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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暗桩(二)

    “哥!你怎么在这儿?”

    杨祺岳小二打扮,魁梧的身形在一身短打里显得有点憋屈,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一点也不像个跑堂的。“我在咱家的暗桩里有什么奇怪的?你怎么穿成这样?”

    杨祺岳早习惯江重夏那不男不女打群架的穿衣风格,对她身上这身短襦长裙外加骚包绸带十分看不下去。江重夏懒得跟他解释,敷衍道:“待会儿再说,先帮师娘。”说着又要往外蹦,杨祺岳手劲儿大的很,时刻防备她乱蹦,一钳子把她拽回来,“春寒姑姑和米皮儿都在后头等你,身上连刀都没有,别去添乱!喏,正主来了!”

    “可是.......”江重夏还想抱怨,大堂里乌呀呀老鸹似的一阵乱叫,侯子丰大鸟似的飞进来,一刀削了商姬身后那人的脑袋。刀影如风,砍的燃阳子不住后退。嘴里不停唠叨:“老子腰包里的东西也敢抢,你抢啊!抢啊!”

    江重夏:“......走吧。”

    江重夏先回跨院柴火堆里取回了大黑,跟着杨祺岳绕到胭脂楼后院的绣楼。两人直接上了二楼,杨祺岳在门外叩了三下,米皮儿开门把二人放了进来。房间不大,进屋就能看见躺在里面床上的敬寒秋。只见她紧闭双目,面如金纸,显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敬姑姑怎么了?”江重夏过去拿起她手腕,脉细似线,时断时续,好像下一瞬就要断气儿了似的。

    春寒说:“敬夫人想救出公孙夫人,撤退时孤身闯了程起湛的内院,被燃阳子打伤了。我已经给她用了药,只是不见好转。”

    屋里一个美貌妇人插口道:“燃阳子的拂尘有毒,咱们虽然把刺在夫人身上的鬃毛都拔出来了,但没有对路的解药,寻常的解毒丸不好使。”

    江重夏看向说话的女子,见她衣着讲究,好像裹在绫罗堆里,满身的繁花似锦。虽然面皮保养的细滑像煮熟的鸡蛋清,但眼尾几缕浅浅的纹路也显示出她不年轻了。

    春寒拉起江重夏,介绍道:“这位是咱们在骆河郡的暗桩头目,岑娘,你叫姑姑就行了。”江重夏恭敬行礼,喊她岑姑姑。岑娘侧身避开了,说道:“受不起!受不起!奴家卑贱可担不起姑娘这声姑姑。”春寒说:“她姑姑满街都是,也不差你这一个。”

    江重夏:“......”她惯了口甜舌滑,年纪小的叫姐姐,年纪大些的便叫姑姑,可也没像春寒说的满街都叫,那她自己不也成便宜亲戚了!江重夏担心敬寒秋身上的毒,没心情跟她矫正,说道:“师哥身边有个姚乐姐姐,擅长解毒,我把她请来给敬姑姑看看吧?”疯子猴现下正在前面打架,让他拿下燃阳子逼要解药应该不难,但泄露了岑娘的暗桩就不划算了。

    春寒意味深长的瞧了江重夏一眼,好像看透了她的谋算,有点老怀安慰的感觉。“叫你出来为的就是这个,如今公子和郡王在一起,他身边的人都可靠吗?”

    “郡王爷身边都是师哥的人,”江重夏冲口而出,旋即皱眉想了想,反问春寒:“姑姑是指陶姜?”

    春寒点点头,“上京城的名门贵女能陪着夫君到南边来闯生活,这心里得有多大的企望?靖安侯掌北境兵权,虽是旧臣,但朝中几位皇子也不敢轻易小觑了。他家选择郡王,就是冲着大位去的。她和公子从小青梅竹马的情义,能说断就断,比男人还痛快。论狠,你不是对手。那就得提起十二分的小心,半点不能掉以轻心。”

    江重夏想:“我可不敢小瞧她,她把齐云山和海安帮的活可都安排上了呢。”她见春寒对陶姜敌意甚重,没敢贸然提起陶姜对肖慕的要求,点头应道:“我明白,胭脂楼和谷仓我不会对郡王爷泄露。不如姑姑带着敬姑姑装作在谷仓找到我,我再请姚姐姐给敬姑姑救治。”

    春寒说:“正是这个意思。侯老跟你到这儿,该也是不放心你,他和公子都不必隐瞒。郡王已不是在齐云山时的光景了,对他你们也不可全心相付。”

    褚策煜被三位兄长压制多年,可说是动心忍性,忍人所不能忍。上齐云山收复广腊,看似被迫,但若他自己没心气儿,也不是全无办法推脱。许多事不做就不会惹人注目,既做了,那便不论成功与否都会落到人眼里。于是他被靖安侯看见了,有了靖安侯这个强大的岳家,即便他不想争,旁人也要逼着他争。北境有虎视眈眈的皇后母族,朝中有机关算尽的兄弟,褚策煜和靖安侯拴在一起,上不去就只能不得好死了。可在这当中,又有多少是褚策煜刻意为之,顺水推舟呢?

    在江重夏的印象里,褚策煜是个有些纨绔但还算仗义的公子哥。比之宣王和淮王,更平易近人接地气儿,大概是他许多年受人压迫所致吧。如果他真如春寒所想的那样,那肖慕知道吗?这次之后会有察觉吗?以他的细心,江重夏肯定他不会一无所觉,但若是分开半年多才有察觉,他心里会不会难受?

    江重夏跟米皮儿约好了在后街碰头,一个人先从绣楼下来,去大堂观战局。还没进大堂,江重夏就发觉里面的战斗结束了。她穿堂而过,只见满地的杯盘桌椅碎片,仆妇和龟奴们神色漠然的收拾着满地的狼藉,那不在意的表情倒是四时寨惯有的横气。

    穿着水蓝裙衫,腰悬长刀的少女大气磅礴的走在骆河郡的大街上,满身荡漾着匪气。经过的路人瞧见少女温软秀美的容貌,先是心生好感,然后瞧见她腰间悬的那把凶悍利刃,又觉得凶横非常,忍不住就要让出条道来。

    江重夏在街上横着走了半晌,迎面对上个也占了半条街的人。那人木架子似的撑着肥大的道袍,拂尘斜插在脖领子里,瘸着一条腿,鸭子似的左右晃着朝江重夏这边走过来。

    江重夏瞧见对面的鸭子,顿时乐了,“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死道士,你跟我都算抄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