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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道心(一)

    路九良把索魂鞭甩给手下,只用一对肉掌应对江重夏的大黑。他是真的生了爱才之心,生怕索魂鞭满鞭的细刃伤了她丁点儿分毫。江重夏没功夫体会他这番苦心,长刀卷起漫天刀光,把路九良裹在如网刀影里。

    路九良弃鞭不用,看似惊险,却显出他内力雄浑。大黑每每砍在他那对精钢护臂上,江重夏都觉到一股巨大的内力从兵器交击处反弹回来。不过四五招,就震得她虎口发麻,小臂酸痛。燃阳子身板单薄,走轻灵一路,路九良却与他不同。江重夏只好改换路数,展开步法,不与他正面交锋,却也不让他逃出大黑的刀圈。

    路九良越打越兴奋。方才看她跟燃阳子交手,就觉她跟在漕帮总坛时不同,经验和诡变都更胜一筹。此时亲身下场,发觉小姑娘竟然应变迅速,刀势从方才对燃阳子时的凶横凌厉,陡然变的轻灵诡变。占山黑以悍霸着名的追日让她使出来,却灵动绵密,不过两日,小姑娘竟然钻出一套她独有的路数来。

    燃阳子见两人斗的难解难分,瞧路九良的脸色,被那小姑娘圈着打却是满脸陶醉的神情,就知他牛心又上来了。暗暗在手里扣了一把牛毛针,趁江重夏和路九良不备,甩了出去。

    耳后风动,路九良发觉燃阳子偷袭,顾不得大黑砍到面门,抬胳膊用护臂挡开几枚牛毛针,剩下多一半还是朝江重夏去了。江重夏警觉时已经来不及了,刀刃划开路九良衣袍,她勉强收刀,几支牛毛针擦着刀背刺向她胸口。江重夏眼前灰影一闪,灰白相间的道袍挡在身前,宽大的袍袖一卷一甩,数支牛毛针掉在地上。

    “道友心机毒辣,同在道门,泉周深觉耻辱。路堂主虚怀若谷,爱惜江湖后辈,与此人为伍,是辱没堂主了。”

    泉周道长挡在江重夏身前,路九良不甘心,可深知泉周在此,定然不会看着她有失,这一架是打不成了。江重夏松了口气,大黑回鞘。燃阳子不肯服软,让手下扶着勉强站稳,“泉周道长大道理说的好听,那这女娃娃当街杀人行抢,就是名门正派的所为吗?”

    “咱们本就是土匪,什么正派不正派的......”江重夏嘟囔着,被泉周道长回头瞪了一眼,缩了缩脖子闭紧了嘴巴。

    泉周道长说:“江姑娘此举确实冒失,但她意在求取解药,道友若肯交付,她也不会起杀念。若不是道友毒害敬夫人在先,又怎么会有今日的灾劫。”

    燃阳子无话可说,路九良觉得留着无趣,他不理泉周,对江重夏说:“小姑娘,哪天你改变主意了就来厉风堂找我,拜不拜师无所谓,我不是那等在乎门户之见的蠢人。”

    他说完转身要走,听到大和尚高宣佛号:“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请燃阳子道友赐给解药。”

    燃阳子艰难的转回身,渺远和尚走到泉周身边,满面的慈悲,看在他眼里却是虚伪至极。“哼,大师和道长这是要借势胁迫?”

    渺远微笑道:“敬夫人为施主所害,施主理当救治。若施主不愿,老衲等借势胁迫也无妨。”

    江重夏都要忍不住为渺远大师挑大拇指了,把拦路打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理所当然,跟咱们大寨主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大师未免太小瞧我们厉风堂了,想要解药,咱们先过过手......”

    路九良打断燃阳子说:“给她!”燃阳子抗议的瞟了他两眼,最后还是无奈的从怀里掏出瓷瓶,扔了过来。

    江重夏抢先接住了,还非要问一句:“真的假的?”燃阳子快气炸了,甩下一句“爱吃不吃”就走了。

    江重夏兴高采烈的拿着瓷瓶,想起邬晨每次找到好药时的模样,也学他打开瓶塞,对着瓶口嗅了嗅。她不通药理,闻也是瞎闻,可那装腔作势的样子不知道的还真瞧不出来。

    江重夏收好解药,向一僧一道抱拳道:“阿夏多谢两位前辈搭救,就此拜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不等两人应声,江重夏转身抬脚就走。

    泉周道长声如洪钟道:“今日与江姑娘相遇是缘,相请不如偶遇,老道做东请姑娘与大师前面茶馆一叙。”渺远紧接着就说:“甚好。”

    江重夏:“......”

    周家是岳阳清流氏族名门,周显祖性子随和,宠爱妻女,没能把女儿教成琴棋书画的大家小姐,也是她天性使然。但江离体谅丈夫,在礼数上的教导是半点不肯松懈的。现下两位老前辈开口相邀,江重夏虽然不耐烦跟老人家饶舌,却也不敢拒绝。她默默收回还没落地的脚,慢吞吞转回来说:“全听道长安排。”

    泉周道长一把须髯清爽分明,素色道袍洗的发白显得十分洁净,挑的茶馆也干净清幽,一看就是对吃穿住行极讲究的人。茶馆里有说书弹弦子的小老头,馆子里飘着各种江重夏分辨不出的茶香味,还有甜果子的味道,连跑堂的都穿的干干净净文绉绉的。江重夏想,肖慕肯定会喜欢这个地方。他那样的人,在谷仓和春来面馆那种地界待着,有点那什么尊什么贵的感觉。

    泉周道长要了壶普洱,四样素油点心。江重夏闻到香味回过神来,盯着暄腾的白糖糕直咽口水。道长把点心盘子往她跟前推了推,笑着说:“姑娘别客气,随意就好。”

    江重夏早上吃的早,跟路九良打了一架,早就饥肠辘辘了。当下也不客气,拿起白糖糕就往嘴里填。渺远和泉周耐心的等她吃到第二块,递上茶水才说:“两日不见,姑娘的刀术就有大进境,怪不得侯施主和路施主都这般爱惜姑娘。这套占山黑的刀招,在姑娘手中另辟蹊径,他日姑娘在刀术上的造诣必无可限量。”

    江重夏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这样夸过她呢。“大师过奖了,阿夏冒失冲动,今日多谢大师和道长搭救,还求得解药。大师和道长的恩德阿夏铭记在心,他日若有驱策,我必当竭力而为。”

    泉周道长说:“如今江湖风雨飘摇,各方势力争斗不休,还有朝廷参与其中。齐云山虽则独善其身六十年,但几代大寨主都是当世豪杰,绝不会在江湖危及之时置身事外。今日见姑娘,也是古道热肠的少年英雄,断不会对此间事袖手旁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