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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竹林宴

    王一趴在地上,瞬间石化。

    心想:“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红娘子就在席上,我等会儿带她回去双修,炼个鬼的炁。”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哈哈,不可。”席上一人朗声大笑,王一抬头看,认识,杨梓他爹杨之泰。

    “谯夫子仙驾莅临富顺监,实为我富顺之幸,道源果法岂可便宜这小子。杨之泰斗胆,请谯夫子明日寒食移驾北坛,为富顺监苍生万物祈愿祝福。”

    谯定瞟了杨之泰一眼,没有接话,却对趴在地上的王一说:

    “小娃娃,三年后的寒食日,来青城见我。”

    “要的。”

    王一立马答应,心里想:今天除了红娘子,神仙都不好使。

    王一也不起来,转过身给杨之泰行晚辈之礼。杨之泰扶起王一,搂着他的肩膀,欲言又止。

    丁员外转向嫣娘子,正欲开口。王一趋步上前叉手道:“嫣娘子,别来可好?”

    “哦?你们怎会认识?”

    丁员外一脑袋浆糊,须知他花了一千两银子,加上让女儿费了二天时间,软磨硬泡,才请来这位花魁,嫣娘子。

    嫣娘子起身给王一道了个万福,声音依然软侬糯腻:“多蒙挂念,奴家见过一郎君。”

    丁员外又指着红娘子,老脸堆满坏笑:“这位小娘子老拙就不用介绍了吧?”

    红娘子刹时脸红到了脖颈,躲在身边另一位美女身后。

    丁员外哈哈一笑,指着那位美女对王一说:“最后这位,是老拙的小女,六娘丁百合。”

    “啊,我靠!这就是我两个光屁股兄弟拼死抢的女人。啧啧啧,真心漂亮!是一等一的大美人,皮肤又白又嫩,身材好到爆炸,红娘子差着两个级别,估计,也只有嫣娘子有一战之力,难怪他们要抢。尤其这大眼睛忽闪的眼神,一个字,勾人。不是,应该是两个字。嗨,字数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知道昨天她把张斐和夏目带到哪里去了?”

    心里胡思乱想,口中恭恭敬敬,叉手施礼:“小可王一,见过百合小娘子。”

    丁百合看见王一生的高大帅气,风度翩翩,也不由多看了几眼:

    “原来是这等俊俏的郎君,难怪,柳八娘和嫣娘子心中气恼不过,看得见却得不到。女人啊……”

    同样也道个万福:“一郎君,久仰大名,六娘有礼了。敢问一郎君是为陈二姐姐赎籍而来吗?”

    “为红娘子赎籍。”王一扫一眼在场的人:“今日倒还真是个机会。”

    丁员外瞪了丁百合一眼,示意王一先入座。王一托着碗盏银盘,拎着三箸,直接挤到红娘子身边。

    “可想死我了!”王一嬉皮笑脸,貌似全场无人,牵起红娘子的小手。

    红娘子抽回手,轻轻啐了他一口:“这,好多人,莫失了礼数。”

    王一挠挠头,懊恼的坐下,面前刚端上桌一盘蜂蜜玫瑰馅的包子,顶上点着红点。

    他眼睛盯着红娘子,一手一个,端在掌心,舔舔红心,吭哧吭哧,两口塞进嘴里,死命的咀嚼。

    红娘子瞧见,“呸”了一声,将头转向丁六娘,再也不看王一。不一会,和嫣娘子两人操起琵琶、古琴,唱起曲来。

    见两位天仙般的美人合作唱曲,王一顿时心情舒畅,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只埋头欣赏,喝酒、吃菜、顺带听这些人聊天。

    却听见他们这个说你受官家器重,来日发达,别忘了多多提携;那个吹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应是治天下,而不该是平天下,云云;还有假模假式的请教学问、请教生意经、请教为官之道的……’

    王一越听越无聊,一心盼望早点结束,带红娘子回蜀南春,靠在二楼床上,听她唱一晚上曲。

    聊着聊着不知怎么聊到了王一身上,在众人一轮调油加醋的彩虹屁之后,丁员外介绍时仅一句带过的韩驹,拎着酒注坐到王一身边,给王一斟满一盏:“一郎君,原来你从京城返乡四天,就干了四件震惊乡野之事,着实了得。子苍请教一郎,对端五绮食赛有何见解?”

    “著作郎问的极是,先前我们商议时,一郎君未到,还未听到扑王的见解。”何榘附和道。

    丁员外点头:“一郎君,你既是关扑高手,又是蜀南春的少东家,本来觉得问你也是多余。方才,下人来报,言道一郎在湖心平台,只是负手看屏风,没有丝毫举动,想是不感兴趣。故此,方邀一郎前来饮宴。不过,既然文度兄问起,老朽也愿闻高见。”

    王一连连摆手:“岂敢,我见规则深奥,读之费解,仅此而已。”

    韩驹已有醉意,一口喝下盏中酒,对众人言道:“世人都道子苍受官家钦点,以诗乐入仕。殊不知,吾因不认同吾师対敌妥协之策,屡次奏进,官家喜我官微言直,故仅谪降,并未深究。今日偶遇王一郎,亦是直言不讳之人,心下甚是喜爱。”

    王一赶紧叉手施礼:“子苍兄折煞王一了。”

    韩驹把手搭在王一肩膀,又端起一盏酒,舌头都有些不利索:“说哪里话来,此间~具是豪气高明之士,不同~于外面那些微末博客,世间规~则就是个屁。是吧,丁员外。”

    丁员外赶紧扶住韩驹:“著作郎所言甚是。一郎,此间规则不同于湖中,只猜谁家为今年“川饭王”?一郎肯定清楚,各家酒楼的背后都站着不同的势力,我等博的乃是眼光,乃是身家和前程。尤其参赛的各酒楼东主,哪个不是身在局中?”

    王一心里点头,自从得到张斐关于龙舟赛的一番言传心授,他对此话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这背后具体的利益逻辑暂时还不清楚。隐隐约约的有种感觉,他漂亮妈妈考虑主动转让蜀南春,不仅仅是因为生意不好,一定还有其他深层次的原因。

    王一心想:“他们今日邀我饮宴,恐怕是怀疑我带了京城不知哪个大佬的指令,集体做局套我话吧?今晚必须回去问问清楚,不然,最后稀里糊涂地怎么死都不知道。当然,红娘子必须一起带回去。嘿嘿。”

    主意拿定,王一对丁堰沙躬身叉手:“丁员外,小可甫回故家,不明白其中关节,明日再做计较。众位先贤、神仙、杨叔翁,小可先行告退。”

    说罢,伸手拉起琴桌前的红娘子。

    一旁的嫣娘子放下手中琵琶,缓缓开口道:“一郎君,你带我女儿走,也该问一下我同不同意呀?”

    “干妈,我想去。”红娘子把手从王一手中抽出,走到嫣娘子身前。

    嫣娘子摸摸红娘子的头发,眼神温柔:“傻二姐,你别忘了,这人。”细指纤纤指向王一,“他可是有婚约的。”

    “我愿意为妾。”红娘子的声音细不可闻,“我已在中岩寺观音菩萨前许过愿……”

    嫣娘子一下楞在原地,好半天,眼中带泪,哽咽地说:“可~可是,你是贱籍,怎进得了他家门?”

    这句话,红娘子身体内仿佛一瞬间被抽成了真空,身体慢慢地瘫软,瘫坐在嫣娘子身前。

    王一赶紧抱起红娘子,仰头问:“嫣娘子,敢问如何可脱得贱籍?”

    “这~要先赎出她的自由之身,再求得杨知监一纸敕书。”

    “原来是找扬梓他父亲,这不难办。”

    王一问嫣娘子:“我来赎红娘子,需要多少银子?”

    “红娘子与我,视同己出,你当真要为她赎身?”

    “废什么话,开个价吧。”

    嫣娘子突然眼中冒火,一字一顿的说:“好!王一。你若真心要带走我的红娘子,拿一万两来!”

    王一咧嘴一笑:“行!只要有开价就行。嫣娘子,我先带红娘子回家。今日身上银子不够,明日派人来蜀南春拿,或我派人给你送去。如何?”

    “不行,没有赎身,红娘子不能跟你走。”

    “你!你~我靠!”王一气得快要火山爆发。紧紧的闭上眼,思索了片刻,走到杨泰之面前,叉手躬身施礼:“杨叔翁,可否借一郎一万两银子?噢不,借九千两。”

    “一郎啊,没有,我的正俸加职钱每月不到一百两。”

    “噢。好的,知道了。”王一转过身,大步走到丁堰沙面前,叉手躬身:“丁员外,王一郎恳借九千两,不知可否?”

    “没问题。”丁堰沙一口应允。

    “多谢了。”王一再次行礼致谢。

    丁堰沙摆手拦住:“不过,我是开柜坊的。一郎君是初来乍到,用什么抵押呢?”

    “不过一万两银子,还用抵押?”

    “这是柜坊的规矩,一郎君宽恕则个。”

    “哎~”王一长叹一声:“用蜀南春抵押,如何?”

    丁堰沙连连摆手:“唉。且慢,我丁堰沙绝不乘人之危,何况是一郎君这样的少年英才,关扑高手。我有何提议,丁家柜坊借给你一万两银子的筹码,权当你扑一注‘川饭王’第一名。若扑中,一郎君还我一万两;若不中,按赔率赔出即是。”

    转身面向场内所有人,摊开双手,问道:“一郎君,你看如此可算公平?”

    众人纷纷点头。王一想了想,隐约感觉有坑,但表面上却又找不出破绽。回头看到红娘子泪眼婆娑的模样,深吸一口气:“好!一言为定。”

    “嗯。一郎君稍等。”丁堰沙出门吩咐了几句,不久,一个青衣汉子送来一张砑花水纹纸、笔墨和几块蓝色筹码。

    丁堰沙在纸上刷刷的写下两行字,然后递给王一。

    王一接过细看:纸上写着:“兹有蜀江春少东家~~,借到丁家柜坊筹码一万两,用以扑买第二十届绮食大赛~~酒楼为‘川饭王’第一名。按当场即时赔率,向对方全额一次支付现银。宣和二年五月初三。”左下角画着丁家柜坊的花押。

    王一反复看了两遍,提笔在空白处写上“王一”、“蜀南春”,并在右下角盖上了手印。

    丁堰沙点出九块千两的筹码,垒在一起,交给王一道:“这里是九千两,扣一千两作履约金。”

    王一气得吐血,有从靴筒里抽匕首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