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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挽狂澜

    台上的程起湛也很着急,但打架这个事急是没用的。燃阳子的尘尾时而集如棍棒,时而又散若银针,抽的程起湛跟只陀螺似的,疲于奔命。

    败局已定,春寒突然问江重夏:“这里有知道你的人吗?”这个知道不是认识,而是知道江重夏身份的人。江重夏这回倒是机灵,认真找了一圈,商姬、闻长敬和盗净都没看到。只有一个褚璋煜,但他只知道肖慕不是少寨主,却不知道少寨主到底是谁。

    肖慕心定下来,明白春寒是准备让江重夏出手了。输了就算了,若是赢了,就来个一推六二五,顺手散了这狗屁南盟。可是对上路九良,江重夏恐怕不是对手,春寒居然不担心吗?

    肖慕低声问:“那位纪门主嘲讽大寨主,你不生气?”

    他热热的呼吸吹进江重夏耳朵里,痒痒的。她缩了缩脖子,说:“有什么好生气的,英雄是什么玩意儿?公孙叔叔落草为寇,做的是打家劫舍的买卖。可他只劫贪官奸商,余下的钱财都用来周济穷困的百姓;大寨主和海安帮的杨帮主,不论是占山为王还是做正行生意,都是自扫门前雪,不管闲杂事。可方才你不也说,齐云山六十里百姓安居乐业,海安帮经营的海运路线,平顺安全,海盗销声匿迹。江湖人若蒙难求助他们,只要不是作奸犯科的恶人,四时寨和海安帮无不竭力相助。他们是英雄,还是孬种?”

    “纪云红要争盟主之位,得手之后或是解散南盟,或是拿捏挑拨曾经欺负过她祖辈的门派,为的难道不是一己之私?她如此不畏强权,敢于以卵击石,又是不是英雄呢?”

    肖慕平湖似的眼波里泛起细微的波澜,好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那么......何谓英雄?”

    “弱者不欺,强者不屈。谨守心中公义,只要尽力而为,无论成败都是英雄。”江重夏朝他眨眨眼睛,小声说,“你不要以为姑姑是不近人情,这件事四时寨不会不管的。我跟你们同出同入,同桌而食,我出手和你出手没有分别。她只是没摸清你深浅,不敢贸然放你上去。还问这里有没有人知道我,就是那个词叫什么,捂着耳朵偷铃铛。”

    “掩耳盗铃。”肖慕忍不住纠正,突然却正色问道,“不怕输吗?”

    江重夏圆圆的眼睛眯成两弯月牙,“输就输了,有你在我也死不了,尽力而为就行了。”

    初见时,她是个满身匪气,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朝夕相处,他无意中发现她是他命定的缘分,成了他身边最温暖的慰藉。再重逢,他终于小心翼翼瞻前顾后的把自己紧闭的心门偷偷打开了一道小缝,看到了她那颗金子般的心,惊艳不已。

    燃阳子察觉到程起湛急促的呼吸,好像在他胸腔里的不是肺而是一只破风箱,呼打打的喘个不停。程起湛钻营二十几年,全副心神都放在争权夺利上,武功比他们预估的差了一大截,看来不需路九良出手,有他就够了。燃阳子唇角一挂,拂尘横甩,程起湛侧身避开。拂尘却像长了眼睛似的,拐了个弯,内力灌注,像一条棍子抽在程起湛胸口上。

    程起湛被打个正着,顿时气息不畅,捂着胸口踉跄两步。燃阳子紧追不舍,一招天女散花,尘尾分成六缕细棒,戳向程起湛胸前六处大穴,直叫他避无可避。

    佛尘倏忽收回,燃阳子竖掌胸前,告罪道:“程帮主,得罪了。”程起湛坐在地上,嘴唇抿成一条线,眼力好些的,就能看见那条线不停的颤抖着。“哗”一口鲜血喷出来,灰色的地面上一片血点。

    台上台下静的落针可闻,半晌,段玉成跑上台,扶起程起湛灰溜溜向台下走去。程起湛脸色铁青,伤势不重,心伤太重,辛辛苦苦搭起的戏台,却让别人唱了主角。这给人做的嫁衣裳华丽非常,满身的华光扎的他恨不得呕血三升。可这又怨得了谁?都是自作孽。

    隔壁桌渺远大师轻轻叹了口气,听到台上燃阳子说:“诸位可还有要上台比试赐教的?”

    渺远整了整领口,刚欲起身,身旁老道拉住他的袈裟,“大师,你不善拳脚,即便侥幸赢过燃阳子,也不是路九良的对手。”

    渺远脸上挂着温煦的笑容,“能不能打过,总要试过了才知道。少寨主年纪尚轻,对上路九良也不是必胜之局。所谓前辈,若是不能挡在小辈身前,就枉称前辈二字了。”

    武当道人微微变色,旋即松开手,缓缓道:“前辈.......少林武当如日薄西山,如今可堪匹配的也就只有前辈二字了。落日余晖,能照多远便是多远吧。”

    两人相视一笑,心底皆是一片开阔。渺远起身,一道年轻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海安帮杨祺岳讨教燃阳子前辈高招!”

    众人循声望去,穿着深蓝武士服的青年缓步走上台来。他生的眉直鼻挺,一双深黑的瞳仁里是少年人少有的沉稳。修身的武士服衬得他宽肩窄腰,让人瞧了忍不住要叹一句,“好个英挺的小伙子!”

    燃阳子眯了眯眼,未语先笑,“刚才各位进庄子的时候,仆下并未收到海安帮的帖子。杨少帮主是怎么进的总坛?偷偷摸摸的,有什么图谋?”

    青年正是海安帮帮主杨骥的独子杨祺岳。这次集会,为防落人口实,漕帮也给海安帮递了帖子,程起湛料定杨骥不会来,也做好了准备不怕他来,只不过是后来的事情没有照着他的安排发展罢了。所有来赴会的帮派,都会带着当日漕帮送到的请柬,由专门的侍从带领入席,所以燃阳子知道中间并没有海安帮。

    虽然来的只是杨骥的儿子,但燃阳子也是措手不及。这位少帮主可不像四时寨少寨主名不见经传,他的名号是实打实打出来的。杨骥年纪渐长,近两年海安帮都是由杨祺岳打理,他可说是江湖青年一辈中最出挑的了。面对这样的强敌,燃阳子不敢小觑,一上来就先点海安帮藏头露尾、包藏祸心。

    杨祺岳不怯阵,淡淡说:“海安帮专注海运,没有多余的精力参与建盟之事。本帮虽然无意入盟,但绝对赞同众位建立南盟。程帮主德高望重,是盟主的不二人选,若南盟由他出任盟主,海安帮自是全力拥护。可程帮主惜败,胜者是厉风堂的前辈,恕海安帮眼界短浅,拘泥门户之见,祺岳自不量力,要跟前辈争上一争了。”

    一番话进退有度,把偷进人家总坛说的义不容辞似的。江重夏嫌弃的撇撇嘴,“就一张嘴!”

    仿佛是回应江重夏的嘟囔,“仓”,杨祺岳拔出云头刀,直指燃阳子。凛冽刀意扑面而来,燃阳子收敛心神,他无话反驳杨祺岳,只余迎战一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