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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 试剑

    齐云山。

    皮糙肉厚的少寨主在床上躺了不到三天就活蹦乱跳了。虽然被封了内息,使不出内力,却还是成功剃了邬辰的胡子,报了他假公济私封她内力的仇。被剃了胡子的小白脸邬辰恼羞成怒,更加不肯提前解她的内力,甩手进山采药。江重夏自作孽只得乖乖等到十日穴位自解。

    简直是数着时辰挨到了日子,江重夏内息一顺就过修合涧去会贤居找江离试剑。肖慕走了以后,修合涧吊桥两头的守卫自然就撤了,江重夏行动自由,却没动偷着下山的心思。除了给邬辰剃胡子泄愤,其他调皮捣蛋的事一件没干。听说肖慕走了也不吵不闹,真跟大家闺秀似的老实待在江府绣花。

    四时寨二十四个分寨五百余户人家,加上齐云山下六镇七八千口人,方圆百十里都是四时寨的管辖。果蔬木材,旱地水田,林林总总的产业在江家人心里就没数清楚过。好在师爷这营生也有家传一说,春寒祖上是第一代大寨主江盛的师爷,一个人给二十四将的家产当了小二十年的大闸柜。春寒的父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再加上江节的夫人是书香门第的大家小姐,自会数数起就学管家,在他二人的管理下,四时寨日渐壮大,地盘营生经营的越来越好。到了江离这一代,是比她父亲细心了不少,但祖传的不识数实在不容易颠覆,但又幸运的找了周状元。如今到了江重夏,江离未雨绸缪的给她准备了春寒和夏侯杰两员大将,自觉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江离比祖父和父亲治理四时寨都认真。日常教授孩子们习武,督导兄弟们演练,排布守卫都是亲力亲为。更会在每月末和寨头们对账,厘清每份支出收入。她曾经试图让江重夏旁听,结果她不是跑得逮不着,就是坐在那儿会周公。时间长了江离也就放弃了,盼着春寒能早日找个夫婿生个聪明娃娃出来,好接她的班儿。

    今天正是月底对账的日子,寨头们挨个汇了自己分寨的开支。最近外头不太平,江离每天眼皮跳的睡不着觉,又嘱咐了一遍各处收紧防卫,少跟外头打交道。刚发话散了,平时最怕进这间屋子的少寨主送上门来了。

    周状元看一眼扛着刀混不吝写满全身的闺女,确认了太阳没打西边出来,悄悄对身边的牡丹说:“快回去把我书房锁起来。”牡丹一点就透,郑重的点头,一溜小跑走了。

    江重夏放下涅槃,武林泰斗似的拄在地上,大喇喇说:“阿娘,我来试剑!”

    寨头们早听说了母女俩立的约,看热闹不嫌事大,对账正对的头昏脑涨。大寨主收拾小魔头的好戏提前上演,他们跃跃欲试的简直比赶着去会情郎的江重夏还着急。

    江离合上账本,抬头扫了她一眼,“伤好了?一锤子买卖,输了可别耍赖!”江重夏笑嘻嘻的,“耍赖的是王八!”

    “噗”,米皮儿笑喷了口茶。邬辰阴阳怪气道:“不知道当了多少回王八了。”

    江重夏不理他,觍着脸对大寨主说:“公平起见,阿娘,我只用右手。”

    周状元倒抽一口凉气,在心里哀嚎:“死丫头惹你老娘,倒霉的是你老子我!早该让鲁致用剩下的玄铁打把锁的,我的孤本啊!”

    江离却异常冷漠,不仅没生气甚至还笑着说:“用不着!我很快就让你四肢并用!”话音未落,她从椅子上弹起,修长的身体和秋阳剑木质的剑鞘融为一体,朝大堂正中站着的江重夏刺了过去。剑气凛冽,周围的人都被压的透不过气来。在座的突然惊觉,江离居然没有留力!

    江重夏右足点地,疾退出大堂,轻飘飘落在院子正中,江离居然慢了她一步。追出来的人群里有人赞道:“好俊的轻功!”

    江离上前一步,秋阳剑连鞘削江重夏的脖子。重夏侧身,涅槃从鞘里弹出半寸,轻轻磕在秋阳剑的剑身上。江离秀眉一扬,看见近在咫尺的女儿嘴角挂起一抹得意的笑。“嗤”的一声,木质的剑鞘应声裂开。重夏反向一推,把下半截剑鞘弹了出去。

    院子里静谧一片,响起一声声抽气的声音。母女二人相对而立,江离这才惊觉一年没见,她好像并没有认真审视过女儿。现在再看,发现她精气内敛,一行一动开合随意。以前外放的悍气突然之间都收藏不见了,唯有那双眼睛暗藏光华。

    占山黑的刀招凶悍霸道,江重夏这样娇小的女子并不适合修习。她虽然靠着绝佳的武学天赋把剑术和奇门遁甲融入到刀术中,但每每用起霸道的追日、落月和降风都难免力有不逮。可刚刚削下秋阳剑鞘的那一招,明明就是一招变了形的落月。江离疑惑,不到一年,这丫头竟然找到了自己刀术的秘境吗?

    涅槃出鞘斜指向地,江重夏收起了嬉皮笑脸,肃然道:“阿娘,我要下山。您放心,齐云山我背在身上,不会让她少一块石头!”

    江离轻轻的笑了,抽出秋阳剑,“赢了再说!”

    这一场打的齐云山上下叹为观止,不够格儿观战的崽子们事后听寨头们讲起,简直是天马行空,天地为之色变。不要脸的少寨主果然没有遵守战前只用一只手的承诺,可居然把大寨主逼得左右开弓甩了鞭子,也算是世所罕见了。

    江离自诩一招就试出了女儿的深浅,不敢轻敌全心应对,却没想到江重夏的进境完全超出了她的预计。涅槃在她双手之间顺畅的交互,追日和藏霜,落月和润雨,降风和听雪,一快一慢,一柔一刚,截然不同的刀意被她融合的天衣无缝。尤其凛冽的刀锋中竟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剑意,却不是她幼时开蒙的江家剑法。

    围观的人群雅雀无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场中辗转腾挪的两人。在场唯一不通武功的周状元低喃道:“奇门遁甲循两仪,两仪八卦定方寸。方寸通达天地盘,九星八门转乾坤。”他看不懂母女俩让人眼花缭乱的过招,注意力全被江重夏的步法吸引住了。

    江离内力比江重夏强许多,但重夏胜在刀招步法的精妙,内息的运行也是江离十分陌生的。这些年江离囿于齐云山的庶务里,武学难有进益,但胜在经验丰富。即便摸不清女儿的套路,也不至于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她终于在接踵而来的意外里找回了自己的节奏,秋阳剑虚刺江重夏面门,牛筋软鞭蛇似的卷上她的手腕,拽着她冲向自己。江离料她定会撤步跟自己角力,平端秋阳剑,要借她的力反刺。

    江重夏手腕被缠上的一瞬,江离好像看见女儿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不及细想,就发现江重夏不但没有撤步,反倒抢先一步借力朝她冲了过来。江离暗叫糟糕,秋阳剑顺势刺她胸口,逼她撤步。重夏前冲之势丝毫不减,人群中一阵惊叫,眼看她就要被戳个窟窿。江离到底是慈母心,慌忙回撤秋阳剑。可惜还是慢了少许,剑尖刺进重夏胸口,却不是入肉的感觉。左手的鞭子突然脱力,江离后撤一步稳住身体,脖子上感到一阵沁凉。再看时,鞭子剩下不到一尺,涅槃不知什么时候换到重夏的左手,抵在她咽喉下,秋阳剑上戳着本该在肖慕手里的四季牌。发觉众人都盯着二人脚下,江离低头一看,她和重夏被一个反着的阴阳图围着,清晰的纹路让她有种束手就擒的感觉。