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丛林
持续的奔逃，高度紧绷的神经，拖垮了丑的身体。
在“屠夫的第三只眼“滚落到一条被密植遮掩的深沟里后，失去光源的丑，躺倒在一棵大榕树下。
新生的皮肉从丑的脸上脱落，搭在耳旁；腹部快要合拢的肚皮重又崩开，血水涌出流了一地；左腿上取代义肢的肉须无法再维持盘结的形状，扎在泥土里，翻找着虫子充饥。
他如同一具死尸横陈在扭动的榕树下，只有那双眼睛还在兀自倔强的睁着。
透过眼镜他黯淡无光的眼睛能看见什么？
是头顶上繁茂的树冠，是缠绕树干开着雨滴形花苞的藤蔓，还是一双覆上他双眼的温柔的手。
那确实是一双无比温暖的手。
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往榕树盘虬的根须间靠了靠，以便那双从树干里伸出的手能更好的抚慰他崩坏的身体、溃烂的灵魂。
那确实是一双温柔且纤美的手。
它的臂腕环抱着丑的头颅，柔软无骨的拂过他血肉模糊的脸颊，轻轻的捻揉他的耳垂，将白蜡般的指节划过丑的唇齿。
丑张大了嘴巴，它却又“调皮“的抽开了。这双手不再停留，顺着丑的脖颈拂过他的胸膛；那双白蜡般的手探到了他的腹股沟处，指尖勾起他的布裙……
丑像即将渴死的鱼，他的嘴巴无意义的夸张的翕动着，一团柔软的树瘤趁机塞了进来。
这团柔软的树瘤是如此的硕大，如此的芳香。它紧紧的压住了丑的脸，堵住了他的口鼻。
丑在这几欲窒息的压迫之中，狠狠的咬住了这团柔软的树瘤，而这团柔软以飙射入他口中腥甜的汁水回馈他的炙热。
丑的身体剧烈的抽搐着，双腿踢蹬着草皮，扎入泥土下自我觅食的肉须被拔了出来。
一根肉须被甩到了空中，可能因为它比其他的肠子更为细小，以至于它为了能翻到土里的虫子把自己延伸的更长，当它随着丑抽动的腿甩到空中后就好似一截鱼线般，被抛出了很远。
肉须的一端落在了一颗无睑之眼旁。
这颗长着一圈鞭毛的眼球浮在草地上，它盯着不远处榕树下的丑，既不靠近，也不远离。
丑左腿上延展而出的这根有些蔫吧的肉须发现了这颗丑陋的眼球，像是突然来了精神，它瘫在地上往回缩的端头陡然昂起！
如蛇捕鼠，它冲着眼球迫不及待的扎了过去。
眼球竟不避不闪的被肉须扎破。
肉须得逞后立刻疯狂扭动往眼球更深处钻，同时它的肠壁上裂开出一道道细密的口器作好饱食前的餐前准备。
肉须上的口器急不可耐的咬上了眼球里混沌的晶状体，吞下。
肉欲上的口器再次张开，只见一只只长满鞭毛的眼睛陡然从口器里翻出。
只一瞬，这根拇指粗细的肉须上就布满了一颗颗凸翻无睑的眼睛。
接着是丑的身体，甚至是那棵与丑勾连的榕树。
密密麻麻的眼睛开在丑的身上，长满丑的内脏。但是丑仍置若罔闻的嘬咽着他口中依旧还很饱满的树瘤，即使他的脑花里此刻也挤满了成串的眼珠子。
当这片密林都被一颗颗凸翻的眼珠布满时，密林上的夜空出现了一道虚无的边界，边界的裂缝里生出一根根鞭毛，鞭毛撑开了裂缝，一只横跨天幕不知何其大的眼珠翻了出来。
长着鼠尾的夜莺飞过，它的眼瞳里倒映出了这只横跨整个天幕的无睑之眼，它的翅膀陡然一僵，只见它从空中笔直坠落，它干瘪的身体、无光的毛羽上布满了凸翻的眼球。
这只从不可知之地而来呈不可名状状的无睑之眼同时出现在丑的身前、身侧、身后，在它不被“看见“时，它存在于任何它存在的时空。
它在等待着什么。
它并不焦急。
它拥有无尽的时间，它存在于此时，也存在于彼时。
密林里它无数的“子嗣“都和它盯着同一个方向，那个半边身体陷进树干里正被树木哺育的将死之人，像是在举行一场哪怕是神明都无法理解的仪式。
时间在无意义的流失。
“啵“的一声，一根肉须打破了密林里这“无垠“的死寂。
肉须穿破了它无数只“子嗣“中微不足道的一只的身体，钻出的肉须在空气中扭动着身体，身体上裂开出一道道口器，口器里长满一颗颗眼珠，眼珠里有肉须钻出，在空气中扭动着身体，一根、两根、三根……直到它无数的“子嗣“上都有无数的肉须钻出。
莫比乌斯之环套住了这颗不可名状的无睑之眼。
而它，作为所有无睑之眼真实依托的它，真实的它里面也有一根真实的肉须正在蠕动着想要钻出来！
鞭毛撑开虚无的边界，它消失了。
一根肉须被甩到了空中，当它随着丑抽动的腿甩到空中后就好似一截鱼线般，被抛出了很远。
这根肉须落在一只正要钻回土里的发光蜗牛旁，肉须裂开口器一口吞下了这只发光蜗牛，接着无精打采的缩回到丑的左腿上。
丑在贪婪的吸食下大量腥甜的汁水后，他的身体迸发出一股非凡的能量开始粘合起趋于崩坏的血肉组织。
但是还不够，他消耗的太多。之前的大战，连夜的奔逃，他需要更多，他需要吃的更多。
他挣断了紧紧缚住他胳膊的根须，双手向上死死的卡住了，从树干里伸出半截身体把他往树里拖拽的类人型生物的脖子。
大榕树吃痛般的颤抖起来，抖落下大量的树叶，更多的根须从土里破出，缠向丑的身体，扎进他的血肉。
丑无动于衷。
在卡住树中类人型生物的脖子后，他不再是吮吸那团柔软的树瘤，他松开了嘴，看着这两团柔软的树瘤挤成了一坨更为饱满的硕果，他一口啃了上去。
撕咬下酥软的蜜肉，吞咽下更为腥甜的蜜汁，他疯狂的啃食着！
他的身体渐渐绷成一根坚挺的钢管，他的肚子鼓胀的像快要爆掉的气球，他把这个树中类人型生物啃吃怠净！
缠绕在他身上有的早已被崩断的根须无力的掉了下来，树干空了一个大洞。
一阵凄冷的风吹进密林，吹落大榕树的叶子，落下一地枯黄。
丑打了一个饱嗝，从树洞里探起上半身。
在“屠夫的第三只眼“滚落到一条被密植遮掩的深沟里后，失去光源的丑，躺倒在一棵大榕树下。
新生的皮肉从丑的脸上脱落，搭在耳旁；腹部快要合拢的肚皮重又崩开，血水涌出流了一地；左腿上取代义肢的肉须无法再维持盘结的形状，扎在泥土里，翻找着虫子充饥。
他如同一具死尸横陈在扭动的榕树下，只有那双眼睛还在兀自倔强的睁着。
透过眼镜他黯淡无光的眼睛能看见什么？
是头顶上繁茂的树冠，是缠绕树干开着雨滴形花苞的藤蔓，还是一双覆上他双眼的温柔的手。
那确实是一双无比温暖的手。
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往榕树盘虬的根须间靠了靠，以便那双从树干里伸出的手能更好的抚慰他崩坏的身体、溃烂的灵魂。
那确实是一双温柔且纤美的手。
它的臂腕环抱着丑的头颅，柔软无骨的拂过他血肉模糊的脸颊，轻轻的捻揉他的耳垂，将白蜡般的指节划过丑的唇齿。
丑张大了嘴巴，它却又“调皮“的抽开了。这双手不再停留，顺着丑的脖颈拂过他的胸膛；那双白蜡般的手探到了他的腹股沟处，指尖勾起他的布裙……
丑像即将渴死的鱼，他的嘴巴无意义的夸张的翕动着，一团柔软的树瘤趁机塞了进来。
这团柔软的树瘤是如此的硕大，如此的芳香。它紧紧的压住了丑的脸，堵住了他的口鼻。
丑在这几欲窒息的压迫之中，狠狠的咬住了这团柔软的树瘤，而这团柔软以飙射入他口中腥甜的汁水回馈他的炙热。
丑的身体剧烈的抽搐着，双腿踢蹬着草皮，扎入泥土下自我觅食的肉须被拔了出来。
一根肉须被甩到了空中，可能因为它比其他的肠子更为细小，以至于它为了能翻到土里的虫子把自己延伸的更长，当它随着丑抽动的腿甩到空中后就好似一截鱼线般，被抛出了很远。
肉须的一端落在了一颗无睑之眼旁。
这颗长着一圈鞭毛的眼球浮在草地上，它盯着不远处榕树下的丑，既不靠近，也不远离。
丑左腿上延展而出的这根有些蔫吧的肉须发现了这颗丑陋的眼球，像是突然来了精神，它瘫在地上往回缩的端头陡然昂起！
如蛇捕鼠，它冲着眼球迫不及待的扎了过去。
眼球竟不避不闪的被肉须扎破。
肉须得逞后立刻疯狂扭动往眼球更深处钻，同时它的肠壁上裂开出一道道细密的口器作好饱食前的餐前准备。
肉须上的口器急不可耐的咬上了眼球里混沌的晶状体，吞下。
肉欲上的口器再次张开，只见一只只长满鞭毛的眼睛陡然从口器里翻出。
只一瞬，这根拇指粗细的肉须上就布满了一颗颗凸翻无睑的眼睛。
接着是丑的身体，甚至是那棵与丑勾连的榕树。
密密麻麻的眼睛开在丑的身上，长满丑的内脏。但是丑仍置若罔闻的嘬咽着他口中依旧还很饱满的树瘤，即使他的脑花里此刻也挤满了成串的眼珠子。
当这片密林都被一颗颗凸翻的眼珠布满时，密林上的夜空出现了一道虚无的边界，边界的裂缝里生出一根根鞭毛，鞭毛撑开了裂缝，一只横跨天幕不知何其大的眼珠翻了出来。
长着鼠尾的夜莺飞过，它的眼瞳里倒映出了这只横跨整个天幕的无睑之眼，它的翅膀陡然一僵，只见它从空中笔直坠落，它干瘪的身体、无光的毛羽上布满了凸翻的眼球。
这只从不可知之地而来呈不可名状状的无睑之眼同时出现在丑的身前、身侧、身后，在它不被“看见“时，它存在于任何它存在的时空。
它在等待着什么。
它并不焦急。
它拥有无尽的时间，它存在于此时，也存在于彼时。
密林里它无数的“子嗣“都和它盯着同一个方向，那个半边身体陷进树干里正被树木哺育的将死之人，像是在举行一场哪怕是神明都无法理解的仪式。
时间在无意义的流失。
“啵“的一声，一根肉须打破了密林里这“无垠“的死寂。
肉须穿破了它无数只“子嗣“中微不足道的一只的身体，钻出的肉须在空气中扭动着身体，身体上裂开出一道道口器，口器里长满一颗颗眼珠，眼珠里有肉须钻出，在空气中扭动着身体，一根、两根、三根……直到它无数的“子嗣“上都有无数的肉须钻出。
莫比乌斯之环套住了这颗不可名状的无睑之眼。
而它，作为所有无睑之眼真实依托的它，真实的它里面也有一根真实的肉须正在蠕动着想要钻出来！
鞭毛撑开虚无的边界，它消失了。
一根肉须被甩到了空中，当它随着丑抽动的腿甩到空中后就好似一截鱼线般，被抛出了很远。
这根肉须落在一只正要钻回土里的发光蜗牛旁，肉须裂开口器一口吞下了这只发光蜗牛，接着无精打采的缩回到丑的左腿上。
丑在贪婪的吸食下大量腥甜的汁水后，他的身体迸发出一股非凡的能量开始粘合起趋于崩坏的血肉组织。
但是还不够，他消耗的太多。之前的大战，连夜的奔逃，他需要更多，他需要吃的更多。
他挣断了紧紧缚住他胳膊的根须，双手向上死死的卡住了，从树干里伸出半截身体把他往树里拖拽的类人型生物的脖子。
大榕树吃痛般的颤抖起来，抖落下大量的树叶，更多的根须从土里破出，缠向丑的身体，扎进他的血肉。
丑无动于衷。
在卡住树中类人型生物的脖子后，他不再是吮吸那团柔软的树瘤，他松开了嘴，看着这两团柔软的树瘤挤成了一坨更为饱满的硕果，他一口啃了上去。
撕咬下酥软的蜜肉，吞咽下更为腥甜的蜜汁，他疯狂的啃食着！
他的身体渐渐绷成一根坚挺的钢管，他的肚子鼓胀的像快要爆掉的气球，他把这个树中类人型生物啃吃怠净！
缠绕在他身上有的早已被崩断的根须无力的掉了下来，树干空了一个大洞。
一阵凄冷的风吹进密林，吹落大榕树的叶子，落下一地枯黄。
丑打了一个饱嗝，从树洞里探起上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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