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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探路

    照曾雪所说,那座庄子背靠峭壁,三面都是空地,庄子里只要有座两层以上的小楼就能监视三面一射之地内的动静。峭壁深不见底,从底下攀上不可能。唯有趁夜深,轻功绝佳的人才有机会潜入,人多了反倒容易暴露。

    众人商议后,决定肖慕和江重夏晚间先到庄子探路。春寒和米皮儿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反倒是冯平等人千万个不放心,近阳还非要跟着一起去。肖慕自然不允,江重夏看着近阳,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上嘴唇碰下嘴唇就要说出刻薄话来了。泉周道长突然插话:“此事关乎江湖各帮派存亡,既是老道和大师给江姑娘惹的麻烦,我也不能置身事外。我的轻身功夫还算拿得出手,就跟两位小友走一遭吧。”

    说拿得出手太谦虚了。有泉周道长保驾护航,冯平等人立刻松了口气。其实泉周道长最拿得出手的不是轻功,而是剑法,一套太极两仪剑法可说是独步武林。有他相伴,肖慕和江重夏即便是白跑一趟,至少是性命无忧的。

    晚饭时候,江重夏吃了一大碗馄饨面加两个萝卜饼。泉周道长对少年人的好胃口羡慕非常,说出来的话就没那么好听了。“小姑娘吃这么多,小心待会儿跑不快跳不高。”

    “跑不动我就趴着,在草里爬更安全。”

    泉周道长:“......”这位四时寨的大姑娘,还真是没什么节操。

    肖慕唇角淡淡的笑容刺痛了陶姜的心,她不明白高贵如肖慕,怎么会愿意跟这么粗俗无礼的丫头在一起?那样的笑,是宠爱是纵容。恐怕就算她把天捅漏了,肖慕也觉得无所谓,还会心甘情愿帮她收拾残局吧......

    交过子时,肖慕、江重夏和泉周道长三人伏在山庄外小腿高的野草里。一射之外的庄子里有座三层的独楼,最高一层灯火荧荧,不时有人影晃过,是望风警戒的守卫。

    江重夏盯着旁边趴着的老道,眼睛里毫无保留的发射着嫌弃。她和肖慕都是夜行打扮,只有白胡子老道死活不肯换了他那身道袍。虽说那道袍是灰色的,不算扎眼。但在这旷野地里,敌人居高临下的,难保发现不了他那洗的发白的宝贝道袍。

    “你非得穿成......”江重夏向来管不住嘴,能忍到这时节已是不易了。

    泉州道长却不肯给她唠叨的机会,打断道:“丫头,听说你爬修合涧跟走平道似的,今儿咱们在这儿比比脚程如何?”话音未落,老道化作一道灰影,悄无声息的贴地飞了出去,周围的草枝纹丝未动。

    江重夏“哎呀”一声,骂道:“死老道,偷步!”边骂边轻身追着灰影去了。肖慕笑着摇摇头,紧随其后,小心警惕着楼上的动静。三人轻功都是一流,夜沉无月,很顺利的就潜到了山庄的外墙下。

    泉周气都不多喘一口,贴在墙根下是收了仙风道骨的神通,不过孑然而立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个甩手掌柜的。江重夏一歪头,见肖公子仙鹤似的杵在那儿,合着老道收了的神通全长他身上了。江重夏望天翻了个白眼,就不该带这二位爷来。

    肖慕被江重夏的眼神伤了自尊,摸了摸鼻子,提了口气就往墙头上蹿。江重夏一把抱住他腰,硬把他拽回了地上。暧昧的姿势没让肖慕觉出一丁点的旖旎情绪,她眼里明晃晃的瞧不上在他掉在地下的自尊上又狠踩了两脚。

    江重夏松开肖慕,附赠给他一个白眼儿,不过黑漆麻乌的估计他也收不到。她在怀里摸了半天,也没看清她摸出个什么,就那么一甩,扔过了墙头。肖慕闻到一股清淡的香味儿,很快,墙那边传来狗的呜呜声,不一会儿就没声儿了。

    肖慕奇道:“你怎么知道里面有狗?”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江重夏像看刚进城的土包子一样看着他,边摇头边小嘴啧啧的,眼里写着无药可救,教都懒得教了。她攀上墙头,一扬手,西北角的榕树冠一阵哗啦啦乱响,紧跟着脚步声纷乱,听着都是朝大榕树那边去了。

    江重夏低头对站得优雅而无用的二位爷说:“干嘛呢?跟上!”说完她就翻下了墙头。肖慕和泉州道长对视一眼,默默跟了上去。

    泉周道长和肖慕均是如今江湖的顶尖高手,但一个是正派的老前辈,一个是上京城里的贵公子,私闯民宅这种事干的肯定不如江重夏驾轻就熟。曾雪幸运的没遇上看家护院的恶犬,还好江重夏经验丰富,不然二位高贵的大爷就要被狗追的难看了。

    曾雪给的其他消息还算准确,庄子的守卫果然不多。江重夏引走了大半,剩下的守在各自的位置上,有曾雪画的图,三人要避开倒也不难。庄子只有两进,他们直接进到后院。院子不大,正房三间,加上东西配房各两间,全都落着锁头。烛火映在窗纸上,里面人影晃动,关的应该就是各门派的人了。院中间一张石桌四个石墩子,两个青衣人坐在墩子上,煮茶喝茶,颇有些世外高人的味道。

    这两人看着漫不经心的,院子里连棵树都没有,他们坐在院子中间,四面的动静都能瞧得清清楚楚的,难怪这么大个院子就两个人看守。三人躲在廊道角落,一动不敢动。虽则看守的人少,但必然不会是普通武士。肖慕和泉周道长对视一眼,心知此次是要无功而返了。

    这时脚步声响,一个青衣人从月洞门跑进来,对坐着的两人说:“西北角上没事,以为是乌鸦之类的鸟惊了,查了前院发现看家的狗给迷倒了几只。”

    坐着的人一听,腾的站起来,急道:“有人进来了,快让人搜院,请先生来!”报信的人答应着走了,那两人还是坐回去,脸上却没有方才的自在了。

    他们在自己的地盘说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三人知觉敏锐,把他们的对话轻而易举听到耳朵里。虽然对他们口中的先生很好奇,却明白此地不可久留。无需商量,泉周道长打头,三人退出后院。

    院子的守卫既然已经发现了被江重夏药倒的狗,原路返回就是自投罗网了。泉周穿过月洞门,飘然翻过了院墙。江重夏赞道:“好俊的轻功!”她赞完了,却站着不动。肖慕拉着江重夏胳膊,低声斥道:“废话真多!”肖慕拉她翻过院墙,甫一落地,脚下突然一空,两人顺着翻板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