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四时寨

    齐云山四时寨！元胡秀虽是匈奴人，但也听说过它的大名。四时寨盘踞齐云山已有六十年，晋朝前头的蜀朝末代皇帝容不下权臣，当时掌管南地的两江总督江盛被逼无奈，拉着一班部曲家小在齐云山占山为王。四时寨以二十四节气为寨名，占着齐云山二十四个山头，一占就是六十年，到此时已是跨越三朝了。

    四时寨虽是匪，却不似昆山广腊以抢劫为生。他们在齐云山上农耕养蚕，在浙南九郡盘着各样生意。虽然也会收拾欺辱良善的恶霸官商，但却不以此为生。四时寨生意广布浙南，除了海安帮，和漕帮、广腊均无甚来往，却稳坐四大帮之首。

    因为行事一直没有太出格的地方，又实力强横，前晋穷三代皇帝四十年心血，都没能动摇齐云山分毫。而如今的大周，因发源北地，在南方的根基还不如前晋。四时寨江湖地位稳固，又行事低调，压根儿没动过剿它的心思。

    齐云山四时寨的名头太响，就连远在匈奴的元胡秀也听过。此时听儿子说岳阳周氏的传人在四时寨，更觉着这伙土匪不是好相与的。“你的意思，是要上齐云山寻那周氏后人？”

    褚璋煜说：“自然要去。莫说出事的是岳父，就是跟咱们毫无干系，平定广腊匪军也是大功一件。父皇眼下正挠头，我若能办成了这事，无论是父皇还是朝臣都会对我另眼看待。而且四时寨在南地势力甚大，此去若是能把它拢在手里，那以后还愁什么！”

    “正是因为她势力庞大，这一趟你才不能去。”

    褚璋煜被母亲果断拒绝，迷惑的想要追问。元胡秀摆摆手打断他，“四时寨在江湖上是什么地位，也不消我说了吧？说句僭越的话，就说它是如今江湖的王也不为过。你这淮王在上京里稀罕，到了那儿就什么都不是了。岳阳周氏的传人在四时寨不会是普通喽啰，昆山闹了快三个月了，他们如果想帮，早就出手了。四时寨可不是那等图稀钱财官位的，从来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元胡秀虽然识字不多，但她擅谋略，若是没有些城府，怎么能成功挤掉元启帝的元妻，被册立为大周的开国皇后呢。褚璋煜对母亲十分信服，闻言也觉有理，便继续问：“可是如今岳父陷在那儿，除了我还有谁能真心帮他？如果他们都想领这件功，办不成还则罢了，若真成了，岂不白白送了别人一件大功？”

    元胡秀沉吟片刻，分析道：“四时寨地位尊崇，想寻求他们的帮助甚至是招降，必得你们兄弟四个出面才算尊重。老大那个滑头，这种成不成都不讨好的差事他不会揽。老三媳妇刚死，还没出孝，又一直跟着老大，你父皇和老大都不会让他这个时候出去惹口舌，这趟差事是要落在你或是老四头上了。你不能去，老四去就不妨事了，身边除了他那表兄，连府兵都没半个，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让他办成了，凭他那个南边出身的母亲，陛下也不会给他什么太大的好处。”

    褚璋煜点点头，旋即又皱起了眉头，“可若都办不成，岳父那边可怎么破解？”

    元胡秀冷哼一声，眼角眉间都是不耐，“快休提你那好岳父了！好歹是个封疆大吏，脑子还没有草原上的兔子转的灵光。就为了个虚爵，非要建什么军功。浙南是江湖人的地盘，陛下都没动过心思，他却自作主张去惹广腊。就算把四大帮都剿灭了于他有什么好处？倒不如时不时的让他们闹一闹，还显得他这个南境都护有用些。”

    褚璋煜也是恼火，可却能体谅邹宗钦。他这位岳父守的南境连着东面沿海，境线最长，却是加上北境和西境的三境都护里唯一没有爵位的。其实也是他自己小性，那两位一位是从龙的功臣，一位是从龙功臣的后人，爵位都是世袭的。邹宗钦这样的新臣哪里比得了？母后说的对，握着南境一万兵马，有他这个贵婿，还怕日后没有爵位？

    褚璋煜被母亲说服了，立刻回府让揭皇榜的盛玖到负责此事的京兆府报到。那盛玖是个极明白的，不用淮王提点，就说绝不会提自己先到过淮王府的事。褚璋煜对此人更是看重，让他去京兆府说完岳阳周氏后人的事后，就回淮王府差遣。盛玖本就是来寻机的，自然无有不应。

    一切都如元胡皇后所料，大皇子宣王建煜推脱身体不适，受不了南地潮湿。三皇子敬王广煜，王妃难产新丧，他越发的默默寡言。元启帝和朝臣们都不同意他在这时候南下，惹那些南地士大夫的口舌。于是，皇帝匆匆给四子策煜封了郡王，府兵都没领齐就奔赴了齐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