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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络

    延禧宫。

    欣妍已然退去,独剩锦溪在殿内绣针。

    锦溪手中的银针在蜀锦中穿梭,布面上的锦蝶纹已经绣了快一半了,那蝴蝶栩栩如真,仿佛下一刻便要飞出来一般。

    锦溪在未入宫之前,就爱捣鼓些绣品,长年累月,这技术也算是纯青炉火了。

    “娘娘。”问画从殿外进来。

    “怎么样?”锦溪抬起头,仔细讯问。

    “端妃娘娘的确也送了瑛嫔新人礼。”问画将自己听到的都说了出来。

    “端妃娘娘送了一对玉镯子和一串珍珠。”

    听到这,锦溪顿了顿,心中已经有了抉择。

    问画自打听到这些消息,心里就为欣妍鸣不平,同为刚进宫的新人,凭什么送了瑛嫔这么多物什,却只送了荣贵人一对耳坠。

    而且其他嫔妃送给瑛嫔的新人礼,也远远比送给荣贵人的要多得多。

    真是些趋炎附势的主儿!

    “主子,端妃娘娘怎么能这样!”问画愤愤地抱怨,“奴婢原以为这后宫中,起码有端妃娘娘这样正直的人物,可端妃娘娘给二位娘娘的新人礼也差的太多了吧!”

    原本锦溪还在沉思些什么,一听问画的抱怨,也就抬起了头。

    “那可未必。”锦溪静静地望着问画,朱唇带笑,可着笑意却未达眼底。

    “问画,本宫问你,在潜邸之时,你可曾注意过端妃时常带着的耳坠?”

    “这……奴婢未曾注意。”问画有些疑惑,嘉妃娘娘好端端的提什么耳坠呀?

    “在潜邸之时,本宫与端妃倒还算聊得来些,自然也注意过她平日所带的首饰。”

    “钮祜禄氏乃是世家大族,与叶赫那拉氏,和皇后的富察氏同属满洲镶黄旗,家氏底蕴可以说是十分的丰厚,而端妃更是钮祜禄氏的嫡长女,平日里戴的首饰自然是不菲,而她素来最喜欢的,便是今日赠与欣妍的那一对鎏金玉耳坠。”

    “至于他送给瑛嫔的那些,珍贵是珍贵,可对她来说,倒也算不得是奢侈品,但是这一对耳坠可就不同了,她将平日里最爱的饰品赠与欣研,也就意味着,她是在向欣妍抛出橄榄枝,她,可能想拉拢欣妍。”

    锦溪缓缓分析道。

    “可奴婢还是不明白,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端妃娘娘为何不去拉拢瑛嫔呢?若是论家氏,这瑛嫔的家世,可是比荣贵人的强上许多的。”问画更加不解了。

    “这也是本宫疑惑的地方,今日端妃未曾到过翊坤宫,而欣妍也未曾见过她,她何必将这宝,压在欣妍身上呢?”锦溪揉了揉眉间,仔细思索着这个问题。

    ……

    长春宫。

    婉静拨弄着手中的紫檀佛珠,本就长得温婉的面相,再加上这长春宫日日飘着熏香的白烟,倒是更衬得她有几分佛相。

    而一旁碧柳,却仍在捂着双膝哭诉,在长宁门跪了足足两个时辰,她现在起身都艰难。

    “贵妃娘娘,求您为臣妾做主呀!那荣贵人顶撞臣妾,臣妾不过说了她两句,可那嘉妃娘娘却非要罚臣妾在那长宁门跪足两个时辰!”碧柳一面哭,一面将事情经过添油加醋了一顿。

    婉静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眸看了看眼前哭闹的碧柳,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与厌恶。

    啧!小家族出身,果真上不得台面。

    “行了,事情的经过本宫也听了个大概,本宫会说说嘉妃的,你若无事,便先退下吧。”婉静又垂下了眼眸,一丝余光都不曾给她。

    “可……”碧柳急了,她为了让婉静为她做主,特地狠下心来,让莲儿往她双膝踩了几下,如若此刻婉静一笑了之,那自己不是白白遭这罪了吗?不行!

    “行了,退了吧!”婉静加重了语气,她实在是不想看这个蠢货,在她面前卖弄聪明。

    “是……臣妾告退。”碧柳被莲儿搀扶着退下。

    看着碧柳一瘸一拐的背影,婉静露出了极其嫌弃的神情。

    “今日在翊坤宫得罪了嘉妃也就罢了,还惹得其他嫔妃不满,现在又得罪荣贵人,这猪脑子,本宫当时怎会将她收入麾下呢?简直糊涂至极!”婉静悔不当初。

    “主子……今日嘉妃为荣贵人解了围,那二人会不会早已结盟?”一旁的丹桂有些担心。

    婉静渐渐稳住了情绪,再睁开眼时,平日里的温婉早已消失殆尽,替而代之是戏谑和不屑。

    “怕什么,一只蚂蚁和另一只蚂蚁相遇又如何,得到的,不过还是两只弱小的蚂蚁,想要撼动大树?呵呵,简直痴心妄想!哈哈哈……”婉静笑出了声,手中紧紧地握着那串佛珠。

    忽然,婉静想到了什么。

    “诶呀!真是罪过……”婉静停下了笑,又拨弄起手中的佛珠,可她眼底的笑意却未曾消逝。

    一旁的丹桂也低下了头,不在言语。

    ……

    钟粹宫。

    佳澜正不急不慢地翻阅着手中的《孙子兵法》,手边泡着一壶陈普洱,清香充斥着整个殿内。

    “怎么样?收了吗?”佳澜连头都未抬起,随后又端起一耳瓷杯,品了品杯中茶。

    “主子,两位都收了。”芳儿答道,可她面上还是有些不解。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必藏着掖着。”佳澜又品了品杯中茶,“啧,茶不错,杯却错了。”

    芳儿一面从内室中取出一盏九截竹蟠蛟樽,一面说出自己的疑惑。

    “主子,今日您送了瑛嫔一对玉镯子和一串南海珍珠,却送了荣贵人自己素来最喜爱的鎏金玉耳坠,他人可能觉着您更想拉拢瑛嫔,可奴婢知道,您最想拉拢的,是荣贵人。”芳儿将壶中茶又往樽器中倒了半盏

    “分析的不错。”佳澜闻了闻樽中茶,点了点头,却没有尝。

    “可奴婢还是不知,常人都知晓,这拉拢瑛嫔是要比荣贵人的好得多的,可您却另辟蹊径,这是为何?”芳儿又问道。

    “芳儿,你知道民间开设的赌坊吗?再没有揭晓最后的谜底之前,谁也不知道结局如何,而大家靠的,皆是一个赌字,赌赢了皆大欢喜,赌输了从头再来,本宫也不过是在赌,本宫就赌这博尔济吉特氏,不过,与民间赌坊不同,本宫只能赢,不可输。”佳澜站起身来,将樽器中的茶水倒进一旁的盆栽中。

    “原是如此。”芳儿恍然大悟,“主子,可是这茶有什么问题?”

    “芳儿,你要记住,再好的茶,一为品,二为饮,三为糟践,本宫既已品了一杯,就不会饮第二杯。”佳澜转过身,看着一旁瑟瑟发抖的芳儿。

    “奴……奴婢知错了……不会再犯了……请……请主子再……再给奴婢一次机会!”芳儿吓得连忙跪下。

    “呵,瞧你那样,本宫又不会吃了你,起来吧。”佳澜又坐回木榻,“下次谨慎着些,要不,就不必跟着本宫了。”

    “是。”芳儿终于稳住了身形,“奴婢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