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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打压

    单轻容这边正忙得昏头涨脑。

    太子那边已经把话说得十分清楚了,若是找不到东西,处置芸禾之前就会先处置她,她不太能接受这个,但同时也不敢在太子已经发话的情况下再去说什么。

    然后她就变得很忙,非常忙。

    在芸禾拒绝过来帮忙之后,她骤然发现自己的事情增多了一倍有余,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能比朱槿身边的一个丫头少做一半多的事情,但实际就是因为芸禾和小宫女们打成一片,有些事情小宫女们便会告诉她以前的例子怎么做,给她省时省力。

    但宫女们可不会给单轻容想办法。

    她们都是最底层的宫女,反正单轻容刻薄无能的名声已经渐渐传出去了,她们在姑姑面前也有说头,一点也不介意和她拖着,乐得找点清闲、

    单轻容就发现,她办事变得很拖,非常拖,她试图找些宫女替代原本芸禾的位置,但她们还是要烦她,不烦她的,静悄悄地就可能惹出其他事情来,蠢钝非常,甚至要她来收拾残局。

    “啪”,单轻容把桌子上的茶杯拂落到地上,斥责道:“太子玉佩关系何等重大,岂会有人敢私藏不交?你们找不出来,难道在等我一个一个去搜吗?”

    底下的两个人低着头,茶杯碎在地上,溅了她们一脸的水也没敢避开,道:“姑姑恕罪,但我等确实不知道玉佩去了何处,姑姑先前让人把玉佩送去内库,但内库没有签子就没收,然后就再说不出个所以然了。”

    单轻容盯着她们,见她们不曾躲避的样子,明明心中烦躁至极,此刻竟有了一丝快意,权力的滋味太过美味,可以让人面对着她这样的折辱也不敢反抗。

    越是如此,她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有些话就脱口而出:“你们这样无能,早知道我还不如让芸禾那丫头留下找呢,她就是无能做错了事,也比不过你们这样无能又笨。”

    此话半真半假,她们办事不力是真的,但这话也过分了。

    其中一个宫女被她这样一说,脸就涨得通红。

    单轻容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说起来芸禾不过是永定伯家出来的丫头,但毕竟还是高门,高门里的丫头都比你们这些身份寒微的宫女要强上许多吧,毕竟她还能识些字,你们连看些复杂的字都不能。”

    那脸红的宫女此刻眼中几乎有了泪水,但单轻容依旧不依不饶,哼了一声道:“光是哭有什么用?生而下等,到了宫中也依旧如此……”

    那宫女全身发抖。

    旁边的宫女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好容易等单轻容说完了,出去等见不着人的时候,那宫女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旁边的宫女给她递帕子道:“我想着单姑姑在宫中没有什么援助,也是咱们出头的机会,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怪不得身边没个心腹。还是怪我,扯着你说是个机会,却白白连累你受了这番屈辱。”

    那宫女一边拭泪一边哭:“我家中也是清白出身,如何在她口中便连一个贱籍的丫头都不如了?我知道姐姐是一片好意,但我实在做不来了。”

    旁边宫女叹气道:“这样的人,在她这边也是没有什么出路的。”

    ——

    单轻容正在看东西,她左手上断了小指,勉强能握住一支笔,但她从未用左手写过字,练了几天,能写几个简单的了,但还十分吃力,看上去别别扭扭地不大好看,所以写字处理事情的时候从来不让别人瞧见,忽地有人推门进来,她不悦道:“谁这样没规矩?”

    没人回答。

    她抬起头,那人才道:“单姑姑几日不见,便是好大的官威。”

    单轻容冷淡道:“是你。”

    严珊便道:“这有什么可意外的?方才我见着那宫女满脸委屈地出去,是在你这里受了气吧?”

    单轻容一脸冷漠:“宫女不听话,训斥了两句罢了。”

    “哈哈,”严珊笑道:“您这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却和宫宴上的单女官已经大不相同了啊,不过,你读过书的吧?一箪食,一豆羹,得之则生,弗得则死。呼尔而与之,行道之人弗受;蹴尔而与之,乞人不屑也。”

    严珊看着她道:“你这样做,怕是连这两个宫女,都不会愿意受你差遣了。”

    单轻容眼睛睁大了一点:“她们敢?”

    不过两三句大实话罢了,她骂了她们,她们还是一言不发的样子,竟然敢转过身就不受她差遣了?

    单轻容一方面觉得恼怒,另一方面内心却意识到了有这种可能,有些恐慌,如果这宫女也不帮她了,那就意味着她的事情将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多到她不堪重负。

    她忽然想起了朱槿。

    朱槿曾在东宫门外,告诉她事情繁杂,让她保重,彼时她只以为是朱槿的阴阳怪气,却不想这事情成了真。

    严珊见她回过神来,便道:“你要用人,适当地打压一下防止异心是应该的,却不该在事情尚多的时候,做得如此过火。”

    说句不好听的,人要差遣千里马给自己代步,尚且要给足粮草,何况是一个人想要使唤另一个人,一边责骂,一边办事,一边还见不得什么好处,这谁能愿意。

    单轻容心中知道是自己的错,嘴上却不肯承认:“我怎么管下人,轮不到你来指点。”

    “错了,”严珊道:“她们不算你的下人,你们同为宫女,都是下人。”

    单轻容脸色彻底冷了:“你一个七品小官的女儿,若是来奚落我的,也要看看自己配也不配的。”

    她正要下逐客令,严珊却已经道:“我不是来奚落你的。”

    严珊撩起自己脸颊一侧的头发,露出一道留有印子的略长的伤口:“我是来谋求咱们之间的互助的。”

    “互助?”

    “嗯,”严珊看了看她桌面堆积如山的事务,道:“你现在最棘手的事情,其实并不是这些无关痛痒的,而是太子的玉佩,我能帮你找到,也能帮你把如今的局面稍微稳定一下,但作为代价,你要帮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