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心安
魏声老人看着眼前惊愕的三人，表情却异常平静，缓步走到刚才的山石旁边，慢慢的坐下，说道：“那一年我在此地游玩，突造地震，山崩地裂，我也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看四周变故，也是胆战心惊，缓过神来，连忙跑到出口处查看，此地四面居是高山，只有那嵫阳山的山洞一个出口，眼看通往石阶的甬道已被碎石阻塞，我没有灰心，花了一个月时间才把甬道打通。”
“甬道打通之后，我满以为能够逃出生天，直到我站在甬道尽头出，望着被碎石填满的石阶，心中一片冰凉。”说道此处，魏声老人脸上闪过一丝忧伤，只是稍纵即逝。
“我生性豁达，天生不是悲观之人，又去搬那石阶上的碎石，只是石阶上的石头不似甬道中都是些小石头，有些大石我无法移动，石阶又比那甬道要长许多，花了半年时间，才把石阶打通。”
钟敬瑭插嘴道：“敢问魏老前辈是用什么工具，打通阻塞的。”
魏声老人淡淡的说道：“用我这双手。”
钟敬瑭、黄香和石中岳闻听此言，又是震惊，又是敬佩，都暗想：此等毅力，绝非常人。石中岳心中寻思：“若是到了山穷水尽，性命攸关之时，恐怕我也会这么做。”又摇摇头，暗想：“恐怕到了石阶处，我就已然放弃。”
魏声老人接着道：“可是上天总爱捉弄人，我花了半年时间——花了半年时间——终于——终于站在了那块巨石面前。”说道此处他的声音已有些颤抖。
“那场地震之后，甬道和石阶上多是碎石，可是山洞里却横着一块巨石，不管我怎么用石头砸，用多大力推，也无法移动那巨石分毫。我站在巨石前万念俱灰，双手忍不住在巨石上乱捶乱抓，看着斑斑血迹的双手，我大笑，又大哭。”说道此处，魏声老人已眼含热泪。
钟敬瑭、黄香、石中岳三人听到此处，无不动容。钟敬瑭思忖：他对那巨石束手无策，看来绝不是我辈修真炼道之士。
魏声老人接着说道：“那一刻我已有死志，但是转瞬即逝，心想生死有命，筹算难言，出不去，便不出去，我就在这世外桃源了此残生，也算是死的其所——可是后来，我改变了念头，我绝不能死——绝不能死——绝不能死。”他脸上表情已有些狰狞。
黄香恭恭敬敬的问道：“魏老前辈，你因何会改变想法？”
魏声老人打开手中木盒，取出一物，递给黄香，说道：“因为此物！”
黄香双手接过此物，只见是一枚小小的印章，只有两三寸大小，通体黑色，倒转印身，印章上刻了四个篆字——自在独行。黄香在心里默念：自在独行——自在独行，不知是何意。问道：“魏老前辈，不知此物是何来历？”
魏声老人接着道：“就在我打算了此残生之时，无意间在怀中发现此物——这枚印章，是天柱哥临走时放在我这里的，他言此物对他极其重要，我是他好的朋友，也是最信的过的人，寄存在我这里，等他回来一定来取，又道‘我死了，我的儿子来取，我儿子不来，我的孙子也会来。’我那时还以为他在说笑，笑道：‘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别放在我这里，那天没酒喝了，再忍不住换酒钱。’”
冯天柱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信的过的人”
魏声道：“我答应你，等你回来，完璧归赵，到时你可要请我喝酒。”
说罢，二人哈哈大笑。
魏声老人说到此处，双眼眺望着远方的天空，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了那个潇洒豁达的少年郎，二人在一起游山玩水，读书喝酒。
许久之后，魏声老人接着说道：“我知道，天柱哥一定会来救我，他神通广大，屡次救我于危难之中，天底下没有能难的倒他的事情，也一定会回来取这枚印章。在他回来之前，我一定不能死——，一定不能死。于是我搭起这个茅草屋，渴饮山泉，饿食花果。只是没想到当年天柱哥一语成谶，等来的却真是他的后人”
黄香听到此处，用手指不断摩挲着那枚印章，暗想：“这枚印章是师父祖上之物，对师父的祖上如此重要，我一定要带回去给师父。”
便在此时，魏声老人猛的跳起身，仰天狂笑，笑声中却又流下两道泪水，叫道：“天柱哥，我对你的承诺今日已然兑现了”说罢，转身向茅草屋走去，边走边唱，声音狂放，犹如龙吟，唱的是：
大恩未报，刻刻于怀。
衔环结草，生死不负。
声音中隐隐含有一阵凄楚。石中岳越听越感到魏声老人心中，似有无限凄凉。唱罢，魏声老人已走进茅草屋，躺在一张石床之上，忽然想起了多年前自己和天柱哥都还是孩子，无聊的时候，在河边打水漂，天柱哥技艺高超，每次总能把石子在水面上打几个水漂再飞到河对岸，自己却只能打三四个水漂，看着石子沉入河底，引来天柱哥的一阵嘲笑，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感到那石子在今天才终于落地。
黄香、钟敬瑭和石中岳三人，跑进屋来，只见魏声老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黄香上前探其鼻息，少顷，淡淡的说道：“老前辈已然仙逝了。”
钟敬瑭和石中岳二人都为之动容，钟敬瑭道：“魏老前辈，为了一个承诺，不忍死去，今日诺言已履，再无牵挂，飘然长逝，此等壮举，当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石中岳说道：“世上竟有魏老前辈这种重情重义之人，我由衷的敬佩。”
说罢，三人寻了一个山清水秀之处，将魏声老人安葬。黄香又削木立碑，用绿竹剑刻了一段碑文，写的是：几百载信客生涯，茕茕无依，备尝艰辛，并世无双，灵魂于此地安息。
三人在坟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才转身离去。此番经历，在三个少年人心中，都是无与伦比的震撼，各自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不多时三人已来到那条瀑布地下，只见四周居是杂花野树，加之流水淙淙，甚是清幽。右侧山崖下长满了奇花异草，不时有阵阵幽香传来。
钟敬瑭走到山崖下，回来时手上已拿着一株花草，走到黄香身边，说道：“黄师妹，送给你。”
黄香脸上一愣，钟敬瑭接着说道：“黄师妹，我别无他意，只是魏老前辈离世，我不想你过度伤心，这花开的鲜艳灿烂，黄师妹定然喜欢。”
黄香闻言，双颊晕红，低声道：“谢过钟师兄。”接过鲜花，只见是一株白色花草，根茎墨绿，花瓣细长，色泽清淡，散发出一股清新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石中岳看着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二人，心道：“他们师兄妹感情深，这一对就像是若衡和元清一般，相互爱慕，真让人羡慕。”
三人便往回走，路过那甬道和石阶时，想起这乃是魏声老前辈用双手打通出来的，不禁心中另有一番滋味。钟敬瑭说道：“这石阶和甬道显然不是天然形成，定是人为所致，听魏老前辈所言，石阶和甬道古已有之，不知是何人又为何所为？”
黄香道：“魏老前辈已然仙逝，又是几百年前的旧事，种种过往因果，恐怕再也无法知晓了。”
三人走出山洞的时候，已经是未牌时分，不远处，石中岳来时所骑之马在低头吃着草。
钟敬瑭对石中岳道：“石兄弟，此番多谢你带路之恩，已劳烦你多时，着实过意不去，我们就此别过吧。”
黄香又掏出那锭银子，递给石中岳，说道：“石兄弟，请你一定不要推辞，收下吧，不然我二人可当真过意不去。”
石中岳本来也不擅长客套，面对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女，秀丽的面容，笑靥如花，心中更是一阵发烧，也不知该说什么，伸手接过银子，不再多言。
黄香敛容还礼，说道：“石兄弟，我们——我们——”话未说完，只见她身子晃了两晃，突然向后倾斜，飘飘然倒在地上。
石中岳和钟敬瑭大惊，钟敬瑭连忙俯身去查看情况，只觉自己脑中也一片晕眩，感觉整个天地都在颠倒，望着黄香手里的那株花草，说道：“这花有毒。”
说罢，也晕倒在地。
“等我醒来的时候，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看四周变故，也是胆战心惊，缓过神来，连忙跑到出口处查看，此地四面居是高山，只有那嵫阳山的山洞一个出口，眼看通往石阶的甬道已被碎石阻塞，我没有灰心，花了一个月时间才把甬道打通。”
“甬道打通之后，我满以为能够逃出生天，直到我站在甬道尽头出，望着被碎石填满的石阶，心中一片冰凉。”说道此处，魏声老人脸上闪过一丝忧伤，只是稍纵即逝。
“我生性豁达，天生不是悲观之人，又去搬那石阶上的碎石，只是石阶上的石头不似甬道中都是些小石头，有些大石我无法移动，石阶又比那甬道要长许多，花了半年时间，才把石阶打通。”
钟敬瑭插嘴道：“敢问魏老前辈是用什么工具，打通阻塞的。”
魏声老人淡淡的说道：“用我这双手。”
钟敬瑭、黄香和石中岳闻听此言，又是震惊，又是敬佩，都暗想：此等毅力，绝非常人。石中岳心中寻思：“若是到了山穷水尽，性命攸关之时，恐怕我也会这么做。”又摇摇头，暗想：“恐怕到了石阶处，我就已然放弃。”
魏声老人接着道：“可是上天总爱捉弄人，我花了半年时间——花了半年时间——终于——终于站在了那块巨石面前。”说道此处他的声音已有些颤抖。
“那场地震之后，甬道和石阶上多是碎石，可是山洞里却横着一块巨石，不管我怎么用石头砸，用多大力推，也无法移动那巨石分毫。我站在巨石前万念俱灰，双手忍不住在巨石上乱捶乱抓，看着斑斑血迹的双手，我大笑，又大哭。”说道此处，魏声老人已眼含热泪。
钟敬瑭、黄香、石中岳三人听到此处，无不动容。钟敬瑭思忖：他对那巨石束手无策，看来绝不是我辈修真炼道之士。
魏声老人接着说道：“那一刻我已有死志，但是转瞬即逝，心想生死有命，筹算难言，出不去，便不出去，我就在这世外桃源了此残生，也算是死的其所——可是后来，我改变了念头，我绝不能死——绝不能死——绝不能死。”他脸上表情已有些狰狞。
黄香恭恭敬敬的问道：“魏老前辈，你因何会改变想法？”
魏声老人打开手中木盒，取出一物，递给黄香，说道：“因为此物！”
黄香双手接过此物，只见是一枚小小的印章，只有两三寸大小，通体黑色，倒转印身，印章上刻了四个篆字——自在独行。黄香在心里默念：自在独行——自在独行，不知是何意。问道：“魏老前辈，不知此物是何来历？”
魏声老人接着道：“就在我打算了此残生之时，无意间在怀中发现此物——这枚印章，是天柱哥临走时放在我这里的，他言此物对他极其重要，我是他好的朋友，也是最信的过的人，寄存在我这里，等他回来一定来取，又道‘我死了，我的儿子来取，我儿子不来，我的孙子也会来。’我那时还以为他在说笑，笑道：‘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别放在我这里，那天没酒喝了，再忍不住换酒钱。’”
冯天柱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信的过的人”
魏声道：“我答应你，等你回来，完璧归赵，到时你可要请我喝酒。”
说罢，二人哈哈大笑。
魏声老人说到此处，双眼眺望着远方的天空，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了那个潇洒豁达的少年郎，二人在一起游山玩水，读书喝酒。
许久之后，魏声老人接着说道：“我知道，天柱哥一定会来救我，他神通广大，屡次救我于危难之中，天底下没有能难的倒他的事情，也一定会回来取这枚印章。在他回来之前，我一定不能死——，一定不能死。于是我搭起这个茅草屋，渴饮山泉，饿食花果。只是没想到当年天柱哥一语成谶，等来的却真是他的后人”
黄香听到此处，用手指不断摩挲着那枚印章，暗想：“这枚印章是师父祖上之物，对师父的祖上如此重要，我一定要带回去给师父。”
便在此时，魏声老人猛的跳起身，仰天狂笑，笑声中却又流下两道泪水，叫道：“天柱哥，我对你的承诺今日已然兑现了”说罢，转身向茅草屋走去，边走边唱，声音狂放，犹如龙吟，唱的是：
大恩未报，刻刻于怀。
衔环结草，生死不负。
声音中隐隐含有一阵凄楚。石中岳越听越感到魏声老人心中，似有无限凄凉。唱罢，魏声老人已走进茅草屋，躺在一张石床之上，忽然想起了多年前自己和天柱哥都还是孩子，无聊的时候，在河边打水漂，天柱哥技艺高超，每次总能把石子在水面上打几个水漂再飞到河对岸，自己却只能打三四个水漂，看着石子沉入河底，引来天柱哥的一阵嘲笑，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感到那石子在今天才终于落地。
黄香、钟敬瑭和石中岳三人，跑进屋来，只见魏声老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黄香上前探其鼻息，少顷，淡淡的说道：“老前辈已然仙逝了。”
钟敬瑭和石中岳二人都为之动容，钟敬瑭道：“魏老前辈，为了一个承诺，不忍死去，今日诺言已履，再无牵挂，飘然长逝，此等壮举，当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石中岳说道：“世上竟有魏老前辈这种重情重义之人，我由衷的敬佩。”
说罢，三人寻了一个山清水秀之处，将魏声老人安葬。黄香又削木立碑，用绿竹剑刻了一段碑文，写的是：几百载信客生涯，茕茕无依，备尝艰辛，并世无双，灵魂于此地安息。
三人在坟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才转身离去。此番经历，在三个少年人心中，都是无与伦比的震撼，各自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不多时三人已来到那条瀑布地下，只见四周居是杂花野树，加之流水淙淙，甚是清幽。右侧山崖下长满了奇花异草，不时有阵阵幽香传来。
钟敬瑭走到山崖下，回来时手上已拿着一株花草，走到黄香身边，说道：“黄师妹，送给你。”
黄香脸上一愣，钟敬瑭接着说道：“黄师妹，我别无他意，只是魏老前辈离世，我不想你过度伤心，这花开的鲜艳灿烂，黄师妹定然喜欢。”
黄香闻言，双颊晕红，低声道：“谢过钟师兄。”接过鲜花，只见是一株白色花草，根茎墨绿，花瓣细长，色泽清淡，散发出一股清新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石中岳看着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二人，心道：“他们师兄妹感情深，这一对就像是若衡和元清一般，相互爱慕，真让人羡慕。”
三人便往回走，路过那甬道和石阶时，想起这乃是魏声老前辈用双手打通出来的，不禁心中另有一番滋味。钟敬瑭说道：“这石阶和甬道显然不是天然形成，定是人为所致，听魏老前辈所言，石阶和甬道古已有之，不知是何人又为何所为？”
黄香道：“魏老前辈已然仙逝，又是几百年前的旧事，种种过往因果，恐怕再也无法知晓了。”
三人走出山洞的时候，已经是未牌时分，不远处，石中岳来时所骑之马在低头吃着草。
钟敬瑭对石中岳道：“石兄弟，此番多谢你带路之恩，已劳烦你多时，着实过意不去，我们就此别过吧。”
黄香又掏出那锭银子，递给石中岳，说道：“石兄弟，请你一定不要推辞，收下吧，不然我二人可当真过意不去。”
石中岳本来也不擅长客套，面对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女，秀丽的面容，笑靥如花，心中更是一阵发烧，也不知该说什么，伸手接过银子，不再多言。
黄香敛容还礼，说道：“石兄弟，我们——我们——”话未说完，只见她身子晃了两晃，突然向后倾斜，飘飘然倒在地上。
石中岳和钟敬瑭大惊，钟敬瑭连忙俯身去查看情况，只觉自己脑中也一片晕眩，感觉整个天地都在颠倒，望着黄香手里的那株花草，说道：“这花有毒。”
说罢，也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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