是倒霉。

    那一日~

    回到寝殿里反省的合罗左转转右转转真心觉得无聊极了,趁着没人注意到自己,合罗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去伸出脑袋往外面看了看,确定四周没人把门关严实了,才走到床榻边站定思量起来。

    一个枕头不像,两个枕头太胖了也不像,想了半天合罗脑中灵光一现从床榻的柜子里翻出被褥折成长条形的放在床上,又拿上盖的被褥轻轻的盖上,努力营造一种床上有人的假象。

    一个两个的都不待见她,她还不知道自己出去找待见自己的人玩吗,合罗冷哼一声,从床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行李拿在手上拍拍灰,打开里面衣服换上,然后从床后的窗口处打开悄悄的溜了出去。

    所有人都不知道,合罗这个寝殿的后方是她们都不曾注意过的小花园,这个小花园的一个角落有一个狗洞,从狗洞出来就是连接着长街。只要过了长街不被发现,就没人能发现她的行踪。

    合罗费力的从狗洞里往外钻,刚把肩膀伸出去就见头顶的光被遮住了。她顿时楞在原地。

    “你是哪个宫的宫女?”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合罗听见声音半天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

    “出来”

    这可咋办,现在父皇正在母妃的殿里,要是这个时候被发现了那可真是,合罗想着想着低头一看,走的时候自己换了衣服的,现在没有身着公主的华服,心念道天助我也。

    好不容易钻了出去,合罗拍着自己身上的泥土,边趁机撇拦住自己的人,穿着一身禁军的服饰。

    原来是禁军。但是瞧这个样子似乎是个刚来的或者刚被调到这边来,居然不认识自己,可就好办了。

    合罗尴尬的双手搓了搓:“禁军大哥,是这样的,我是延禧宫的宫女,公主殿下让我去给一个人送信,因为是不好让别人知道的消息,所以公主殿下才让我走这边的。您行个方便,让我先去送信”

    “殿下的宫女为何不走正门?就算是送信,也不至于这般偷偷摸摸,我看你还是随我去面见娴妃娘娘问个清楚核实你的身份才好。”

    看样子是个刚进宫的,什么都不懂,合罗把手伸进行李里偷偷摸了两锭银子不好意思的笑笑,再塞到他手里:“大哥,行个方便嘛,我这都是为公主办事的,合罗公主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吧?还是说你刚进宫还不知道合罗公主,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贵人啊,要是耽误了她的事,那可是分分钟掉脑袋的”

    那男子手里捏着银子看了两眼,又看了两眼合罗,嘴角笑了一下,直接伸手捏住合罗的手腕反剪在背后以一种押送的姿势制住了合罗。

    “今日第一次巡防就能遇上你这个小贼,可真是祖上积德了,还敢贿赂我,这就带你去见娴妃娘娘,走“那男的脸上一种丝毫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样子,一手拿着刀一手捏住合罗的两只手腕推着她前进。

    合罗真是悔不当初,早知道就把他打晕直接跑,还跟他磨磨唧唧什么,这下好了,要是被捉回去,父皇和母妃指定要生气。

    “这位大哥,好看的大哥,咱们商量一下,你这次放过我,我肯定让公主殿下关照你,真的,我是公主殿下的贴身宫女,我真的是给公主送信的,你咋还不信呢?轻点轻点”合罗开口巴巴了半天硬是没让这大哥松手,反而捏着他的肩膀越捏越紧,步子也越来越大,合罗看着近在眼前的延禧宫几个大字真的是心都凉了。

    看着宫门越来越近,合罗索性一撒泼,直接往地上一坐,就开始哭。这下禁军完全蒙了,摸着脑袋不知该不该动。

    “喂,你起来,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坐地上那还有骄矜可言”

    “你管我?我不就是去给公主殿下送个信吗,你非要把我送到娘娘那去,娘娘本来就不喜欢我,到时候再把我送慎刑司去我还要什么女孩子的骄矜啊,呜呜呜我好惨那”合罗一边哭一边低头往眼睛下抹口水再悄咪咪的看一下那个禁军,看着他的表情似乎有些松动了,合罗嘴角一笑,哼。

    新来的禁军还不好忽悠?什么都不懂,正是忽悠的好时候,顺便要是能跟他把关系打好就更好了,以后直接出宫都是有帮手的。一定得把这小子忽悠住了。

    储邑从来没这么无语过,好不容易考过武举人进来宫里做禁军,结果第一天碰上个不知道干什么的女的,按照统领的话就是擅自出宫鬼鬼祟祟者都可以直接扣留,但是这女子这般坐在地上,储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哎呀,你别哭了,我带你去娴妃娘娘那确认下身份,确认了不是小贼我帮你出来行不行”储邑干脆握紧了刀柄,狠下心,这份工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可不能一时心软。

    咋说了半天还是要去见娴妃娘娘,这小子死心眼啊。

    合罗正经的无语了。就没见过这么死心眼的男人,好说歹说的咋还是不放过她呢,不就是钻个狗洞吗还得确认个身份。真有够无语的。

    合罗装哭都不愿意装了,真是从心底里觉得无语至极。

    “你们干什么呢?”合罗刚想擦脸准备站起来就听见后面来人的声音。得,这下彻底没希望了。

    储邑转身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禁军副统领,身后还跟着几个巡逻的禁军,回头看了眼地上的合罗,立马上前行礼:“副统领,我刚刚巡逻见这个宫女从延禧宫后门旁边的狗洞里钻出来,就想着带到娴妃娘娘宫里确认一下是不是延禧宫的人,但是刚走到这,她...”储邑说着无奈的看了合罗的方向一眼。

    禁军在这皇城里的就是负责皇上以及后宫各娘娘的安危,听储邑这么说,他就明白了,偏过头看了一眼,对着储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于是慢慢的走向合罗。

    “你是哪宫的宫女,还不站起来,在这延禧宫门外这般举止成何体统”

    真真是大无语了,这家伙还能碰上于湍,合罗低头看了看手指,真是诸事不宜啊。认命的搓搓手上的泥,慢悠悠的站起来。

    合罗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看手指搓干净了便把双手背在背后挺直了腰转了半个身子,偏过头看着于湍:“成何体统?”

    见到是合罗于湍和跟着的禁军纷纷低头跪地,于湍更是忐忑的回答:“奴才知错”储邑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得罪了一个不该得罪的人,于是慢慢的跪了下去。

    刚跪下去合罗抬手指了指他,“你过来”

    储邑有些不明所以,于湍立马低着头把手放在背后招手示意他快些过来,这小姑奶奶脾气不小啊。

    看着于湍的手势,储邑还是乖乖的低着头走到合罗跟前跪着。

    “于副统领,本宫今天呢就是想微服私访替父皇试一下这禁军的护卫工作,这小兄弟做的不错,面对不认识的宫人勇于制服,面对贿赂也是面不改色,这都是你们教得好,教得好”合罗说最后一个教得好的时候咬牙切齿的声音于湍不抬头看都知道现在合罗公主的表情肯定很不好看。

    于湍暗自抬头瞄了一眼合罗,“这储邑是新来的,他不认识后宫的贵人这才冲撞了公主殿下,还请公主殿下大人大量不要跟他计较”

    这什么运气,这合罗公主一年就偷跑这么一次还被这新来的给撞见了给抓了回来,真不知道是这皇宫克储邑还是储邑克这合罗公主。

    公主殿下?储邑听到副统领的称呼悄悄抬头看了眼合罗,然后又低着头懊悔,也太点背了吧,怎么抓个人抓了个公主。

    “于副统领你误会了,本宫说这话的意思啊,不是要惩罚他,也不是要问责你们,这是在夸奖你们呢,以后宫城内外的防卫也要这么严密才好,做得好,你们都做得好啊,行了,差不多就忙去吧,本宫回宫了,这件事本宫亲自像父皇汇报,一定会嘉奖你们的,你们就不用去汇报了哈,去吧”

    “是是是,奴才告退”说完于湍行了礼带着禁军快速的离开了。合罗站在原地气愤的不行,看着走在最后的储邑的背影合罗狠狠地咬了下后槽牙,这小子迟早要被她收拾。

    送走了于湍等人,合罗只好从正门,蹑手蹑脚的走回延禧宫,一路上见到行礼的宫女太监就急慌慌的让他们噤声。就这么一路提醒吊胆的回到自己的寝殿。

    刚进去就见到端翠提着小裙摆走进来:“殿下,刚奴婢不是见您在休息吗?您这是又去哪儿了?”

    见到端翠不知所以的表情,合罗咧开嘴对她笑了下,没说什么话,只是挥挥手让她下去,现在的她很是郁闷,她只想好好地躺会,什么都不想多说,毕竟这些人她都还不是很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