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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度红尘》第二十六章 旧情

    夜很深了,一切都静悄悄的。外面,小区内幽暗的灯光烘托出一片祥和的气氛。

    范微和夏桂兰又躺在了一张床上,尽管很累,但都睡不着。她们今晚一起参加了一个小规模的大学同学会,岁月悠悠,得到了很多关于同学的信息,也勾起了对青春的无尽回忆。所以,一起聊,一起失眠。

    追求与爱是人类永恒的话题,之后她们又提到了范微大学时期众多的追求者,最后又说到了范微十七岁铭心刻骨的爱情和“知青”那段无法忘怀的经历,两人心中都涌起无限感慨。

    最后焦点又集中在龚占海身上,龚占海已经知道范微的一些情况,并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她,但却一直杳无音信。一个男人为什么会如此矜持?他为什么终身未娶?到底是怎么想的?太多的疑问埋藏在范微和桂兰的心里。平心而论,范微十分想见龚占海,没有一天不想念他,可想见又怕见,人总是一个矛盾体。

    她的这点心思早已被夏桂兰看穿,人生之所以友情深厚大多是因为彼此懂得,而懂得之后又不说破确是一种美,美是形成深厚感情的基础。

    其实,夏桂兰早想和文杰聊聊范微和龚占海的事情,这段时间文杰太忙了,工作、爱情、婚姻都让他费尽心思,桂兰不想再给他添烦。但现在看,的确需要和他说说了,不然范微也太苦了。

    首先她故作平淡的闲聊并试探着问范微:“我找机会把你的事情和文杰说说,让他了解一下,看他有怎样的看法。”夏桂兰把你和龚占海的事简化成你的事,巧妙的避开了敏感字眼,也没有说让文杰帮忙找龚占海,而是说看他有什么看法,让范微感到舒服,因此,她并没有反对,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他那么忙,和他说这些干什么!”

    听了这话,夏桂兰等于拿到了许可证,她开始盘算如何运作范微和龚占海的事情。

    人常说,树欲静而风不止。文杰觉得自己应该清闲一点了,就和顾久梅商量回妈妈那里住一段,多陪陪他们。哪想到刚刚过去的第一个晚上,二妈和他讲了很久妈妈和龚占海的过去,并要求他适当的机会安排他们见一面。

    平心而论,杜文杰不喜欢和龚占海这样高傲的艺术家打交道,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无奈母亲的事情既不能推托也不能打折扣,但他见董海波的时间已经不能再拖了,他必须办完这件事情才能联系龚占海。

    显而易见,海波已经决定离开公司了,舆论已经完全倒向海波的一方,太多的人都认为文杰对海波不公平,公司元老,为公司做出卓越贡献的人,变个法就给赶走了,很多人心里都为其不平,甚至这里面有的人当初是反感海波的人。

    离开集团到现在海波一直不开机,似乎他和自己已经无话可说,但他不能就这样拖下去,明天必须见个面了。他今天上午就给李晓明发了短信,对他说明天晚上六点,在梅姐的餐厅等海波,要等到他来为止。他清楚,李晓明一定会把信息传递给海波,也相信董海波一定会来。

    梅姐的餐厅对他们而言都有亲切感,不仅温馨熟悉,饭菜可口,也是有故事、有情感、有寄托的地方。所以,就形成了一种独特交流的选择习惯。总之,他们朋友之间的见面总觉得在这里面更舒服,更放松。

    果不其然,海波不仅仅如约而至,而是很早就过来了,至少比文杰约定的时间早一个小时。文杰到来的时候,海波菜已经点好了,似乎一切如昨,都是曾经最美好岁月之重复,他们坐下来仿佛喝的不是酒而是岁月,吃的不是菜,应该是回忆,聊的也不是利益是真切的友情。

    “关机是不想接我电话?”文杰微笑着问,但表情里面有海波似懂非懂的味道,文杰自己也觉得这笑容有点怪。

    “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和情感不是电话里是说不清的,所以,没有必要通电话。况且,给我打电话的人不只你一个。”海波脸上挂着特有的微笑回答。

    “真的要分开吗?”文杰收起了不很自然的笑容直奔主题。

    “成长是要经历过程的,我们的友谊也在成长,只不过友谊的方式改变了,我们应该尊重成长。”海波话语委婉,但表达得很清楚。

    “有什么感触吗?”文杰问话中,微微的把头低下,似乎眼角已经湿润。

    “那天离开公司,我是一路哭着回家的,这泪水里面包含着太多的东西,我自己都无法说清楚。”海波的眼圈也红了。

    “我们一起风风雨雨走了这么久,谢谢你多年来一直陪着我,帮助我。”文杰真诚的说。并随手干掉了杯中的正京二锅头。这种酒他们一起喝了很多年,而又有很多年没有喝了,现在倒入口中,似乎已经不是当年的滋味。

    “别这么说,我农村大山里走出来的穷孩子,没有你我不会有今天的成就。”海波也同样把酒倒入口中咽下去之后说。

    “没有你方圆不会发展的这样快,以你的才华,个人发展起来只是时间问题,外在力量是挡不住的。”文杰话里没有一点虚情假意的成分。

    “没我你也一样,只不过我们在一起快乐更多一些。你不知道,我的人生很多第一次都是你给的,第一次西餐,第一双皮鞋,第一场话剧...,太多太多了,你不一定有记忆,但我是铭心刻骨的,打动心门的东西,不一定是给予多大的财富,庄子曾说,‘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最朴素的情感,才是友情的底色。”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你一问我一答,边说边喝,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尽管两瓶二锅头喝光了,但二人都觉得没有一丝醉意,实则都已经到了一种极好的人生境界。

    他们继续要酒,梅姐过来劝解但二人那里肯听,坚持又上来一瓶,文杰一边喝一边傻笑着说:“嘻嘻嘻,刚上大学的时候,你差不多是班级最小的小个子,土的掉渣。我们宿舍每个楼层都有洗手间你都不知道,偏偏从三楼跑到一楼去洗漱,成了大家的笑柄。第一次打架也惊恐万状,谁能想到老天给你如此大的改变。”

    “我那时候很自卑,也没见识,人格和自信是跟着你慢慢找回来的,你就是老天派来帮我成长的。”

    “不,老天是派你来帮助我的,所以让你成长,给你智慧,哈哈哈。”

    两人胡言乱语的时候本不多,此情此景也似乎应该珍惜,摘下面具的生活其实是很轻松的。

    “文杰,我要离开你了,但我不会破坏方圆,在利益上,我是不太会和你计较的。”海波带着醉意说。

    “你这人我太了解了,把钱看得过重,对你家乡的穷乡亲都放高利贷,你是吃人不吐骨头啊!对我能说这话,我知足了!”

    “你懂什么,你不放高利贷,看他们困难借给他们钱试试?他们会认为你那么有钱,不在乎我这点,迟迟不还你,因为他们总有用钱的地方。你敢追债去,马上反目成仇。你用高利贷借给他,他还钱才快,还感谢你在他最需要钱的时候你能相信他,借给他钱。我老舅,借我爸三万元,用完了不急着还想发点财,去赌了,结果全输了。我爸向他要了几次,他居然和我父亲急了,说我们家那么有钱还至于为这三万块钱一次次的催债吗?我看这钱不但回不来了,亲情也没了。农村的事情你们纨绔子弟根本不懂,就说死亡赔偿,你发了慈悲之心,人家不但不领情,还找你闹事?”

    “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富得太快,缺乏贵族精神。”

    “别和我说什么贵族精神?贵族精神就是事儿事儿的,总从你们自己的角度看问题。你是怎么长大的,我是怎么长大的。我这个起跑线的人,挣扎一生,都达不到你出生就享受的高度,和我们谈贵族精神,是对我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侮辱。你看看你养的那些公子哥,一个个就知道装,那个能为集团多挣点钱?”

    “你看看你重用的人,一个比一个奸诈,今天能骗别人,明天也一定坑你。来--喝!”两个人还是不停的喝。

    “杜文杰,我和你讲,我一定要你知道我是对的,历史会证明的。”海波尽管说话口无遮拦,但看上去还算清醒。

    “海波对错真的那么重要吗?”文杰早已露出醉态,但语言表达还算清晰。

    可能两人生平都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喝酒,该说的不该说的,把心里的淤积都倒出来了,最后两人坐在地上,靠到一起抱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