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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白羽惊闻

    宸虚派天上有三十六座宫观,罗源观、仁王观、勤清观、滨洛观、长潭观……座座巍巍赫赫,处处煌煌灿灿。

    又有七十二重单殿,沧桦殿、泽川殿、东正殿、首阳殿、飞星殿……重重琉璃琼玉造就,落落明霞宝光冲天。

    这百单八间宫殿泊浮于云海,互不接连,清雾蒙蒙遮过脚背,瑞气滚滚飞环脊顶,下挂铃铎,上镇稳兽,飞檐反宇,雕梁画栋。

    恰逢日暮将西斜,霞光喷涌落红霓。

    “如何?”

    傅圭载着李澈三人在门内转悠一圈,将法舟按落在云头,看着下方美轮美奂的景象问道。

    杜原与廖白娘赞不绝口,只道仙家胜景。

    李澈附和两句,又念及方才来时所见,心头一动,奇道:“傅师兄,门内可有一座白羽观?”

    傅圭明显一怔,皱眉道:“师弟打听这个作甚?”

    李澈觉察到他神情变化,一时有些拿不对味,斟酌了下语言,道:“师弟日后想去此处领任执事。”

    傅圭惊愕,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白羽观在门内地处偏远,是少数几座游离在护派法阵边沿的三十六观之一。

    我若要带你们走一趟,今日决计来不及了,而且……傅某也不大愿去。”

    廖白娘虽为女子,却颇豪爽,快言快语就问道:“师兄为何?”

    反倒杜原,昂藏大汉一个,很是文气,拱手请道:“傅师兄,还请替小弟解惑。”

    傅圭沉吟半晌,说道:“白羽观在门内职司非常,与巅云峰上那座寒星殿类似,有监察督正之要务。

    然其职权却更大,非止各大观主、殿主要受其限,似我等弟子亦不能免。”

    “那不就与仁王观职司冲了么?”廖白娘突然插嘴,随即醒悟过来自己有些失礼,微微歉身。

    傅圭一摆手,表示不紧碍,摇头道:“非也!仁王观在门内统管德思,一经发现弟子与此有亏,有教诲训诫之责。

    另一座正源观,统管的是门规纲纪,掌提罪问责之司。

    再就是这白羽观,不理别旁诸事,只抓欺师背祖之辈,享严罚刑拷之权。”

    他看了李澈一眼,继续道:“这白羽观平素事务极少,观内弟子执事来去无影。

    但只若要抓到丝缕端倪,便就大张旗鼓运动,搞得人尽皆知。

    若真个纠出问题来,倒也罢了。

    偏巧他们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常有无辜弟子被抓囚进去,十天半个月都出不得来,出来时也已遍体鳞伤,要好生将养一阵,耽误了修炼。

    因而非止我不愿与他们接触,实是广大同门皆作如此想。

    要真带你们去左近逛一圈,我不定要被扣上‘心怀不轨,窥伺探望’的帽子,抓进去好一顿严刑拷打。”

    话这般说着,傅圭心下暗忖:“不知李师弟为何有此念头?莫非是李氏的要求?

    白羽观在门内权柄极重,要说李氏想藉此扎根融入宸虚倒也可能。

    但若果真如此……

    交由门内另一个‘李氏’来岂不更加合宜?他尔今可正是风光无两时。”

    傅圭端详了眼李澈——

    一身普普通通梭布玄色长袍,既无绣纹,亦没滚边,腰绑一根鸦青细带,一头乌黑光亮的长发只用竹簪随意束起。

    若非对方形貌气质过人,这扮相丢到人群里简直再普通不过。

    他又想到方才,杜原与廖白娘二人卸下肩头行囊,将东西分装入领用到纳物的灵器内,一阵丁零当啷,甚么物件都有。

    反观李澈,只一只竹箧,一副笔墨纸砚,三本书籍,再无它物,一副清苦做派。

    念及此处,他忽然心头一动,整理了下措辞,问道:“李师弟,你在等候传唤的日子里也要静心修炼,寻求突破,想是要做个全意求仙问道的苦修之士?

    若如此,可是觉着白羽观事务清寡,当不会搅扰自家修炼,这才有了于此任事的念头?”

    傅圭顿了顿,觉着自己抓到了要点,语重心长道:“师弟,听为兄一句劝,就别去这白羽观了。

    你这想法,在门内并不少见。

    亦有人同你一般,一心问鼎仙道,或干脆只是惫懒,不想被门内事务牵绊。

    但不拘如何,总有别的闲淡去处,既不致招人冷眼,也够你安妥修炼,必定要好过这劳什子白羽观!”

    李澈听了这一席话,心中豁然开朗。

    却是这般原因,那位才叫他在白羽观谋事!

    照傅圭所言,此观权柄赫赫,若藉职务之便,来寻人打听甚么消息,谅必少有人敢不配合。

    便真个有不开眼的,牵扯到“欺师背祖”的由头上,将人“请”回了观内,再作拿捏,岂不还名正言顺?

    李澈心底已经开始好奇,在白羽观挂职须要何等样条件了,想来也有些门槛,遮莫不是甚么人都能够进去的。

    他朝傅圭诚挚地道了声谢,若自己身世来历清白,到宸虚派也只是诚心求仙问道,那么对方这番话语是真的中肯。

    只可惜……

    傅圭见李澈似乎听进去了,很是欣慰,又温声叮嘱了几句,见天色不早,对三人道:“走吧,我带你们去寻一处居府落脚。”

    法诀一掐,法舟遽然朝东南方向飞遁远去。

    李澈看着身周景色化作一片虚影,蒙蒙胧中宫阁飞阙渐少,半多时辰,便再也见不到一座,徒有无垠云霞在夕阳辉印下被熏染得殷红。

    复又近半时辰,一琉璃金瓦恰似孤岛般的宫殿霍然出现在天际,空中腾云驾雾、骑鹤乘风之辈也来去逐多,重天之上凭添一分烟火气。

    缓缓停落在大殿门前,傅圭一挥袍袖,收了法舟,指着头顶匾额“栖贤殿”三个飞扬大字,说道:“此处便是门内弟子登记领用居府之地。”

    李澈抬首观瞻。

    这重栖贤殿琉璃金瓦铺顶,脂白玉砖作基,三十六根梧桐立柱雕凰刻凤,四尖檐翘却不设稳兽压镇,一眼望去,整重宫殿都似要腾空飞去。

    他暗称一句“有趣”,收回目光,见傅圭已同立守殿外的执事弟子道明来意,正被领入殿内,不紧不慢地缓步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