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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大婚

    新的一天起始,清晨的阳光还没来得及透过云层洒向大地,就见延禧宫处处人影晃动,丫鬟婢女们忙碌的开始喧闹起来。

    今日可是合罗长公主大婚。

    合罗坐在镜子前透过镜子看着身后的丫鬟们忙忙碌碌的准备要带走的东西。见宫女们收拾到书桌那里,一想到自己的话本子,合罗立马看了一眼端玉,端玉收到眼神,回头看了眼书桌,心下了然,点点头默默地走过去,趁着宫女们不注意赶紧掏出来塞进一旁的嫁妆盒子里,又默默的走回合罗身后。

    一大早就被端玉叫起来又是沐浴又是熏香的,见自己的大多数需要用到的东西都被装进箱子里即将带走,幸好收好了自己的话本子,合罗彻底的算是困了,眼睛眯瞪着任由梳头梳妆的嬷嬷在自己脸上头上动着。

    李嬷嬷就站在梳头嬷嬷的身边一直看着,直到合罗的眼睛完全的闭上了才上前福福身喊醒了她。

    合罗一回头见是李嬷嬷,一双眼睛疲惫的眨了眨才使劲睁开。

    看到合罗犯困的模样,端玉在一旁偷偷的笑的不行。明明睡着了大半夜的又醒了睡不着,非要去屋顶看星星,好说歹说的让她睡下了,躺在床上一张小嘴就是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殿下可收拾妥当了,娘娘还等着您呢”端琴双手交叠在腰间走了进来,行了礼才起身偏头看了看镜子里化好妆容的合罗:“殿下和娘娘年轻时候真像”

    听见端琴这么说,合罗转过身看着她:“姑姑,你说母亲在等我?”

    “是啊,娘娘一大早就起来了,现在正在主殿等着您去拜别呢”

    合罗赶紧看了看李嬷嬷和梳头嬷嬷:“那咱们再快些吧”

    梳头嬷嬷从一旁宫女捧着的托盘里拿过木梳一边说道一边梳过合罗的秀发:“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妆容完成,合罗根本没注意听梳头嬷嬷的话,只是一心惦记着母亲在等她,看着完成了,一旁的嬷嬷们都退后一步候在身后行礼道喜:“恭贺长公主殿下大喜”,合罗大手一挥让端玉给她们封赏银。

    站起身看了眼李嬷嬷,合罗笑了笑:“李嬷嬷,我可以去看母妃了吧?”说着还摊开双手轻轻转了转身示意李嬷嬷看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李嬷嬷上下都看了眼这才点点头:“殿下且去吧,再有一会就该去乾清宫拜别陛下和娘娘,可不能聊得太久”

    “是,知道了”

    得到李嬷嬷的首肯,合罗招招手让端玉帮着提起过于长的裙边就往主殿去,这太后娘娘一大早的在合罗还没起床就把李嬷嬷派过来照看她梳妆,硬是没能让合罗多赖一会床。

    站在主殿门口,合罗看着端玉收拾了自己的裙边,伸手扯了扯衣袖,浑身看了一眼都是精致的,连忙走了进去。

    娴妃正坐在主位上盯着门口看,见到合罗走进来,嘴角竟含了一丝笑意。

    “阿年前来拜别母亲”合罗双膝跪地将双手平叠放于额头叩地端端正正的行了跪拜礼。

    娴妃没有阻拦她的动作,只是看着她行礼毕便挥手让端琴扶起了她,待合罗站定后才缓缓开口:“旁的话你母后会告诫你,母亲只有一句要嘱咐的,有机会就跟着霍谨言去北疆,别再回来。”

    北疆?合罗疑惑了一下,娴妃把她的表情收在眼底,没有多说什么,站起身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个精致的盒子走到她面前递给她。

    合罗接过盒子准备打开看,娴妃立马伸手附在盒子上不让她打开。“这是为娘给你的礼物,去了北疆再打开。”

    身为驸马怎么可能还可以回北疆,合罗不理解,但看着娴妃认真的神情还是答应了下来。

    “是,阿年知道了”

    娴妃听她回答了才认认真真地看了合罗今天的妆容一眼,伸手理了理合罗耳边的珍珠流苏:“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能不回来就别回来了”

    “为什么?母亲你还在..”

    “不住公主府这件事你做的很好,以后的日子也要学做好一个妻子,不要以公主自居,一定要劝霍谨言请旨回北疆,不要再回来,不管是你还是霍谨言。”

    将合罗眼底得疑惑尽收眼底的娴妃狠下心,还不待合罗反应和回答,娴妃收回刚刚还柔情抚摸的手:“以后没有我的召见,也不必前来延禧宫,”

    先前还在疑惑为什么一定要去了北疆就不要回来的合罗听见这句话直接愣在原地,鼻头一酸,眼睛里的眼泪就开始打着转转:“母亲至今还是讨厌阿年吗?进宫觐见母亲也不行了?”

    娴妃没有再看她的眼睛也没有开口,余光瞥见外头的轿辇和仪仗都在候着了,开口道:“去吧”。就转身往主位上走去没有再回头,只留给合罗一个坚毅的背影。

    见娴妃没有转身坐下只是背对着自己,合罗看出来这是不想跟她对话了,赌气似的将盒子往端玉手里一放直接跪地一拜:“阿年,叩谢母亲养育之恩”

    见合罗跪地半天没有起身,端琴站在娴妃身边看着心疼得很,伸手扯了扯娴妃的衣角。

    主殿外李嬷嬷看合罗半天还没出来,轿辇都等了半天,赶紧开口道:“殿下,不可久留,往后多的是时间回宫看娘娘,眼下该去拜皇上和皇后娘娘了,再晚该耽误吉时了。”

    听见李嬷嬷的话娴妃这才开口:“不必回头”

    “是”昨晚上说的今日不必回头原来是这个意思。

    合罗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娴妃的背影,站定在原地半晌,见他确实没有要回头的意思,合罗瘪瘪嘴让端玉搀扶着转身走了出去。

    见合罗走出来,脸上还挂着泪痕,李嬷嬷赶忙上前拿出手帕擦了擦:“哎哟殿下,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可不兴花着脸蛋嫁人啊,嬷嬷给您擦擦。”

    “走吧,李嬷嬷”合罗偏过头躲开了李嬷嬷的手,用袖子边轻轻擦了擦眼角。

    “是”

    端琴站在娴妃身边看着合罗越走越远的背影,回头看了眼闭着眼睛的娴妃:“娘娘,何苦呢,再不看一眼殿下真就走了”

    “走了就好”娴妃听见门外敲鼓起驾的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两行泪珠顺势滑落下来。

    让她回北疆离开京都才是对合罗最好的安排,如今在这尔虞我诈的宫里,娴妃只觉得算是熬出去了,合罗已经嫁出去,还嫁了个能护住她的夫君,只要他们相爱,合罗后面会过得很好,至于她,该和这些肮脏的过往做个了断了。

    合罗坐在喜轿上听见外面端玉提醒自己快要到乾清宫了,赶紧吸吸鼻子,用手擦了擦眼泪。

    送亲的队伍是皇后专门派的宫里的乐师队,一路上从延禧宫到乾清宫吹吹打打的好不热闹,每一个乐师身边还都跟着系着红腰带的禁军,明着是为了保护公主的安危,实则是监视每一个乐师,担心靠近公主会对公主不利。

    喜轿到了乾清宫门前停下,见乐声停下来,轿帘也被两个嬷嬷从外面卷开,合罗从轿中伸出手,端玉赶忙上去搀扶住,一手扶着合罗一手帮忙扶着凤冠。

    被端玉搀扶着走宫门,合罗已经看到一个身着喜服的男子立于殿外背对着她。

    合罗扭头看了端玉一眼,把手拿起来放在嘴边小声的问道:“是霍谨言吗?”

    端玉此刻却很是无奈的偏着头小声的回答她:“殿下,此刻在这跟您一样穿着喜服的还能是谁呢?”

    想来也是,合罗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公主的天生修养告诉她不要现在好奇这个人穿上喜服什么样子,不要偏头去看。反正晚上就见得到了,合罗正视前方默默地走上前站在霍谨言身边与他并立。

    先前在殿里跪着的时候没觉得,现在并肩而立合罗只觉得这人似乎有点高啊,她没敢偏头看霍谨言,只是斜着眼睛看了眼地上投射的影子,她在霍谨言身边,太阳照下来的影子,简直看不到她。

    在合罗觉得两个人沉默得可能要靠司仪嬷嬷来喊她们了,却没想到霍谨言先开了口“殿下,我们进去吧”

    “哦,好”合罗点点头,跟上霍谨言的步伐。

    走进殿内,太后娘娘,皇帝和皇后早就等着了。

    见到他们一起缓缓走进来,太后娘娘满脸的欣慰,这孩子配得上合罗,不枉一番筹谋。

    走进殿内,霍谨言和合罗一齐轻撩衣摆跪下,齐声一拜:“臣(儿臣)叩谢皇恩”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好孩子,平身吧,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合罗,这就嫁人了,可不能再像孩子似得任性妄为,要多听夫君的,你既已要求下嫁,不住公主府,那你也不能拿公主的身份欺负别人,你嫁过去就是将军府的女主人,要拿出你的气度好好当将军府的主母,知道吗?”

    “是,儿臣知道了”合罗咧开嘴笑了笑,点点头道:“父皇一定要保重身体”

    给皇上磕完头,合罗又抬眼看着太后娘娘。

    太后见到合罗看过来,明白她的意思,在脑中想了想才开口:“哀家自然是没有什么要说的嘱咐,哀家只希望合罗丫头和谨言和和美美,琴瑟和鸣,早日让我这个祖母抱上曾孙”

    曾孙一词刚开口,合罗就只觉得尴尬,她不知道霍谨言是什么感觉,她只觉得脸皮突然变得好烫,耳朵一红就低下头扣手指。端玉站在一边看着合罗通红的脸颊和耳朵,反观霍谨言只是微微低了低头,脸颊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耳朵似乎也有些泛红。似乎觉得这两人现在的模样有些好笑,端玉低着头笑了笑。

    “本宫自幼养你,疼你一场,如今你出嫁,本宫也有几句话想嘱咐你,母后希望你夫妻二人往后伉俪情深,携手与共,同心同德,花好月圆。”皇后说着站起身来走到合罗身前站定。

    接过宫女手里端过来的盖头,轻轻的搭在合罗的凤冠上,“往后你先为人妻身再为公主身,早日为镇国将军府诞下孙子辈血脉。去吧”合罗听了老脸又是一红,但好在现在有盖头了,谁也看不见,她不好意思的闭着眼睛叩头谢恩。

    李嬷嬷见盖头已经盖上,赶紧示意让端玉赶紧去扶起合罗。

    “新娘子出门了”随着李嬷嬷在外面大喊一声,门外的乐队就像是听到了指令一般又开始欢天喜地的喧闹起来。合罗扶着端玉的手站起身来还没站稳,就感觉腰间有一只手,膝弯一只手伸过来,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腾空了,吓得她赶紧往有依靠感的地方靠,再睁开眼从盖头缝隙里一看这分明就是霍谨言抱着自己呢。

    端玉看着霍谨言一把抱起合罗走出去,愣在原地惊了半天才跑着跟了出去。

    皇帝这边三人看着霍谨言抱着合罗走出去,都是一脸满意的笑意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

    靠在霍谨言的怀里,合罗尝试着抬头偷偷看看他的脸,但路太短,刚要看到,就被霍谨言塞进了喜轿里。

    又被扔进喜轿里,合罗郁闷了一下,就左扭右扭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找到一个舒服的坐姿,合罗开始在心里好奇起这个霍谨言来。

    刚刚感觉他抱着自己走的时候也有安全感,依赖感,体力是不是太好了点,抱着她怎么走路都不见喘气的。

    咬了咬手指,好奇宝宝合罗终于有些按耐不住的伸头一手掀开盖头一手用手指撬开了一点轿帘往外面看。

    霍谨言背对她骑在一匹黑色的高马上,那匹马身上似乎披了战甲,胸口处挂着一朵大红花。合罗想仔细看看,刚往前靠了靠,就见霍谨言回头看向轿子的方向,刚看到霍谨言的侧脸,合罗猛地往回一躲进了轿子里。

    “好险”合罗一手轻抚着自己的胸口,一手撑在轿子上喘了喘气。

    还是不能做坏事,被人发现偷看就尴尬了,合罗心里想着,默默的把盖头盖好,安安静静地坐着。

    霍谨言坐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轿子方向,看见迅速盖好的轿帘躲进去的人影,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偷偷的上扬了一下,又回过头往回走。

    吹吹打打热闹的声音一直持续了很久,久到合罗在轿子里摇摇晃晃的都快要睡着了轿子才稳稳的停了下来。

    合罗坐在轿子里回想着嬷嬷说的,这个时候霍谨言会来接她下轿,这个时候自己可不能先动,正低头理了理衣裙就听到靠近喜轿的几个女孩子声音传了进来。

    “哇,这就是长公主殿下的仪仗啊,排场真大,你看这嫁妆啊,这也太多了吧,”

    “嫁妆再多有什么用,霍都督这么英俊好看,要是我能嫁给他,我能比这多十倍”

    合罗挑了挑眉,哦,霍谨言原来还真是美男子很多人想嫁啊。

    “你呀就别想了,长公主身份尊贵又貌美,配得上霍都督,你呀重新让你娘生你一遍吧。哈哈”

    对,自己可不就是只有貌美这个优点了吗。

    “你怎么知道长公主貌美,那都是宫里的传言,宫外没人见过,万一她就是个丑八怪呢”

    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合罗都想冲出去给她们看看自己的长相了,就见到盖头下伸过来一只手。

    那双手十指纤细且长,白白净净的手指,手掌中间有几个颜色比较深的茧子,想来是常年握缰绳握剑导致的,但毋庸置疑这是一只好看的手。

    正想着呢,端玉站在喜轿旁边见合罗半天不下轿,看着周围的人都开始议论起来,赶忙上前轻声咳嗽:“殿下,醒醒,到啦”

    合罗瞬间清醒,伸出手递到霍谨言那好看的手中。

    手指传送到合罗脑中的温热感和陌生的触感正在告诉合罗,这个带她出轿子的人以后就是她的夫君了,这双手以后会慢慢熟悉。

    走出轿子边,李嬷嬷端过红绸带过来,将一头递给合罗,一头递给霍谨言,霍谨言这才松开两人握着的手。

    突然落空的手还让合罗有些无所适从,好温暖的手,合罗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胡想些什么,耳朵一红,赶紧把红绸牵的更紧了。

    跟着司仪的贺声,合罗跟着霍谨言的步伐一步一步的上了台阶,跨过瓦片,走到正堂前站定。

    “一拜天地”合罗跟着转身对着外面一拜,盖着盖头她也不知道对着那边拜,要不是有这个红绸子可以跟着看霍谨言的动作合罗还真是一头懵。

    “二拜高堂”

    将军府的高堂如今只余下霍定江一人,其他的旁支亲戚皆数立于堂边观看,霍谨言和合罗站定身体躬身一拜。

    “夫妻对拜”

    合罗转过身看着面前的鞋尖,见霍谨言先动了,她也紧跟着躬身轻轻地一拜,刚直起身来就被不知道是谁搀扶着转回身子面对着不知道是那边。

    “新妇敬茶”

    端玉端着茶杯到合罗斜边站定,将茶杯递给她后就默默地站回她的身侧小声提醒:“殿下,敬茶要跪”

    一旁候着的将军府的丫头识趣的拿过软垫放在合罗跟前。

    一旁的李嬷嬷走过来接过两人手中的红绸带,合罗端着茶被端玉扶着跪在软垫上,思虑了半天不知道该叫什么,愣了愣才开口:“父亲请喝茶”

    “好孩子起来吧”边说着话,霍定江接过合罗手中的茶打开茶杯盖喝了一大口,并用眼神示意霍谨言扶起她。

    这也算是拜完了吧。合罗心想着。从出生到如今,还只拜过三个人,今天突然就多了一个人,这感觉有点奇奇怪怪的。

    “礼成,新郎新娘入洞房”

    司仪喊完这句话,堂外观礼的人就开始大声说起了祝福的话。合罗盖着盖头也看不到是哪些人在欢呼,只觉得好多人在叫喝着祝福的话,着实被吓了一跳。

    霍谨言看着门外那些叫喝的,眼中含笑的点点头,又转过头扶着合罗的端玉说道:“我来吧”说完又是伸手将合罗打横抱起往后院走。

    前面跟着的嬷嬷们开始拿着手里装着花生,大枣的篮子开始在前面抛撒着。

    一边抛撒还一边说着吉祥的话:“早生贵子”“合心合德”

    合罗只觉得是什么东西一直在砸向自己的身体,她看不到外面是什么情况,以为端玉还跟在她身边,小声的问道“端玉,这是什么东西?”

    两位新人被一大群嬷嬷围着往新房里送,端玉早早的被堵在了人群外,看着两人越走越远也挤不进去,端玉在人群外急的差点跳脚。

    等了半天端玉也没有回答,合罗还以为她没有听到,稍微提大了一点声音:“端玉?”

    霍谨言低头看了盖头一眼,稍低了点头在合罗耳边解释:“撒的是莲子,大枣一类的果子,寓意很好是祝福的”说完想着她刚刚还在询问一个宫女,他回头看了一眼人群后一直跟着的端玉,又说到:“跟在你身边的小宫女跟在后面呢,丢不了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