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都听到了
韦梁平一醒来，便看到公主坐在桌前，手捧着一册书，看得认真。
火珠柔和的光照在她身上，侧脸像是镀了层金边一样，细细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公主是那样明媚而美好，他呢？
母亲说得不错，他生来卑贱，可能是在乌金王宫中过了五年的安定生活，让他生出了错觉，让他觉得，自己也如普通人一样。
韦梁平痛苦地闭上眼睛。脑海中已没有了母亲厉声指责的画面，然而自己隐秘的心思被拆穿的感觉，依然让他无地自容。
“怎么又皱眉了？”
眉间突然一烫，他猛得睁眼，看到公主的指腹正轻轻按在他的额头。
他整个心慌起来，连忙翻身下榻，跪在公主脚边。
地上凉，他才刚醒，万一沾了病气可怎么办？
洛黎一阵心疼，她蹲下来，凑近了，在他耳边轻声问：“韦梁平，你到底怎么了？”
韦梁平没有回答，身子伏得更低了，轻轻颤抖起来。
洛黎叹了口气，把椅子上的软垫拿下来，放到他身前地上，双腿一弯，跪坐在软垫上。
“韦梁平，虽然我向来拿你没什么办法，不过，今日我可打算跟你扛上一扛。不就是跪嘛，谁还不会了？你尽管跪着，想跪多久跪多久，本公主全程奉陪，绝不中途反悔，反正就是耗着呗！”
韦梁平缓缓抬头，公主在软垫上跪得端端正正，眼睛亮晶晶的，正望着自己。他不自知地伸出手去，伸到一半，突然顿住，迅速收回来，垂在身侧。
洛黎看他正要扶自己，手刚伸出来又缩回去了，气得她双手掐腰，音调提高不少：“韦梁平，你今天要是不扶我，我就不起来了！”
韦梁平又怎么忍心让公主久跪呢，别无他法，他只得扶住公主的手臂，洛黎顺势站起来。
站起来的韦梁平可比她高多了，洛黎仰着小脸，笑盈盈的，“哈哈，韦梁平，我可算是找到治你的法子了！下次你要是再敢跪，那咱们就一块儿跪着呗，反正我的膝盖是铁做的，伤不着。”
“公主…”哪有人的膝盖是铁做的呢，跪久了当然会疼。
“哟？我还以为你今夜一个字都不打算说了呢，怎么，不装哑巴啦？”
她挑着眉头，一脸狡黠，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韦梁平却轻松不起来，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一样，沉闷无比。
“呀，我差点忘了！”
洛黎一拍脑袋，转身从卷帘门跑出去，进了耳房。
“韦梁平！”
卷帘门边探出一颗脑袋，洛黎嘟着嘴巴，“愣在那儿干什么，快来呀！”
韦梁平回过神来，提步走过去。
耳房里支着一个小炉子，炉火未熄，一直温着其上一口小锅。
“是肉糜粥哦，小火焖了这许久，早该软和了！你快端到小桌上去尝尝吧，这可是梦云特意给你做的。”
韦梁平沉默不语，将小锅端到桌上去，掀开盖子，无言地喝完一整锅肉糜粥。
“嗯！”洛黎满意地拍拍手，“这才乖嘛！”
洛黎坐回榻上，将薄被往内侧推推，拿过一旁的小矮桌，放在榻中间。
她指着另一侧，示意韦梁平坐下。
洛黎蹬开短靴，盘起双腿坐好，双手托脸，手肘放在矮桌上。
“夜深了，公主也该休息了。小臣…暂且告退。”
“睡醒了，吃完了，一句话也不想跟我说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韦梁平急得面红耳赤，洛黎安静地看着他，一脸失落。他顿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在矮桌那头坐下。
“韦梁平，我虽然年纪小，却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若是信得过我，便跟我说一说吧。”
一室安静。
洛黎等了好一会儿，韦梁平也没有说话。他低垂着眼睛，也不知看向哪里。
“你昏迷时一直说着梦话，我都听到啦！”
他猛得抬起头，紧张地看着洛黎，心“砰砰”跳得厉害，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我都说了什么？”
洛黎探究地看着他，试探着说出几个名字：“母亲、法师、钰小王爷还有我。”
韦梁平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他好像灵魂出窍一样，根本找不到自己的身体。
“韦梁平，韦梁平！你别吓我…”
洛黎不停地在他眼前挥着手，急得快要哭出来了，终于韦梁平一个眨眼，回过神来。
见他眼中重新有了光彩，洛黎坐下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韦梁平，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结？”
没有回音。
“你跟我说说吧，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兴许说出来就能好一些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神情痛苦。
“你知道吗？我也是没有母亲的孩子，我的母亲在我出生不久后，就因病去世了。”
洛黎见他睁开了眼睛，继续说道：“她只给我留下一枚玉坠，就是你在泊云岭寻回的那个。”
她摸了摸胸前，“我一直贴身挂着的，就贴着心口，每次一摸到玉坠的轮廓，心里再烦躁都会安定下来，仿佛母亲还在身边，在安抚我一样。”
他眼中渐渐生出了些柔情，“你知道吗，我一直很想很想她。我的哥哥姐姐都有母亲，就我没有。小时候，每每与我七哥起了争执，他说不过我，便总嘲笑我，说我是没有母亲的孩子。后来父君将他罚了一顿，他才不再提了。
父君怜我，将他珍藏的母亲画像给了我，我挂在房中，每日睡前都会跟母亲说上一会儿话，就假装她能听到一样。小时候有一阵，每天晚上我都祈祷，希望今夜能够梦到母亲，不过，大概是我平日太调皮了，佛祖不想搭理我，我一直也没梦到过母亲。”
她情绪低落了下来，“唉，也不知道母亲如今在哪里，会不会同样想我呢…”
“公主，如果你的母亲可以选择，她一定不会离开你，会陪着你慢慢长大，会爱你、宠你，把她所有的爱，都给你。”
“嗯，”洛黎点头，“天下母亲皆是如此，爱子如命，你的母亲也是一样，她定是不想离开你的。”
火珠柔和的光照在她身上，侧脸像是镀了层金边一样，细细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公主是那样明媚而美好，他呢？
母亲说得不错，他生来卑贱，可能是在乌金王宫中过了五年的安定生活，让他生出了错觉，让他觉得，自己也如普通人一样。
韦梁平痛苦地闭上眼睛。脑海中已没有了母亲厉声指责的画面，然而自己隐秘的心思被拆穿的感觉，依然让他无地自容。
“怎么又皱眉了？”
眉间突然一烫，他猛得睁眼，看到公主的指腹正轻轻按在他的额头。
他整个心慌起来，连忙翻身下榻，跪在公主脚边。
地上凉，他才刚醒，万一沾了病气可怎么办？
洛黎一阵心疼，她蹲下来，凑近了，在他耳边轻声问：“韦梁平，你到底怎么了？”
韦梁平没有回答，身子伏得更低了，轻轻颤抖起来。
洛黎叹了口气，把椅子上的软垫拿下来，放到他身前地上，双腿一弯，跪坐在软垫上。
“韦梁平，虽然我向来拿你没什么办法，不过，今日我可打算跟你扛上一扛。不就是跪嘛，谁还不会了？你尽管跪着，想跪多久跪多久，本公主全程奉陪，绝不中途反悔，反正就是耗着呗！”
韦梁平缓缓抬头，公主在软垫上跪得端端正正，眼睛亮晶晶的，正望着自己。他不自知地伸出手去，伸到一半，突然顿住，迅速收回来，垂在身侧。
洛黎看他正要扶自己，手刚伸出来又缩回去了，气得她双手掐腰，音调提高不少：“韦梁平，你今天要是不扶我，我就不起来了！”
韦梁平又怎么忍心让公主久跪呢，别无他法，他只得扶住公主的手臂，洛黎顺势站起来。
站起来的韦梁平可比她高多了，洛黎仰着小脸，笑盈盈的，“哈哈，韦梁平，我可算是找到治你的法子了！下次你要是再敢跪，那咱们就一块儿跪着呗，反正我的膝盖是铁做的，伤不着。”
“公主…”哪有人的膝盖是铁做的呢，跪久了当然会疼。
“哟？我还以为你今夜一个字都不打算说了呢，怎么，不装哑巴啦？”
她挑着眉头，一脸狡黠，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韦梁平却轻松不起来，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一样，沉闷无比。
“呀，我差点忘了！”
洛黎一拍脑袋，转身从卷帘门跑出去，进了耳房。
“韦梁平！”
卷帘门边探出一颗脑袋，洛黎嘟着嘴巴，“愣在那儿干什么，快来呀！”
韦梁平回过神来，提步走过去。
耳房里支着一个小炉子，炉火未熄，一直温着其上一口小锅。
“是肉糜粥哦，小火焖了这许久，早该软和了！你快端到小桌上去尝尝吧，这可是梦云特意给你做的。”
韦梁平沉默不语，将小锅端到桌上去，掀开盖子，无言地喝完一整锅肉糜粥。
“嗯！”洛黎满意地拍拍手，“这才乖嘛！”
洛黎坐回榻上，将薄被往内侧推推，拿过一旁的小矮桌，放在榻中间。
她指着另一侧，示意韦梁平坐下。
洛黎蹬开短靴，盘起双腿坐好，双手托脸，手肘放在矮桌上。
“夜深了，公主也该休息了。小臣…暂且告退。”
“睡醒了，吃完了，一句话也不想跟我说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韦梁平急得面红耳赤，洛黎安静地看着他，一脸失落。他顿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在矮桌那头坐下。
“韦梁平，我虽然年纪小，却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若是信得过我，便跟我说一说吧。”
一室安静。
洛黎等了好一会儿，韦梁平也没有说话。他低垂着眼睛，也不知看向哪里。
“你昏迷时一直说着梦话，我都听到啦！”
他猛得抬起头，紧张地看着洛黎，心“砰砰”跳得厉害，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我都说了什么？”
洛黎探究地看着他，试探着说出几个名字：“母亲、法师、钰小王爷还有我。”
韦梁平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他好像灵魂出窍一样，根本找不到自己的身体。
“韦梁平，韦梁平！你别吓我…”
洛黎不停地在他眼前挥着手，急得快要哭出来了，终于韦梁平一个眨眼，回过神来。
见他眼中重新有了光彩，洛黎坐下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韦梁平，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结？”
没有回音。
“你跟我说说吧，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兴许说出来就能好一些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神情痛苦。
“你知道吗？我也是没有母亲的孩子，我的母亲在我出生不久后，就因病去世了。”
洛黎见他睁开了眼睛，继续说道：“她只给我留下一枚玉坠，就是你在泊云岭寻回的那个。”
她摸了摸胸前，“我一直贴身挂着的，就贴着心口，每次一摸到玉坠的轮廓，心里再烦躁都会安定下来，仿佛母亲还在身边，在安抚我一样。”
他眼中渐渐生出了些柔情，“你知道吗，我一直很想很想她。我的哥哥姐姐都有母亲，就我没有。小时候，每每与我七哥起了争执，他说不过我，便总嘲笑我，说我是没有母亲的孩子。后来父君将他罚了一顿，他才不再提了。
父君怜我，将他珍藏的母亲画像给了我，我挂在房中，每日睡前都会跟母亲说上一会儿话，就假装她能听到一样。小时候有一阵，每天晚上我都祈祷，希望今夜能够梦到母亲，不过，大概是我平日太调皮了，佛祖不想搭理我，我一直也没梦到过母亲。”
她情绪低落了下来，“唉，也不知道母亲如今在哪里，会不会同样想我呢…”
“公主，如果你的母亲可以选择，她一定不会离开你，会陪着你慢慢长大，会爱你、宠你，把她所有的爱，都给你。”
“嗯，”洛黎点头，“天下母亲皆是如此，爱子如命，你的母亲也是一样，她定是不想离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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