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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灵药

    只见那老头脸上皮肤肿胀,杂有斑斑红点,嘴唇发紫,四肢僵硬,已死去多时。石中岳晃着他的肩膀,叫道:“师父——师父——,你醒醒啊!”又道:“你看,我把行李都带来了,这次一样都没丟。”少顷,眼泪夺眶而出。

    邹成子一看便知,这老汉是中毒而死,想起此前石中岳曾说他师父半夜起来撒尿再没有回来,昨夜自己苦战山海蛇,那蛇曾吐出毒雾。两相推敲,心中已然明白,那老汉半夜出洞,或是听见林中有怪声传来,或是望见自己法宝所放光华,好奇心起,想去瞧个热闹,没想到林中毒雾未散,这老汉肉体凡胎,吸入毒雾,又无人搭救,在黑夜里中那蛇毒而死。

    邹成子心里一症,暗道:“是我连累了这老汉。”看着跪在地上,兀自哭泣的石中岳,心中五味杂陈,说道:“别怕,你师父只是永远睡在了夜里。”

    石中岳啜泣道:“他不会醒了,是吗?”

    邹成子不知如何回答,十三四岁的少年,早已明白生死之事。少顷,石中岳已泣不成声,邹成子转身在林中寻了一个空地,掌中真气发出,抓土成坑,与石中岳一块,将那老汉尸体埋了,又用宝剑将一根粗壮的树枝削成一块木牌,想替石中岳给他师父立个墓碑,便问道:“令师叫什么名字?”

    石中岳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师父就是师父。”又道:“有时候,师父不让我叫他师父,只让我叫爷爷。”

    邹成子心想,这少年已然伤心过度,鱼熊剑起处,在木牌上刻了家师石公之墓六个大字,又刻了爱徒石中岳立六个小字,插在坟前。也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一切妥当,拉着石中岳往兖州城里走去。

    大约巳牌时分,二人已来到兖州西城门口,正行间,只听前面一阵音乐之声传来,从城内走出五六个人的队伍,有敲鼓的、有吹唢呐的、有吹笙的、有吹笛子……,是个响器班。旋律时而高亢,时而优美欢快。更有八个壮年男子正抬着一顶红色的轿子,步履稳健,紧跟在响器班后面。最后面是三驾马车拉着琳琅满目的嫁妆,是个送亲的队伍。

    轿子旁边跟着一个肥胖的老妈子,朝轿内说道:“刘姑娘,我们出城了。”新娘掀开一旁轿窗帷裳,往窗外望去。

    石中岳突造丧师之痛,心中一片哀伤,那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经过他身边时,听着那响器班欢快的音乐,声声入耳,心中却更加感觉空荡荡的,无意间一抬头。那轿内新娘,也就十六七岁年纪,头戴凤冠,容颜十分美丽,当真秀丽绝伦,眼神中却带有几分忐忑和不安。正探窗而望。

    二人正好眼光相交,那新娘先是一愣,随后冰冷的脸上微微一笑,露出右边脸颊上一个浅浅的梨涡,目光也变的温柔动人。这一笑,石中岳只觉的全身一暖,仿佛心中的一块大石跟着落地,忽然体会到了生平从未感受过的温柔。望着那送亲队伍远去的背影,怔怔地站在原地。

    邹成子说道:“进城吧”

    进的城来,二人走在兖州城的街道上,一个大人带着一个孩子,孩子身上还背着被子,这样一队组合,引的不少城内居民回头,

    打趣道:“这父子俩是逃难来的吗?”

    “这儿子好孝顺啊,行李一点不让父亲背”

    邹成子正寻思找一个客店先吃饭,一抬头,前方正是昨日吃饭的酒仙楼,只是门口围了一群人,有喧闹之声传来,不知在争吵些什么。

    邹成子拉着石中岳走上前去,拨开人群。只见门口石阶上坐着一老和尚,手里拿一个葫芦,闭着眼睛,一脸得意。旁边站着的,正是昨日给自己上菜的店小二,店小二满脸怒容,指着和尚骂道:“没钱,没钱你喝什么酒啊。”,

    又对着众人道:“这老秃驴,在店里坐了一上午,也不吃菜,只是喝酒,一上午我给他上了六次酒。”

    围观之人中,有人说道:“和尚咋能喝酒,真是岂有此理。”那店小二道:“只要付钱,我管你是和尚尼姑,一开始还以为遇到了大主顾,没想到是个打秋风的老秃驴。”

    邹成子一见那和尚,心中狂喜,赶忙走上前去,朗声道:“店家休要罗唣,这位师父的酒钱算我的,开一桌上等酒席,今日我要请大师父吃饭。”

    那店小二先是一愣,已认出邹成子就是昨日来店里吃饭的顾客,出手颇丰。心中计较:有钱不挣是王八蛋。脸上转怒为喜,笑着说道:“原来是这位大爷的熟人,请进,请进。”

    那和尚睁开眼,只见脸上一个大大的酒糟鼻,也不客气。起身往店内走去。正是昨晚朝邹成子吐痰的那个僧人。邹成子带着石中岳也进入店内。围观之人中有人讥笑道:“哪里来了个冤大头。”

    店小二引着三人在楼上雅间坐下。那和尚叫嚷到:“先上酒。”邹成子坐在他身旁,只见他颜面和颈部潮红,闻的他身上阵阵酒气,双眼却炯炯有神,没有丝毫醉意,刚才听那店伴说已喝了一上午,没想到还要喝。心想:江湖异人,大都有非常人不能。

    便说道:“大师好酒量。”不一会儿,店家依次端上来十个菜肴,分别是麻汁豆角、黄瓜拌牛肉、豆芽肉丝、干煸肉丝、蒜薹炒牛肚、四喜丸子、香辣鲤鱼、辣子鸡、半张扒猪脸以及一道滑丸子汤。

    那和尚喝了声好,说道:“有鸡有鱼,有头有脸,看得起我和尚了。”又道:“和尚今日也来吃个大席。”说着便大快朵颐起来。

    石中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精美的菜肴,菜香入鼻,不由得咽了两下口水。邹成子说道:“饿了吧,吃吧。”石中岳也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邹成子向那和尚说道:“昨夜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师,万乞恕罪。”又道:“那山海蛇胆不知已被大师收服了吗,可否明示。”语气甚是诚恳。

    那和尚像是没听见般,兀自喝酒吃菜。邹成子忽然站起身来,双手合十,躬身向和尚深施一礼,说道:“大师,山海蛇胆关系我儿性命,望大师慈悲为怀,在下余生,皆感恩戴德之年。”说罢,竟屈膝下跪,要朝那和尚磕头。

    那和尚立刻伸手去扶,邹成子只觉胳膊跟和尚双手接触,便有绵绵真气传来,不容违背。那和尚只轻轻一抬,就把邹成子牵引起来,复归原位,说道:“能屈能伸,果然大丈夫。”邹成子更加认定这和尚乃是前辈高人,说道:“前辈过奖了。”

    那和尚正色道:“那山海蛇已有千年道行,和尚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你是如何逼它显出蛇胆的?”

    邹成子说道:“晚辈事先查明,昨夜乃是它蜕皮之日,此其一也。”那和尚插嘴道:“原来如此,多年前我与它也有一番恶斗,险些命丧这畜生之手,那畜生法身是一条水缸粗细,长逾几十丈的黑色巨蛇,鳞甲坚韧,刀枪不入。但是蜕皮之日,却是人首蛇身,是它法力最弱之时。”

    邹成子接着道:“大师所言极是,我提前埋伏在山海蛇出世的树下,待它露出半边人身,乘其不备,我至下而上,用宝剑斜刺它蝮下分水线,此其二也。”

    “待它受伤时,发动提前藏在两边树上的法宝阴阳梭,去攻击它身上三寸之地,乃是蛇的脊椎骨上最脆弱,最容易打断的地方,没想到那山海蛇果然厉害,阴阳梭无法伤它,只把它叉在地上,此其三也。那山海蛇连遭袭击,自是大怒,摆动身子,果有怪力,又能喷吐毒雾,我越到空中,使出‘十方剑雨真决’,剑剑刺在它七寸心脏上,此其四也。”

    又道:“如此四条,终于逼的它显出蛇胆而逃。往后之事,大师也都知晓了。”

    那和尚听他讲到“十方剑雨真诀”之时,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表情,随即恢复如常,听他讲完,暗暗心惊,说到:“邹掌门好胆识!好手腕!好功夫!”说着挑了一个大拇哥。

    邹成子听他称呼自己邹掌门,心中纳闷,他如何识的我,索性知无不言,再无隐瞒,说道:“在下峄山派邹成子,我有一个独子,乃是先天六阳绝脉,那山海蛇胆乃是至阴之物,我取蛇胆只为救我儿性命,种种因果,还望大师直言相告”说道后来,情绪已有些激动。

    那和尚说道:“我前日在落岭镇中喝酒,邹掌门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谁人不知。会使‘十方剑雨真诀’的此地更无第二人。”接着便把昨夜洞中之事娓娓道来。

    “昨夜那山海蛇胆被你逼在洞中,已无路可逃,情急之下,那蛇胆竟然要伤那躺在地上的少年”说到此处,朝石中岳看了一眼,只见石中岳兀自啃着一根鸡腿,对他二人谈话,丝毫不感兴趣。

    “我伸手去阻止,那山海蛇胆想是明白已到性命攸关之时,做最后的垂死挣扎,怪象横生,我拼出全力,万般无奈,只好使出‘胎藏封印’之法,将那蛇胆封印在少年左眼之中!”

    邹成子听罢心中大惊,“胎藏封印”之法,自己也是头一回听说,暗暗感叹,这和尚法力惊人,正要开口询问可有解封之法,那和尚说道:“此番救人不彻,和尚该打”说着“啪啪”竟然打了自己两个耳光。

    邹成子正要出言阻止,那和尚已起身,往楼下走去,脚步踉跄,歪歪斜斜,像是个醉汉,边走边道:

    “蛇胆乃山海蛇元神所在,少年殒命之时,便是山海蛇出世之日,到时恐怕又有一番风雨。”脚步迅速,不一会已到楼下,邹成子追出门外,哪还有那和尚踪影。知道他道行远在自己之上,不想见面自己断然追不上。只好返身回到房中。

    邹成子心中烦闷,喝了一口闷酒。石中岳见那和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离去,邹成子没有追上,悻悻而归,独自喝酒,心中一片纳闷。说道:“大叔,要两个馒头吧。”

    邹成子望着石中岳,暗忖道:山海蛇胆封印在这少年左眼之中,想到此处,心中陡然生起一个恶念,眼前这少年的血肉便是救我儿的灵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