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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天王宝刹

    原来车夫正专心驾着马车往淳亲王府赶去,突然只见到一道白光一闪,那两匹良驹的马头居然掉在了地上,冲天溅起的热乎乎地马血如花雨般溅了他满脸满身!两匹马虽然一时没了头却依然往前奔了老远才“砰”然倒下!幸亏当时车速不是很快,否则车厢非翻了不可!

    柳雪惠站在马头旁仔细看了看,但见马头断口处非常平整,显然是被极为锋利的刀刃硬生生地切下的!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快刀切葱一样,一触即断!好快的一刀!就因为这一刀快,所以无头的马仍然拖着车厢跑了很远才倒下!一刀断两匹马首,除了刀刃锋利外,使刀的人的手法岂非也非比寻常?便在这时,他忽地听到郡主尖叫了一声,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回头看去,只见“砰”然一声,马车车厢从中四散裂开,一条黑影挟着郡主如玄鸟般掠上街边的屋顶,如箭般向前飞掠而去!柳雪惠不由惊怒不已,长啸一声,施展“腾龙八式”中一式“龙飞九霄”,如矫龙般飞上屋顶,直追而去。想不到这人竟然在他眼皮底下将郡主劫走,这使他有种被戏弄的感觉。同时他也明白了,那人一定是先藏在马肚子下,挥刀切去马头,然后又迅速潜入马车底下,待至自己出车厢察看时再趁机劫走郡主,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俩人兔起鹘落,一前一后,穿过市井,越过重重屋宇,径自掠向荒郊野外。柳雪惠对自己的轻功一直颇为自负,虽然慢了一步,但那人毕竟还负了一人,原以为很快就可以追上,可事实上却始终落后两丈之远!这不禁令他颇感意外。

    穿过一片树林,隐约见到前面有一座庙宇。此时,柳雪惠见到那人脚步略微迟滞,当下长吸一口气,几个凌空贯纵,便欲截住那人。突听得劲风尖啸,数枚暗器已然袭到!柳雪惠一惊,身在半空,硬生生坠下身形,避过暗器。“夺夺夺”,几枚暗器打在身后一株树上,深入树干!但见那暗器呈四角菱形状,大小不过两寸,利如刀,薄如纸,与在马名时将军的坐骑上发现的那枚暗器一模一样!“鬼轮斩”!柳雪惠心头不由一凛!原来这种暗器并非中土所有,乃是东瀛武士的一种常用暗器!在马将军坐骑上发现那枚暗器后他便吃惊不已,只是当时并未对郡主言明。“鬼轮斩”!光听名字便知道这种暗器是何等的可怕!自然,这些也得益于那位与他有着特殊关系的东瀛武学前辈了。

    就这么一阻,那黑衣人和郡主已然不见踪影,仿佛随风消失了一般。

    柳雪惠来到庙前,原来这只是一座破败荒芜的庙宇。扁上“天王宝刹”四字依稀可辨。一进天王殿院内,举目便见落日余晖下,殿宇飞檐上如临渊岳般立着一个黑衣蒙面人。但见他双手抱胸,右肩背后露出一截长长的剑柄。细看之下,才发觉他身上那身黑衣竟是一副软铠甲,黑油油的,黑得发亮。就连头上也戴着盔甲,只露出两只漆黑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柳雪惠。

    深秋。荒郊。落日。古庙。穿盔甲的蒙面人。这一切都充满了肃杀的气氛!

    柳雪惠停住脚步,望着他冷冷地道:“阁下也是百忍堂的杀手吧?”那人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道:“想不到伊藤这家伙也栽在了你手上!看来你这家伙倒还真有点难以对付!”柳雪惠冷笑道:“你呢?你自问比伊藤如何?……”那人听了,不禁仰天狂笑了数声,道:“伊藤那个家伙一向自以为是,死有余辜,又岂能和我‘鬼影’服部川石可比?”柳雪惠略带讥讽地道:”“但不知道阁下将一个不懂武功的郡主劫持来干吗?阁下难道不觉得有些卑鄙么?难道这也是东瀛武士一贯的作风么?”服部丝毫不为所动,“嘿嘿”笑道:“她是你的什么人?你这么关心她莫非她是你的情人?不过我听说你这家伙的情人到处都是,所以这一个不妨让给我也无妨吧。”说完,又是一阵狂笑。柳雪惠不由大怒,冷冷地道:“我劝阁下还是把郡主给我好好地交出来为好,不然……”服部截道:“不然怎样?嘿嘿,你若想见到她,除非先杀了我。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究竟谁能杀了谁?”身形一晃,倏忽之间便不见了踪影,竟似凭空消失在秋风里一样!柳雪惠不由心下一沉。鬼影!四大杀手中的鬼影,当真有如魑魅鬼影!果然名不虚传!

    蓦地,只听脑后凉风迫体,原来服部川石不知什么时候已悄无声息到了他身后,拨剑当头劈下!柳雪惠连忙横趋往左疾闪。岂知服部石川剑式虚晃几招,一闪又不见了!饶是柳雪惠聪敏机辨,也摸不着头脑!突听身后劲风疾啸,“嗤嗤嗤”,三枚鬼轮斩又已袭到!柳雪惠以一鹤冲天之势凌空拔起,同时一个倒翻,头下脚上,右手早扣一枚“戳目神针”照准服部川石射去!服部横剑护住双目,只听“叮”的一声,针射在他胸口上,却射不进去!原来他那黑铠甲竟然是刀枪不入的宝甲!只见服部川石收剑凝神而立,口中念念有词,突地如施邪术一般,竟变出三个一模一样的服部来,将柳雪惠围在中间,一使剑,一个发鬼轮斩,一个空手,伸指如刃,此情此景,当真匪夷所思,若非亲见,绝没有人肯相信!原来这是东瀛异术——忍术的一种,叫做分身错位身法,你很难分辩出哪一个是真身,可是就在你错愕之际,对手早已将你毙于非命!

    柳雪惠初次遇到这种奇异忍术,不禁也有些束手无策。要知道忍术这种武术绝对迥异于中土武功!怪异,出其不意,凌厉,狠毒,只求最大可能杀伤对手!几个回合下来,柳雪惠接连遇险,身上衣裳都被划破了几道口子,幸而仗着绝妙的轻功身法每次都化险为夷。柳雪惠不禁有些恼怒起来,忽地振臂一飞,宛如一只大鸟飞临半空,手中早扣三枚戳目神针,“嗤嗤嗤”分射三个身影。戳目神针,天下无双,独步武林!小小一枚针儿,寻常人想把它掷出数尺远亦为难,更不用说把它当成一件武器来使用了,另外还要辨穴奇准,其中所付出的辛劳又岂是常人所能想象到的?

    但见其中两枚针刚一接触到人影,那两个服部便如空气一般消失了!原来那两个服部川石都只是幻影!剩余的那个服部真身双手抱剑在地下一指,竟也不可思议的不见了!仿似钻进地下去了!柳雪惠面色变得异常凝重,全神戒备,因为他知道服部的确是钻进地下去了——土遁!这也是忍术的一种!果然忽地只听脑后风响,服部川石的那又窄又细的剑几已及颈!柳雪惠俯身低头,整个人却像一支离弦之箭向前疾冲,若非如此难以摆脱脑后的利剑!谁知服部的剑竟似跗骨之蛆般跟着他而行,始终抵在脑后两寸的地方。柳雪惠现在莫说回头,就是稍微一顿也势必被一剑穿脑而过!他不知道这正是“鬼影”的必杀技——“流星追月斩”!许多成名的武林高手就是丧命在这一剑之下。柳雪惠顿时不由得汗流夹背,倘若前面是一堵墙,前无去路,后有要命的利剑,他岂非不要被钉死在墙壁上?然而他碰到的不是墙,而是柱子!天王殿前的大柱子。救命的柱子!柳雪惠没有绕柱子以避来剑而是往柱子上走!整个人就如履平地般沿着直立的大柱子一直“走”上了天王殿的屋顶!只听身后“噗”地一声轻响,服部的利剑竟然将一个人都抱不过来的大柱子穿了个透!此间惊险,当真系于千钧一发!服部瞥了站在天王殿顶上的柳雪惠一眼,也不禁目露钦佩之色,口中咕哝了一声,身形一晃,又已不见!

    柳雪惠在屋顶待了一会,却见四下里,悄无人声,唯闻山风杳然。服部却久未现身。然而他知道“鬼影”服部一定是躲在某个暗处,伺机出手!而那一击也必将是雷霆一击!他跃下屋顶,但见院内空寂,柱上剑痕犹在,杀人者却不见踪迹!

    柳雪惠一步一步走进天王殿来,殿内一灯如豆,寂寥无声,四处蛛尘密布,显得破败不已,只有那四尊天王神像,虽然也布满了灰尘,却依然或执宝剑,或抱天琴,或拿降魔伞,或握灵蛇,凸目露睛,横眉怒目,显得好不阴森恐怖。而天王殿正中的神案上,一个少女被仰放在上面,浑身已被剥得一丝不挂,她那曲线玲珑,赛雪如玉的的胴体即使在昏暗的油灯下也依然格外惹人注目,就连那四具高大的天王神像也似经不住这人间尤物的诱惑,各自圆瞪怪眼,张牙舞爪,俯视着这待祭的祭品!——那正是雪楼郡主!她似乎不能动弹,美丽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哀婉无助的眼神投向柳雪惠,似乎在说:“柳大哥,快来救我!”柳雪惠见了,顿时心都碎了!然而,无比的愤怒也在他胸腔里激胀!

    柳雪惠扫了四尊天王神像一眼,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奇特的笑容。因为他笑世人怕鬼,便臆造出这等凶恶的煞神来镇邪祛鬼,岂知若非心中有鬼世上何来有鬼?陡然见他右手一扬,“嗤嗤”两声,两枚戳目神针疾射而出!便见那尊持剑的南方增长天王神像双目中竟然汩汩流出鲜血来!神像也会流血么?此情此景,若别人见到天王神像双目中泣血,定会以为撞着邪魅,必将大祸临头了!

    然而柳雪惠不是别人,他知道那尊流血的天王神像其实是一个人——“鬼影”服部川石!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将自己幻化为一尊神像,甲贺忍术果然精奇!他固然装得惟妙惟肖,可是却依然被柳雪惠识破,因为他忘了一件事:他碰到的对手也绝不是一般人,他是一只狐狸变的!服部也许至死也未能明白这一点!

    柳雪惠走至神案,解开雪楼身上的穴道,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任由她那委屈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肩头。不知什么时候,四片火热的唇极自然的吻在了一起,接下来的事似乎更为自然。自相识以来,两人便深为对方所吸引,在一起时亦是温言款语,两情脉脉,只是均碍于矜持,令名,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现在一旦这层窗户纸捅破了,便如江河溃堤,一发而不可收拾!其实世间男女,情形大抵如此,一见面双方目光交织,都知道接下来会要发生什么事,可能否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却又是能否在一起的关键了!此刻,在这布满蛛网尘丝,萧条破败的天王神殿,一个是浪荡天涯,最是怜香惜玉的江湖浪子;一个是多情似火,敢爱敢恨的天潢贵胄,郡主之身!二人什么都忘了,各自的身份,地位,矜持,甚至使命……,一切的一切,有的只是一波又一波的激情,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