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豪赌

    从宅子里出来，柳雪惠见雪楼郡主面上仍有些苍白，不由关切地道：“郡主，现在你好些了吧？没事了吧？”雪楼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道：“没事，还好。”

    这羊角胡同路儿较窄，他们的马车只能停在胡同入口处。走到入口处，柳雪惠忽然见到对面一座颇为气派的宅子，装潢得也极为豪华，尤其是门上那几个斗大的金字招牌更是吸引了他的目光，使他不禁停下了脚步。雪楼顺着他的目光瞧去，但见那上面写着：大富贵赌坊。但见里面人来人往，吆五喝六，一片嘈杂之声，显得好不热闹！

    雪楼瞟了他一眼，扑哧一笑：“愣着干嘛？不妨进去瞧瞧，柳三绝柳公子！”柳雪惠不禁干咳了一声，笑道：“先时来怎么没见着？这赌坊名字倒取得好，来这地儿的谁不是来捞大富贵的？”雪楼笑吟吟地道：“那咱们也捞富贵去。”说罢拉着他的手往里面走去。

    一进大厅，便见里面人山人海，人声鼎沸，上至达官贵人，商贾巨富，下至贩夫走卒，甚至引车卖浆者之流，什么人儿什么面孔都有。整个大厅起码摆了一百张赌桌，每张桌旁都围满了赌客，也有双手抱胸，故做深沉看热闹的。赌的方式不一，花样奇多，有赌牌九的，掷骰子的，打麻雀的……，不一而足。赌客们或兴高采烈，高声大嚷，或是面如死灰，垂头丧气，都只把两只眼睛紧盯在赌桌上，对身旁之事几乎是不闻不问。更有那多名身着碧罗轻纱，身材高挑，双乳隐现的少女端茶送水，像花蝴蝶般穿梭于人群中，成了赌客们眼中一道靓丽的风景！有那不老成的赌客偶或乘机在那些少女的丰臀上掐上一把，那些少女故意嗲声嗲气娇嗔一番，顿时惹得旁边的赌客们肆无忌惮地呵呵大笑。这热闹场景，这欢乐场面，这么多的赌客，不得不令人感叹京城地面的繁华就是与其他地方不一样。

    柳雪惠左瞧瞧右瞅瞅，就像回到自己家里面一样好生自在。这时一个穿白绸缎衫，面皮白净的中年汉子迎上前来，揖手含笑道：“在下是这里管事的叫白风，这位公子爷，这位小姐，可有兴趣玩玩？”柳雪惠瞧了郡主一眼，笑道：“我们来这里自然也是来捞大富贵的，自然也要碰碰运气。你带我们去雅间瞧瞧，可有赌得热闹些的不？”白风满脸堆笑：“早就瞅着二位不是一般的贵人了，原来公子是行家里手，像公子和小姐这样的人自然就得玩得开心点。您二位里面请！”引着两人穿过大厅后面一张门，进入里间，但见迎面一排长廊有八个房间，每张门上分别写着一个字，那几个字是：吉、祥、如、意、花、开、富、贵。

    柳雪惠不禁问道：“这门上写的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白风含笑道：“不瞒公子，‘吉祥如意’四间房都是千两银子起注，由我们赌坊做庄家；‘花开富贵’四间房却是客人们自由赌，大小随意，我们赌坊不做庄家，但每人先得预交五万两银子的抽成。”

    “什么？这么多？”雪楼不禁睁大了凤眼。她从未来过这种地方，这回可长见识了。她哪里知道来这些房间的不是公卿王侯，就是商贾巨富！一般人哪玩得起？

    柳雪惠笑道：“有意思！”白风也笑道：“不知公子想进哪间房玩玩？”

    柳雪惠不答话，却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数了五张给他。白风见那全是京城见票即兑的龙头万两银票，不由笑得合不拢嘴，连声弯腰招呼道：“您请随意！我去叫人送些茶水点心来。”柳雪惠不再理会他，径直向“贵”字号房间走了进去。

    房间里一共有七个人，却只有三个人围坐在一张宽大而考究的紫檀木桌旁。一个是一个年轻的小胡子，头戴嵌白玉青纱帽，身着一身绿锦袍，身形瘦削，相貌却颇为清俊。一双白嫩的手上却戴满了八个金光闪闪镶着颜色不一的宝石戒指，另两个拇指上却戴着两个灰白玉扳指。好家伙，光这身行头便价值不菲！另一个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蜂腰宽肩汉子，身着一袭极为普通的青衫，腰杆挺得笔直，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腰间别着一柄三尺多长的腰刀，刀鞘却也极为普通。除了那柄刀，他整个人似乎都极为普通，但他面前却堆着厚厚一叠银票，也全是京城见票即付的万两龙头银票。还有一人，柳雪惠和雪楼见了却都不由微感诧异，原来那人竟是小王爷！他身后站定的正是柳雪惠在八王府与之交过手的那四名身手不凡的王府侍卫。小王爷见了他们只是微微点头，却未说话，只是将眼睛紧紧盯着小胡子正在摇骰子的手。

    小胡子脸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右手握着骰筒似挽花般上下左右摇着，最后“砰”地一声扣定在桌上，眼睛贼亮贼亮地，口中还煞有介事地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大小通吃庄家赢！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说完还装模作样地吹了一口气，然后猛地揭开骰筒，众人一看，竟是掷了一个五点“豹子”！小王爷的脸上不禁露出大失所望的神色来，那青衫客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

    小胡子喜滋滋地将桌上一大堆银票收在自己跟前，瞟了一眼进来的柳雪惠二人一眼，然后像卖货的小贩吆喝道：“来来来，要下注的赶紧，注大注小随您意！”

    青衫客不动声色地将厚厚一叠银票扔在桌上，冷冷地道：‘这次我下五十万两注！”

    小王爷蹙了蹙眉，道：“好，我也下五十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