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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重逢(三)

    路九良直觉眼前女子不简单,放开内官,拱手道:“敢问姑娘高姓大名,不知师从何派?”

    江重夏还礼道:“江重夏,就是个村野丫头,没什么门呀派呀的。方才多谢大叔出手相救,”她挑衅的瞟了褚璋煜一眼,指着盛玖说,“公子不是本地人吧?在南边走动还是要多听听这位先生的,小心惹祸上身。”

    说完她朝路九良和盛玖一抱拳,转身就走。那内官不知是从胳肢窝还是脚底板生出的胆气,趁他们关注江重夏,抖手甩出三枚小指粗细的长针。

    “小心!”褚璋煜和盛玖同时喊道。

    路九良抓起旁边摊子上一把筷子,横抛过去要截下长针。没想到内官拳脚功夫不怎样,暗器却了得,长针取江重夏上中下三路,走位十分阴损。路九良在暗器上并不出色,一把竹筷扔过去,只撞上一根长针,却还因不如它坚硬力道,只稍稍改了走向,仍是朝着江重夏背心要穴飞去。

    内官脸上的冷笑已经藏不住了,却听到三声脆响,黑影扑闪,三根长针全掉在地上。再看那女孩,她还是背对着他们,慢悠悠的把那分不出是刀是剑的兵器挂回腰上,连鞘都没出。“我要是你,就把这惹祸的玩意儿宰了,省心。”

    这手功夫一露,连路九良都有些叹为观止,更别提逞强丢人的内官和褚璋煜、盛玖了。褚璋煜知道江重夏最后那话是说给他听的,脸色紫成了猪肝,一脚踹了内官一个趔趄,甩袖走了。

    不过一个街口的路,江重夏绕到饭点才把自己绕回来,进门肖慕他们都已经坐下吃晚饭了。小二哥热情的招呼她:“姑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江重夏走的脚底板发暄,不知道怎么描述春寒她们,扫眼瞧见那张总在脑子里挥之不去的俊脸正在大厅里反着白光。江重夏的眼睛都要冒绿光了。

    她挥手打发了小二哥,朝肖慕那桌走去。刚迈两步,就顿住脚。她在山沟里钻了半年多,整天跟各种动物的尸体混在一起,字没多认几个,花没绣成一朵,爬山上树倒是精进不少。这几天在昆山,也都是野人似的猫在山里。而他虽不是锦衣华服,却也是文雅端方的俊秀公子。江重夏低头瞧瞧自己,粗布短打,磨了边的靴子,一把乱七八糟盘在头上的长毛。刚才还在街上耀武扬威要宰人奴婢的少寨主,突然自惭形秽的成了在村里寄养了半年多的狗子,怯着不敢去见住在城里的主人了。

    春寒说不担心江重夏是假的。她们家祖宗口甜舌滑,不会随便跟人起争执,真是忍不住闹起来,吃亏的十有八九也不是她。可祖宗在山沟里扑腾惯了,这城里的路还真是不通。春寒没让等她,可一边吃一边还是不放心的踅摸着门口,抬头瞧见江重夏低着头在门口踢人家地砖,忙走过去拉她过来,“没瞧见我们?逛够了舍得回来了?”敬寒秋欠身要站起来,春寒按住她,微微摇了摇头。江重夏头都不敢抬,乖乖坐在春寒和米皮儿中间。

    肖慕看着江重夏走过来,半年多不见,她高了半个头,有了少女的纤细柔韧。眉眼舒展开,眼尾那两把小扇子,依旧微微颤着。肖慕和近阳坐的有点开,他想江重夏一定会蹦到他们中间,坐在他旁边。可没想到她跟着春寒绕了半张桌子,挤到她和米皮儿中间去了。

    他们坐的位置比较偏,因为有“少寨主”在,其他客人都自觉跟他们保持了距离。只要不大声说话,不怕被人听到。在江重夏来之前,四人正在商议明天英雄大会的事。春寒先介绍敬寒秋跟她认识,接着嘱咐江重夏道:“明天跟着肖公子,不许擅自行动,要听‘少主’的话。”

    江重夏是没什么江湖经验,但有周状元的聪明才智在,一点就透的明白春寒这是准备让肖慕替自己当这个少寨主了。她抬起沉甸甸的脑袋,皱着眉头抗议:“大寨主多少年都不在外面走动了,咱们一露头就是点子,不能让肖大哥替我当这个幌子。”

    肖慕心尖被烫了一下,混合着他刚才那点儿隐秘怪异的小心思,熨帖的太烫了些,心尖才展开了一点点就慌慌张张的缩了回去。

    齐云山的祖宗越来越丢人现眼了。春寒想了想,觉得女生外向这事恐怕是遗传的,收拾心情耐心的说:“咱们都陪着肖公子,怕什么?你脑子不够使,到了那种场面地方,只会给齐云山丢人现眼。”

    肖慕:“......”

    敬寒秋:“.......”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四时寨的少寨主能让寨头训的跟三孙子似的,江湖第一大帮居然是这个格调的!敬寒秋和肖慕主仆一时之间都有些难以接受,江重夏习以为常,更具备有自知之明这个美德,旋即明白了春寒的意思,但很快又沮丧起来,“可是我瞧见淮王了,”她朝桌上的请柬努了努嘴,“十有八九是冲着这个来的。”

    春寒看向肖慕,他蹙着眉头,正在默默盘算。这半年来,四时寨的暗桩一直都关注着他。诚郡王跟靖安侯长女定亲后,他离开上京,几乎是跟朝堂里的人事都断了联系。除了方竞之夫妻,连褚策煜都没通过信。淮王到此的目的,他不可能知道。

    敬寒秋说:“程起湛一直和朝廷走的很近,淮王是邹宗钦的女婿,这里头应该就是他牵线搭桥。”

    春寒说:“老丈人自然是心疼女婿的。南边不听话,如今哪个能把咱们收服帖了,就能顺手把皇帝的心给收了。”她看向肖慕,“郡王和宣王也不会闲着,漕帮这英雄会怕是要一勺烩了。”

    肖慕点点头,“良禽择木而栖,他搭上厉风堂,是要在他们哥三个里挑根好木头了。”

    褚策煜要来,陶姜会不会也跟着来,跟那对儿新婚夫妻朝夕相对,他心里该有多难受?江重夏瞧着肖慕紧锁的眉头,先把自己那小心脏提溜进滚油锅里,折了个个。

    肖慕愁的并不是这个。元启帝家三只猴子随便来一个他的身份就要揭穿,到时别说给江重夏挡刀,说不定还会连累四时寨。无意间抬眼,撞上她水盈盈的眼睛,她正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愁绪。肖慕不明白她在愁什么,静下心来一想,他也是关心则乱。南边是元启帝心头大患,三只猴子虽然抓准了他的心思,但也清楚他们老子不是个心眼儿宽敞的。江湖上能人异士,鸡鸣狗盗之辈琳琅满目,成事之前,那三只猴子也不敢贸然露了身份。

    春寒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皇帝家的三只猴子在她心里根本不值一提,她担心的只有她们家祖宗!春寒翻来覆去的嘱咐江重夏:“明天到了漕帮,咱们只说公孙夫人,别的不许插嘴。少寨主不说不提的话,你给我闭死了嘴!”

    江重夏:“......我不是少寨主吗?”

    春寒:“从昨天起你就不是了。”

    江重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